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陳放回到消防局已是凌晨四點。

　　陳放所在的消防三隊為行動組，勤一休二，今天本是九點上班，陳放沒有再回家，直接來到消防局，進到訓(xùn)練場訓(xùn)練。

　　訓(xùn)練場陸續(xù)來了人。

　　“陳隊，你不是回你家了嗎？怎么來這么早？”肖堯是最先看到陳放的。

　　“家里沒事就過來了。”陳放沒有看肖堯，也沒停下訓(xùn)練。

　　“伯母還好吧，身體恢復(fù)了嗎？”李正進也隨之進來開始訓(xùn)練。

　　“嗯?！?p>　　誰都不說話了，都開始了自己的訓(xùn)練任務(wù)。

　　江城一中是叢歡所在的學(xué)校，她早早的就去學(xué)校，來準(zhǔn)備她上午的英語課。

　　叢歡是幫朋友范百麗代課的，具體的說，叢歡只有范百麗這一個朋友，其他的都算不上，因為范百麗生病的緣故，叢歡只好答應(yīng)了幫她代課。她是爺爺帶大的，爺爺是名教師，一輩子都在講臺上，最終也倒在了講臺上。受爺爺?shù)挠绊?，她對教師有非常的感情?p>　　叢歡所教的是高二6班，6班是實驗班，大多數(shù)學(xué)生學(xué)習(xí)成績是較好的，當(dāng)然也會有個別一些叛逆打架滋事的學(xué)生，雖然叢歡只是代他們的課，但學(xué)生們對她也比較喜歡。不僅僅因為叢歡長的漂亮，除非學(xué)生主動找她，否則她從來不會與學(xué)生有過多的交流，學(xué)生不了解她，也從沒有對學(xué)生生氣，只看到她清冷及較為和善的表面，所以對她的印象要比其他老師好。

　　江城已經(jīng)進入仲春了，天氣逐漸變得有些悶熱干燥，知了的叫聲也開始此起彼伏，天空無云，干凈的藍(lán)色襯得天空明凈無雜，太陽光的直射晃的人們睜不開眼。

　　令人難耐。

　　陳放正在訓(xùn)練場上指導(dǎo)隊員的訓(xùn)練任務(wù)，就接到了母親的電話，陳放讓李正進繼續(xù)盯著他們訓(xùn)練，自己走到旁邊的休息室接起了電話：“媽，怎么了？”

　　“阿放，我的身體好多了，你別擔(dān)心了?！?p>　　“嗯。”

　　“我聽局里人說這幾天不忙，你要沒事的話就回家吃頓飯吧?！庇行├蠎B(tài)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滄桑。

　　“好，我有空就回去，”陳放突然有些沉重，心里的沉重，“您照顧好自己，有事給我打電話?！?p>　　“好好好?！甭牭竭@個回答后陳放的母親語氣才輕快一點。

　　陳放的母親是個遺孀，父親是一名消防員。2011年的江城藝真縣經(jīng)歷了一場巨大的爆炸，陳放的父親陳平山所在的消防隊被派去支援，就再也沒有回來過。陳放的母親因此受到了刺激，一夜之間像是蒼老了十歲，從此身體狀況每況愈下，整整休息了兩年才逐漸好轉(zhuǎn)。

　　陳放沒有再往下想了，眉頭輕輕蹙起，有些壓抑和沉重，他輕閉上眼，將手臂覆在眼睛處，手中握著手機，沉默了一會兒，就那樣靜靜坐著。大概過了五分鐘，又放下手機回到訓(xùn)練場打算繼續(xù)訓(xùn)練，就見肖堯緊忙跑過來說：“北國東路發(fā)生火災(zāi)，局里已經(jīng)派二隊前去滅火，但火勢太大，有些控制不住，需要我們?nèi)ブг?。?p>　　“收拾裝備，快?！标惙艓е谌ш牁O速去往現(xiàn)場。

　　叢歡上午上完課后回到辦公室，正準(zhǔn)備下一節(jié)課的內(nèi)容，政治老師趙河因便著急過來：“叢歡，求你幫我個忙，北國東路有火災(zāi)，我的車停在了消防通道上，阻礙了消防車通過，能幫我開一下嗎，我得去調(diào)研，幫幫我，謝謝謝謝?！?p>　　叢歡沒理由拒絕，只好答應(yīng)了她，拿著車鑰匙走了。

　　趙河因的車在消防通道上嚴(yán)重阻礙了第三支隊的消防車通過。李正進從消防車跳下來，看著消防車無法前進，心里有些冒火，通知陳放：“陳隊，這....”

　　“車主來了沒有？”陳放的語氣也有些著急，生死關(guān)頭，縱使他平時再沉著，此時也無法淡定。

　　“打電話了，還沒有?！毙蛞矚獯?，畢竟救人滅火的，一分鐘也耽擱不起，“殺千刀的，素質(zhì)真TM低?！?p>　　“掀了它?！标惙诺穆曇艟従忂M入其他人的耳朵，肖堯不敢相信：“這不好吧...”

　　“你耽誤的起嗎，還不快！”陳放最后是用喊的，三隊的消防員都被震懾住了，緊忙下車合力把這輛車給掀了。又快速上車火速趕到現(xiàn)場，同二隊一起控制住了這個火災(zāi)，最終傷亡人數(shù)不到10人。

　　叢歡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黑色奧迪被掀翻在地的畫面，她撫額，給趙河因打了電話，奈何打不通，叢歡這時又不能離開，只好站在車旁，等趙河因的來電。

　　三隊回來的時候讓林江明開車帶著其他隊員回去了，留陳放、肖堯和李正進在現(xiàn)場。三人反復(fù)確認(rèn)沒事后便往回走，就看到了站在車旁的叢歡，肖堯不假思索的的朝著叢歡走了過去。

　　叢歡剛好接到了趙河因的電話，答應(yīng)她在這里等趙河因過來自己再走。放下手機的同時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叢歡回頭，便看見男人面上的討厭之意，聽見男人說：

　　“小姐，你好，我是消防員肖堯?！笨辞鍏矚g長相后，肖堯感覺有些怪怪的，“小姐，你難道不知道消防通道是不可以停車的？你知不知道這種行為會帶來什么后果？”

　　叢歡皺眉，她不是很喜歡面前的這個人，沒有說話，臉色變得有些陰沉。

　　“總之，我希望你...”

　　“肖堯！”肖堯還沒說完，就被陳放打斷，“不是她?！?p>　　叢歡看向陳放，她認(rèn)出來了，她不會忘記陳放的長相。

　　陳放說完趙河因就跑了過來，看到車的現(xiàn)狀有些吃驚：“這怎么....”

　　肖堯不說話了，木訥的站在一旁，陳放解釋說：“不好意思，您的車占了消防通道，不得已而掀翻了您的車?！标惙诺恼Z氣很中規(guī)中矩，不帶有什么感情色彩，也許仔細(xì)聽，會聽出真誠道歉的味道。

　　或許是陳放長得好，趙河因看的有些怔，沒能反應(yīng)過來，叢歡突然不喜歡趙河因這么看著陳放，拿胳膊杵了一下她，她才反應(yīng)過來：“沒事沒事，我理解理解，這是我的錯?！?p>　　陳放沒再說話，頭撇向一旁，不經(jīng)意的同叢歡對視一眼，叢歡一直看著他，他也認(rèn)出了叢歡就是昨天晚上的那個女孩，不過即使認(rèn)出了，他的臉上也毫無波瀾。

　　叢歡覺得陳放的眼睛太深邃了，像要把人緊緊吸住一樣，他沖叢歡微微低頭：

　　“抱歉，隊友脾氣有些沖，見笑了…”陳放還沒說完，肖堯緊忙接著陳放的話說：“是是是，實在抱歉?！?p>　　“沒事?！备蓛衾?，不拖泥帶水，這是叢歡的說話方式，不過倒是讓肖堯無話可以接下去。

　　氣氛有些詭異的沉默。

　　肖堯有些不自在，但也不知道說什么，暗中搓了搓手掌，只好沒話找話。

　　“對了，忘記介紹了，這是隊員李正進，這是我們消防三隊隊長…”

　　肖堯沒有說完，就被叢歡打斷：

　　“陳放?！毖劬χ敝钡亩⑾蜿惙?，大膽而直接，眼里是坦蕩。

　　“原來你們認(rèn)識啊…”李正進插嘴，緩解了肖堯的尷尬。

　　陳放并沒有什么要隱瞞的意思，語氣中規(guī)中矩：“和叢小姐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笨戳藚矚g一眼，而又把目光飄到了別處。

　　叢歡覺得陳放的眼睛有些惑人，深邃卻又堅定，那是一種對自身的堅定，是叢歡無法觸及的堅定。救火的任務(wù)讓他的消防服微臟而褶皺不堪，但不影響他本身的利落。叢歡實在沒想到她這么快又一次見到了陳放，那種陌生而熟悉的感覺又浮了上來。

　　叢歡微微一笑，目光下沉，微微低頭。她的心情變好了，因為陳放記著她的名字。

　　“這就好說了，叢小姐，要不我加您個微信，改天請您吃個飯，就...”肖堯說完，陳放和李正進理解了肖堯的意思。

　　陳放還沒打斷，叢歡便打斷了肖堯的話：“小事，微信就不必了，這件事我沒在意。”

　　肖堯聽到這個之后也不好再說什么了，趙河因在旁邊杵的有些尷尬，插話道：“那個...能不能幫我把車...”

　　三人加上幾個路人合力把汽車安置好后便同叢歡和趙河因說了再見而離開了。

　　叢歡看著陳放離開的背影沒有動，趙河因戳了戳叢歡：“我去，那個叫陳放的，也太帥了吧，你們居然認(rèn)識唉，消防員怎么能有這么好看的！你看他的臉，黃金比例啊，身材也好，行走的衣架，”看見叢歡盯著前方?jīng)]有反應(yīng)，又杵了杵她，“有沒有感覺??？”

　　叢歡搖了搖頭，沒搭理她，自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