那婆子聞言,先是點了點頭,然后又似夜梟般桀桀一笑。
“姑娘,你這么一大篇話,要換了第二個不相干的人過來,準保能相信,說不定啊,還要陪姑娘流那么一滴兩滴眼淚??墒牵仪覇柲?,既然你沒拿我沒拿小王爺沒拿,好端端的,那鳳冠上的寶石上哪去了?早間還好好的,到了中午,您二人來過之后,那鳳冠怎就添了個缺口了?事關(guān)一干人等性命,姑娘千萬莫開玩笑?!?p> 話說到這份上,小廂房里的氛圍,就略略有些僵了。
咬了咬下唇,上官瓊很努力的推演另一種可能:
“婆婆也莫要說得這么絕對。那鳳冠雖精致,可怎么說,也是能工巧匠手工制成的。就不可能是哪里的扣件松了銹了以致寶石脫落?仔細找找,那脫落掉的寶石說不定能找回來?到那時,豈不是皆大歡喜了?總好過在小的這邊白費功夫?;仡^小王爺要是知道了這事,恐怕也不肯善罷甘休的?!?p> 瞪了上官瓊半天,那婆子終還是點頭嘆道:
“姑娘果然聰慧過人。這一板一眼的,說得像真的一樣。姑娘且先歇著,我且去回了小順子公公,任他定奪罷了。”
那婆子走了不久,又進來幾個小太監(jiān),很不客氣的推搡著,將上官瓊押進了一間小黑屋,鎖好門,走了。
等四周重新恢復(fù)安靜時,上官瓊縮在墻角,抬手擦了擦額角的冷汗,默默的笑了。
都說,凡事必有得失。
她自然知道,不管是原因是什么,終究是她私德有虧有錯在先的。
為了不傷及無辜,盡管時間緊迫,她其實還是做了一點補救的。
比如,拿那粒大小相似的粉寶,替換下這塊小小的淺白色的寶石。
沒有實物或是圖片比對著,若非是智商太高或者是記憶力驚人,一般人,幾乎是沒可能識別出這小小的區(qū)別的。
要說,這鳳冠雖是貴重且意義非凡,說到底,只不過是可有可無的裝飾而已,只要是一樣的珠光寶氣,又有誰會舉著一副水晶眼鏡,再三考核再三驗看后,而后對所有人莊嚴宣布,眼下皇冠上嵌的,是一塊粉水晶,絕非那個她志在必得的傳說中的天之涯?
這沒有理由,也極端的不科學(xué)。
鳳冠出現(xiàn)缺口,只能說明,她倉促間用來替換的那粒粉寶石,被金不換那家伙捋了之后,又好死不活的掉了。
在那屋里仔細找找,應(yīng)該能找到呀。
怎么這一大群人,就這么拼命的咬往她了呢。
若是肯去找,再找出那粒粉寶,找個能工巧匠好好的琢磨琢磨,理論上,應(yīng)該可以瞞混過關(guān)的呀。
真要是鬧得沸沸揚揚人人皆知的話,她固然是很難脫罪,那一大群人,也一定是跟著脫不了干系的呀。
誰都惜命。說出去對一整群人都不利的話,一般,是不可能說出去的。
還有,他們好像稱呼金不換為小王爺?
認識了這么些天,他怎么從未提起過?他又是哪家府上的小王爺?知道她沒能出宮,又會不會回頭找她救她?
以他那個混蛋性子,說不定,也有可能?
所以,只要不亂說話,只要肯耐心的等,說不定,她也不一定會有事?
唉。
心念一動,一粒淺白色的美玉,又悄悄的被她捏在手心里。
剛剛在宮門之前,就在被人追上的那一瞬間,她驚恐莫名幾近絕望之際,神玉突然在識海里開口了。
“主人,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歷練,你的最初級防御功能已經(jīng)可以解鎖打開。你己經(jīng)獲得私人儲物空間一小格。如果需要,您可以在里面存放任何私人物品而不被別人發(fā)現(xiàn)。”
聽完之后,她簡直是心花怒放心眼俱開。
能夠保管好自己辛苦尋來的海之角天之涯,可以輕裝上陣一身輕松的面對那么一群小太監(jiān),她又何懼之有?
所以,她才面帶微笑,一臉鎮(zhèn)靜的轉(zhuǎn)過身來。
廢盡唇舌,只為這么一塊小小的石頭。
要說,這神玉也夠仗義的,關(guān)鍵時刻,居然還幫她開啟了儲物空間功能,讓她藏好物證,逃過一劫。
要說,前幾天不曾私底下偷懶,不停的修煉那個玉女伽羅心經(jīng),還是很有好處的。
眼下被關(guān),暫時又無特別的法子可想,唯一可做的,就只能是練功了。
閉上眼睛,上官瓊盤坐好身子,開始依著心經(jīng)上所載,慢慢的開始練習(xí)吐納功夫,漸漸入定。
不知道坐了多久,上官瓊渾然忘卻了身陷牢獄,只覺得胸間全無一叢積郁頭腦清明,就連五識也增強了不少。
睜開眼,上官瓊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間,好像己經(jīng)過去了十幾個時辰了,原本是吃得飽飽的肚子,又開始餓得咕咕亂叫了起來。
站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上官瓊開始無限的懷念,那個有些碎嘴子的金鐘意的烤魚了。
僅僅在江邊的一塊小空地上,他能無中生有的烤出那么多的肥魚,除了身法武力了得之外,他的廚藝,好像也很不錯吧?
可惜,似乎是無處不在的他,這一次,好像人間蒸發(fā)消失不見了。
只遇上了金不換這個不靠譜的家伙,跟在他后面,喝著不靠譜的酒,莫名其妙的闖進內(nèi)庫,再很不靠譜的給抓進這里面。
如果是金鐘意,只怕,他會在車子開動的第一時間里跳下車找她吧?
都這么久了,都沒人來問問,問問她這個還未能出宮的小廝。
不聞不問也就罷了,總該送一點食物和清水吧?
就這么關(guān)著,也不是個事啊。
又這么久沒回去,老爹那邊,怕又要急壞了吧?
唉,自己這個惹事精,總愛給人添麻煩,而且是大麻煩。
有些懊惱的抬起頭,上官瓊突然發(fā)現(xiàn),那個小小窄窄的小窗之外,居然有著一張臉,熟悉而滿是焦灼的臉。
“金鐘意?金兄,是你嗎?”
上官瓊很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李兄弟?李兄弟,果然是你!”
緊鎖著的門,嘩啦啦一聲,一下子就打開了。
金鐘意倒提著軟劍站在門前。
他站在那邊,抿緊雙唇?jīng)]有說話。只拿一對布滿血絲的眼睛盯著上官瓊。
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