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江河帶叢歡范百麗去的是一家西餐廳店。
叢歡很少吃西餐，她覺得西餐最浪費時間了，叉子刀勺子，還是筷子好，吃的更痛快。
江河很紳士的幫她們二位拉開椅子，身上做著微微鞠躬的動作：“兩位小姐，請?！?p> “行了，別裝了?！狈栋冫惡翢o表情的揭穿他。
“NONONO，”手還比劃著，越來越起勁，“本人過于紳士，你不懂。”
“得嘞得嘞，我不懂?！?p> 范百麗不想搭理他，終止了和他的談話。
“唉？你什么時候紋的？你找我的時候沒有吧？”
叢歡剛剛伸手，江河看到了手腕上的紋身。
叢歡看了一眼手腕：“從你那里回來的時候紋的?！?p> 范百麗也好奇，抓住了叢歡的左手，來回的看：“這紋的是什么？一串字母？英文？”
她看著她，叢歡草草回答：“隨便紋的，看著好看?！?p> 范百麗無語，江河也無語。
叢歡在紋身店的時候她也不知道要紋什么，她想了好久，突然就想到了陳放，陳放這樣的人，是她的神明。
divinities，神明。
她的神明，讓他成為了她的一部分。
“也好，擋住了傷疤?！狈栋冫愑制沉艘谎勰莻€紋身，她看清了。
“英文吧，我看著像英文?！苯右捕⒅鴧矚g手腕上看。
“我這紋身比你們那飯還有食欲？”
神明，是她一個人的，也只能她一個人看。
“好好好，吃飯吃飯?！?p> 江河眼尾的余光瞥見了叢歡的表情，冷淡的，一直都這樣，沒變過。
……
趙河因的筆記本落在了學(xué)校，下午去了學(xué)校拿，她路過六班的時候余光瞥見了一個人影。
目光像那里看，明昀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知道在寫些什么。
她走進(jìn)去，明昀聽到了聲音，把面前的紙直接塞進(jìn)了抽屜里。
“你來干什么？”明昀目光直視趙河因，他討厭她。
“你在這里干什么？”
“關(guān)你什么事？”
“明昀，我可是你老師，停的那三天課還是讓你一點記性也沒長?！?p> 趙河因笑了笑，臉上諷刺。
“長你媽—”
他臉上早就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連話音都透露著明顯的嫌棄。
趙河因沒生氣，反而還是那種笑容：“你和叢歡還挺像的?！?p> 明昀抬起眼皮，看向她：“你什么意思？”
她也不看他了，笑容也沒了：“沒什么意思?！?p> 倏地，他嘴角輕瞥，嗤笑一聲，面露嘲諷：“趙河因，你在別扭什么，是上次我頂撞了你，還是——”他站起來，身體前傾，緩緩?fù)鲁觯澳慵刀蕝矚g。”
趙河因的身體有些僵，眼神驀地看向他。
“被我說準(zhǔn)了？呵呵。我沒個學(xué)生樣，你也沒個老師樣。”
他說完就走了，趙河因還僵在那里。
等到明昀完全出了門，她直接蹲下來，翻明昀的桌子。
是，她看見了，她看見他藏的時候面上閃過一絲的慌張，她捕捉到了。
有好幾張叢歡的畫，線條自然，像是隨便畫的，還有剛剛的那張紙上寫滿了叢歡的名字。
趙河因諷刺的笑了笑，回來拿個筆記本，收獲還真不少。
......
叢歡是回到家的時候才看見陳放給她發(fā)的消息。她給陳放回了個電話，但是陳放沒接，她也就沒在意。她和陳放在一起聊的從來也都是那幾句話，從來沒有其他情侶之間那種無話不談的時候。
他們之間不需要，叢歡這樣認(rèn)為，陳放也這樣認(rèn)為。
叢歡拿出江河給她的藥，倒了杯水，放在桌子上，一直沒動，電視里播放著最近新出的綜藝節(jié)目，傳來一片笑聲。
叢臨從客臥里出來，走到了叢歡的身邊：“姐姐?！?p> “嗯?！彼穆曇艉軕猩?，透露著漫不經(jīng)心。
“媽媽剛才給我打了個電話?！泵看握劦劫R瑩的時候叢臨的聲音都會變得很輕。
叢歡知道他知道，她也從沒在意。
“說什么了？”
“他們回BJ了，讓我在這兒住幾天。”
“嗯?！?p> 叢臨一度懷疑叢歡是不是根本沒有認(rèn)真聽他說話，否則她不會是這種態(tài)度。
他試著又叫了叫：“姐姐？”
“我知道了?！?p> “哦—”他的尾音拉的很長，夾雜著一絲的質(zhì)疑。
“那我先回去了...”
叢歡身邊總圍繞著一股低氣壓，叢臨雖小，但他知道的很多，他也能感覺到。
“嗯?！?p> 她一直沒有看他，眼睛始終盯著電視，沒有任何的波動或者是起伏。
叢臨轉(zhuǎn)身走的時候無意間瞥見了桌子上的那盒藥，有些許的愣神，注意到自己走神了之后，連忙收回目光回到自己的房間。
氟哌噻噸美利曲辛片，他記住了名字，打開手機(jī)百度上搜索。
出來的結(jié)果讓他久久不能回神：氟哌噻噸美利曲辛片，西藥名。為精神安定藥。用于治療神經(jīng)衰弱，心因性抑郁，抑郁性神經(jīng)官能癥，隱匿性抑郁，心身疾病伴焦慮和情感淡漠。
他的姐姐有抑郁癥？為什么？什么時候？是和爸爸媽媽有關(guān)的嗎？
怎么會這樣？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越想他越害怕，可他明明能猜出來這就是和自己的爸爸媽媽有關(guān)，他真的不敢相信。
一直無法回神。
叢歡把藥吃了后，困意來襲，關(guān)了電視，回到自己的房間熟熟的睡了過去。
她依舊站在懸崖邊上，這次沒有凌冽的寒風(fēng)，懸崖下邊也不是深淵，是一片青蔥的森林，遠(yuǎn)處是隱匿了一半的太陽，絳橘色的日落如此溫柔。
她就一個人靜靜的站在那里，是孤獨嗎？可是周圍居然可以這么的浪漫，她被浪漫全身包圍住，但只有她一個人，再沒有另一個人的踏足。
轉(zhuǎn)眼間就是晚上，她在懸崖邊上已經(jīng)站了很長時間，藏匿于白天的星稚此刻在夜晚全部亮了起來，整片天空像是被渡了一層銀色，月亮在其中也顯得不過如此。
她還是站著，周圍的景象跟她沒有任何關(guān)系，星空將光澤毫不吝惜的撒滿整片大地，卻獨獨忘記了她，她靜靜地，她在等人。
等著，一個人。
等不到。
她沉重地掀起了眼皮，從夢中醒來，自己早已是淚流滿面，她翻了個身，側(cè)躺著，整個身子弓起，蜷縮著，低聲抽咽起來。
她依舊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哭，眼淚沾滿了眼眶就想不自覺的流下來。
可真矯情。
她哭的時間久了，也就累了，再次閉上眼睛，沉沉的睡了過去，這一次，沒有再做夢。
今天依舊是個好天氣。
叢歡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日上三竿，她睡的太熟了，連鬧鐘的聲音一直都沒有聽見。
慵懶的起身，鏡子里的她雙眼紅腫，她很納悶，怎么睡了一覺起來眼睛怎么這么腫。
她忘了昨天晚上的夢，也忘了那長時間的哭泣，都忘了。
真丑，她看不下去了，趕緊清洗了一番，又畫了個淡妝。
叢臨去上了興趣班，家里只剩她一個人。
叢歡坐在沙發(fā)上，忽然來了煙癮，茶幾上的抽屜里靜靜地躺著一個空空的煙盒。
“操！”
叢歡穿上鞋，下樓，去超市里。
沒到飯點的時候，超市里的人不多，叢歡直接買了包煙就出來了，她先點了一根，邊走邊抽。
走到自己家樓下的時候看到明昀在樓梯口站著，叢歡眨巴了兩下眼睛，好像猜到了他的來意。
她緩步走到他身邊：“來找我的？”
明昀似乎是沒想到叢歡沒在家，叢歡說話的聲音讓他身體一顫，轉(zhuǎn)身，有點無所適從：“嗯?！?p> “說吧?！?p> “給我一根煙吧。”
他忽然就不知道要說什么，他看著叢歡吞云吐霧的樣子，自己的煙癮突然也上來了。
叢歡勾了勾嘴角，從煙盒里抽出了一根煙，伸手給他。
她伸手的那一刻，明昀看到了叢歡手腕上的紋身，只一眼，就別開目光，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可她那里的凹凸不平絕對不是紋身而有的，偏偏在手腕上。
他沒再想，沉沉抽了一口，緩緩將煙霧吐出來，說：“那天，謝謝你。”
“為什么謝我？”
“你相信我?！?p> 叢歡笑了兩聲，笑意不達(dá)眼底：“我不是在同情你?！?p> “我知道?！?p> 叢歡微微點了頭，不再看他：“還有事？”
明昀的身體有些僵，說：“沒了?！?p> “嗯?！?p> 她沒看他，側(cè)身走了。
明昀猛地轉(zhuǎn)身，叫住她：“叢歡。”
他沒叫她老師，簡單直接的叫出了她的名字。
叢歡沒注意這個，轉(zhuǎn)頭，眉頭蹙起，意思是問他干什么。
他直直地看向她，眼底深不可測，復(fù)雜的目光讓叢歡難以猜出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趙河因不配當(dāng)老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