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資事堂。
宰輔丁謂和參知政事王欽若彈冠相慶。
王欽若道:“丁相公這一手釜底抽薪,徹底斷了寇準回朝任宰輔的后路,真是大快人心??!”
丁謂淡淡道:“如今,寇準被罷,李迪去了坪山,從此后,再無人與我等作對……只是,若非太子從中作梗,你現(xiàn)在已是宰輔了?!?p> “哦?”
丁謂解釋道:“原本,咱們二人常伴官家修道,深得官家歡喜,可太子突然在玉清宮鬧了一通,官家這段時日便不怎么修道了……”
王欽若郁悶道:“好端端的,太子性情大變,真是奇怪!”
丁謂冷笑道:“太子年僅11歲,不過是個乳臭未干的孩子,多半是寇準、李迪等人搞鬼,如今這二人遠離朝政,縱算他們操控太子又如何,皇后豈能坐讓太子監(jiān)國?放心吧,太子成不了什么氣候?!?p> 兩個老狐貍,壓根沒將年幼的趙禎放在眼里。
……
坪山上,種植玉米的事業(yè)開展得如火如荼。
李迪回去才沒兩日,又心急火燎地趕回來,身體未完全康復,就跟著趙禎東奔西跑,不錯過任何一個步驟。
趙禎所需的五畝地,早已開墾出來,前前后后翻了四遍。
這種地被稱為生地,并不適合耕作。
趙禎讓人弄來幾十車生石灰,全部翻入土壤中。
如此,再翻幾遍,玉米就可下種了。
院子里。
李迪抱著一個小本本,正在向趙禎討教生石灰熟地的原理,門口突然出現(xiàn)混亂的腳步聲。
王署先走進來,他身后跟著一頂轎子。
轎夫們手忙腳亂地將寇準從轎子里抬出來。
寇準大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怒斥道:“李復古,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敢在此逗留,你難道想讓大宋滅亡嗎?”
趙禎和李迪一臉懵逼。
王署趕緊說道:“殿下,李相公,你們有所不知,皇后已經(jīng)替官家下了口諭,我岳父永世不得回朝擔任宰輔?!?p> 趙禎唰的一下站起身來,冷聲道:“劉娥是想效仿武后嗎?皇帝還沒死呢,她就開始行使皇帝大權(quán)了?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聞言,寇準等目瞪口呆。
從趙禎言語中,他們聽不到半點對劉娥和趙恒的尊重。
隨即,幾人心頭狂喜。
一直以來,他們最擔憂的便是趙禎年幼,毫無主見,將來會完全聽任劉娥擺布,現(xiàn)在看來,這擔心都是多余的。
寇準欣喜道:“殿下所言不錯,皇后便是想效仿武后,狼子野心……臣請殿下立刻回宮,擔任監(jiān)國重任,上防皇后專權(quán),下防丁謂等小人禍亂朝綱,拯救大宋于水火……”
趙禎卻搖搖頭,說道:“不,現(xiàn)在時機未成熟,本宮就算監(jiān)國,也難以服眾,而且無人可用,屆時,只怕會被劉娥和丁謂架空,反而不好脫身……如今,只有讓先生回朝,穩(wěn)住局勢?!?p> 寇準失落道:“可臣……已經(jīng)回朝無望了?!?p> 趙禎突然呵呵一笑:“若沒有本宮,當然無望,但本宮在,先生又何必擔憂,本宮說過十日內(nèi)讓你回去擔任宰輔,就不會食言。陳伴伴,送寇先生和王先生回去……接下來的事,本宮自有計較?!?p> 寇準和王署來不及反駁,就被強行送走了。
李迪憂心忡忡地說道:“殿下,要讓寇相公回朝,皇后和丁謂等是最大的阻力,殿下有把握去除阻力嗎?”
趙禎莞爾一笑,沒有說話。
他來到大宋朝,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滅了龍虎真人和五仙觀一脈。
但這件事,動搖不了劉娥和丁謂等的根基,也談不上正面交鋒。
如今,坪山有李迪照料,他也可以放心地與劉娥、丁謂交手了。
讓寇準回到宰輔的位置上,只是第一步。
趙禎眼睛微微瞇起,心中很快有了主意。
他招招手,把陳琳叫過來:“陳伴伴,最近兩日,丁步舉等人運來的肥料越發(fā)少了,去看看這廝是不是偷懶了,今日的晚飯,他就別吃了!”
“是,殿下!”
……
天剛蒙蒙亮。
汴京城方才蘇醒。
街道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一輛輛拉糞的馬車。
為首的人,正是當朝宰輔丁謂的小兒子,丁步舉。
丁步舉渾身臟兮兮的,面如菜色。
由于昨日收集的糞便太少,他昨晚被懲罰不得吃飯,現(xiàn)在餓得是前胸貼后背。
他看了看不遠處,幾個喬裝打扮的東宮侍衛(wèi)盯著他,打消了他逃跑的念頭。
“太子,你給我等著!”
“此仇不報,我丁步舉枉為人!”
“等我爹知道真相,他一定會到官家面前參你一本!”
丁步舉心中惡狠狠地想到。
就在這時,一個侍衛(wèi)走過來,吼道:“帶著人,去馬行街?!?p> 丁步舉疑惑道:“昨日方才去過馬行街,現(xiàn)在去豈不是要白跑一趟。”
啪啪。
那侍衛(wèi)抽了丁步舉兩鞭子,“你一個臭拾糞的還敢頂嘴,這是陳公公的安排,反了你了……”
“別打別打,我這就去……”
……
馬行街靠近皇城,是百官們上朝的必經(jīng)之路。
當皇宮中的鐘聲響起時,一頂頂華麗的轎子,一輛輛裝飾豪華的馬車,魚貫經(jīng)過。
丁謂與王欽若同乘一輛馬車。
馬車內(nèi),王欽若突然問道:“丁相公,此前,官家打算在坪山修建道德天宮,由你主持,我聽聞令郎全權(quán)負責此事,而今太子將坪山霸占,為何不見令郎回來?”
丁謂笑道:“步舉貪玩,常常十天半月見不著他的影子,老夫倒是不擔心?!?p> 突然,馬車停了,前面?zhèn)鱽眙[哄哄的聲音。
車夫道:“老爺,前面有一群拾糞的把路堵了?!?p> 丁謂跳下馬車,怒道:“好大的膽子,老夫倒要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
他來到最前方,只見一群穿戴破爛,渾身散發(fā)著臭味的家伙,正堵在前面。
丁謂一甩袖子,上前呵斥道:“大膽,竟敢耽誤老夫上朝!”
話音未落,人群中突然沖出一人,大喊道:“爹!”
丁謂一愣。
那人聲淚俱下地喊道:“爹,是我啊,我是步舉!”
丁謂仔細打量,此人除了身高和自己兒子差不多,其余沒有一點像自家兒子。
他頓時勃然大怒:“哪里來的刁民,竟敢羞辱老夫,來啊,將他抓起來!”
那人急了,喊道:“爹,我真是步舉啊,爹,我是被太子弄成這幅樣子的……我能證明我是你兒子啊,你偷偷與嬸嬸私會,真見識別人不知道,只有我知道,對不對?”
“吼……”
周圍聚集著文武百官,本來都在看好戲。
突然聽到這勁爆的消息,頓時嘩然。
原來,丁謂不但喜歡修道,還好玩弄兄弟的女人?
丁謂神情一怔。
他可以肯定,這人就是自己的兒子。
但這種場合,他怎么敢認!
于是著急地大吼道:“豈有此理,竟敢胡言亂語,快,快將他弄走!”
一旁沖出來幾個人,將大吼大叫的丁步舉抓走。
丁謂回頭,看見眾人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己,怒道:“看什么看,還不趕緊上朝去!”
……
西周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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