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因為你？”文暄璣雖然表面上裝作驚訝，其實心里早有著落。
“是，”張忠扣頭，準(zhǔn)備進一步細說。
可誰知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話：“總督大人到?！?p> 一聽這話，文暄璣面無表情，只能朝由人群當(dāng)中盛仗而來的巖若海行禮：“下官見過巖總督?！?p> “文大人快請起。”巖若海上前攙扶，但見文暄璣迅速起身，便笑道：“幾年不見，文大人身子骨還是這么硬朗?！?p> “本官每日克己肅身，不如巖總督，金銀山、流水宴、溫柔鄉(xiāng)?！蔽年循^說完徑直坐到公堂椅子上。
巖若海自然不和這老頭一般見識，坐到旁邊的椅子上。
文暄璣見巖若海氣勢洶洶地瞧著公堂之下，心里有些擔(dān)憂張忠會不會礙于巖若海的到來而變卦，心生膽怯。
哪知張忠不僅不怕，聲音越來越大：“青天大人，小民原是錦溪鎮(zhèn)衙門的仵作，一日，賈縣令找小民來，說是驗尸，小民去了。這具尸體原叫屠津友，小民驗過之后，發(fā)現(xiàn)此人頭顱后部受過重擊，但此舉沒有直擊要害，受害者是暈掉跌落水里才致死亡。但是賈縣令卻讓小民暗改檔案，小民不敢；但賈一國竟將小民妻女作為要挾，小民畏懼，只能從了賈一國的要求。但是小民在檔案上留了些破綻，以期他日此案得以昭雪。只是小民沒有想到賈一國此賊背信棄義，他不僅暗中殺小民，還想要活埋小民妻女，小民一家得蒙老天庇佑，竟死里逃生。求青天大人給小民做主?！?p> 說道情動之處，張忠竟然泣不成聲，但眼神以及動作的決絕讓眾人知道他不是害怕，而是憤憤不平。
聽到此處，下面的人群開始議論紛紛，有些膽子大的，竟喊了出來，“求青天大人做主”，“殺了賈賊”……
“肅靜?！蔽年循^一拍驚堂木，底下人群沒了聲音，只剩下交頭接耳的人頭擠在一起指指點點。
賈一國此時已經(jīng)如五雷轟頂，如若這些罪扣在自己一個人身上，那將是滅九族的罪啊。忙上前道：“不，不，青天大人，下官只是搶了他的妻女，張忠便，便蓄意報復(fù)，將這些事扣到下官身上?！?p> 文暄璣冷笑著看著賈一國，也不理會他的狡辯，只吩咐道：“來人，去拿屠津友的檔案?！?p> “是?！?p> 楚臣尊拉著趙容七到一旁隱秘處，稍微離人群有些距離，附耳在趙容七耳邊：“容七，你帶人去一下屠一國處，并說動他同意開棺驗尸?！?p> “這……”趙容七估計屠一國不同意，甚至有巖若海插手其中阻攔。
“如若不從，便可來硬的?！背甲鹇曇綦m小，但是擲地有聲。楚臣尊將從文暄璣處拿來的搜捕令交給趙容七。
“是。”趙容七悄悄離開。
楚臣尊走出門，接下來就是他和巖若海硬鋼了。
“大人，這是屠津友的檔案?！?p> 文暄璣接過檔案，翻到屠津友的那一頁，在張忠解釋下，文暄璣發(fā)現(xiàn)確實是疑點頗多。
賈一國在旁邊聽著張忠的說辭，控制不住地哆嗦著身體，不敢抬頭，眼睛無神木然。
文暄璣根本就不屑理會賈一國，他雖然年過花甲，但是眼神炯炯有神，帶著極利的光看向一旁的巖若海：“巖總督，事及巖總督，巖總督可有何辯解？”
巖若?？v使位比文暄璣高，但是文暄璣的智謀他是不敢低估的，今日他是見識到了這個花甲老人在他手下折辱這些年，傲氣竟還不減當(dāng)年。
“哈哈哈哈?！睅r若海動了動身子，翹起二郎腿，道：“本督做過的事就是做過，沒有做過的事就是沒有做過，隨文大人查辦?！?p> 文暄璣一雙勁烈的眼中閃過一絲隱晦，瞥了一眼人群之中少了本該在那里的人，心中穩(wěn)了不少。
屠一國的宅子外
趙容七身著紫袍，佩金魚袋，儼然是官服，官服寬大繁瑣，襯得她體形不那么較弱，她以紫冠束起長發(fā)，更顯精神英氣，在他人眼中，她就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郎。
“小民屠一國拜見世子殿下?！蓖酪粐鴰е桓扇藶鯙蹉筱蠖鴣?，行禮道。
趙容七看了一眼周圍，怕有巖若海的眼線，直奔主題，道：“屠員外，請里面說話?！?p> “是?！?p> 來到屋里，趙容七讓屠一國屏退下人，她心里很急，但是不能亂了陣腳，她抬眼看著眼前飄忽不定的屠一國，面帶微笑，道：“屠一國，本世子今日來有一事相求，望屠員外同意?！?p> “小民不敢，殿下請說就是?！蓖酪粐?。
“屠一國，你可知罪？”趙容七忽然站起身，杏眼一瞪，厲聲喝道。
屠一國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下意識跪下，自己也沒有想到會被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唬住，直喊道：“小民知罪，小民知罪……”
“哼，”趙容七心里想著趕緊完成這件事，否則楚臣尊那邊會有無法預(yù)知的危險，自己直接跳過了勸說這個過程，“你私下為你兒子買官，欺君瞞上，可是滅門之罪?！?p> “小…小，小民……”屠一國連冤枉都不敢喊了，耳中只剩下巖若海的威脅。
趙容七拿出搜捕令。
“本世子奉令搜捕，欲…”趙容七也頓了一下，畢竟屠津友是屠一國的兒子，開墳驗尸，是對死者的不敬，但，別無他法，趙容七狠下心來道：“欲對屠津友……開棺驗尸?！?p> 屠一國一個激靈，聽到關(guān)于自己兒子的事，忙道：“不，殿下，小民不同意，小民不能，同意?！?p> “屠一國，你若是從令，肅王殿下定會酌情恕你，不使你全家滅門?！?p> “殿下仁慈，可小民只有津友一個兒子，如今我這一脈已是絕后，小民跟滅門又有何區(qū)別?！蓖酪粐湫?，心里已是萬念俱灰。
趙容七不忍看他，別過頭去，道：“本世子查過，又叫來當(dāng)日為屠津友驗尸的仵作張忠對證，你兒子屠津友不是醉酒墜河而死，而是被人重擊頭部，落河而死。主使人正是巖若海?！?p> 屠一國怔怔的聽著，聽到最后一句話，跌坐在地上，眼神逐漸無光。
“如今，巖若海據(jù)死不認，如若不做此法，恐怕令郎不僅身敗名裂，還要為后人所恥笑。”趙容七看著地上的屠一國，長嘆一聲。
“開，開，”屠一國回過神來，仿佛抓到一點希望，他用盡全力爬到趙容七腳前，急紅了眼，道：“小民就算是冒著萬死之危，也要為我兒出口氣?！?p> 趙容七看著眼前的痛心疾首的屠一國，想到自己，便暗暗穩(wěn)定了自己的決心。
“肅王殿下到”。
文暄璣、巖若海打著無聲的仗，眾人見狀，忙匍匐跪地，“臣等恭迎肅王殿下?！?p> 楚臣尊一身紫棠蟒袍，闊步走向公堂，信聲道：“平身?！?p> 百姓們從來沒有見過這肅王殿下長什么樣子，紛紛擠著頭往里瞧。
文暄璣起身立在楚臣尊一側(cè)。
巖若海見此情景，心知是楚臣尊和文暄璣聯(lián)合起來對付自己，他看了一眼身后，身后立馬少了一個人。
楚臣尊坐到公堂主位，身形力挺，一雙丹鳳眼掃視一圈，溫聲笑語道：“本王這幾日巡查公務(wù)纏身，今日才得以與民相見。本王與趙容七世子、陸南鐸公子奉陛下之命來處理此次科考貪污案，本王定會竭盡全力，處理此案，不使一人含冤，還天下才子一個公道?！?p> 百姓一看是清官，立即沸騰起來。
“巖若海，你可知罪？”楚臣尊丹鳳眼斜瞇著看著巖若海，語氣里盡是冰冷。
“臣無罪?！睅r若海順勢跪下，他身后的小官跟隨著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