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界點...
換句話說,就是變異者的機體忍耐限度,若更加確切點,應(yīng)該解釋為變異者潛在的‘本能’釋放點。
如:初生嬰兒會覓食、蜘蛛結(jié)網(wǎng)、織巢鳥筑巢、甚至綠色植物的向光性...
這些不需要任何復(fù)雜的技藝,與生俱來的,當(dāng)機體到達某一降臨點、契機時,潛在的‘本能’便會爆發(fā),會操縱著機體、驅(qū)使著思想,朝著‘本能’所需的方向執(zhí)行。
自然界如此,變異者們也如此。
不過變異者們之間的個體差距巨大,也并沒有所謂的群體共同的‘本能’特征,只有獨屬于自己的個性能力...
奧威爾不知道其他變異者的臨界點是什么時候發(fā)生,也不知道他們臨界點會有什么情況發(fā)生?
他只知道自己。
beast類型變異者——【蛇人】
奧威爾望著自己瘙癢腫燙的肌膚,肌膚表面正若隱若現(xiàn)的浮現(xiàn)出,一層層整齊靚麗的花斑蛇鱗,
便知道自己的臨界點已開始達到峰值,軀體已開始蛇人化。
趕忙吹滅書桌上的煤油燈,又迅速地拉上了油灰味的舊窗簾,以防真的有人,透過玻璃窗來監(jiān)視窺探著他。
雖說這是二樓,但窗外的陰森驚悚,還是讓奧威爾不自主地提防一下。
口腔內(nèi)濕滑的舌頭,也因臨界點峰值的刺激,漸漸的分叉開來,夾著濕暖酸粘的唾液,吐露在外,唾液也順著分叉的舌尖滴落幾滴。
急促的呼吸聲,此刻也變得‘嘶嘶~’怪響。
奧威爾還感覺到自己的面部正瘋狂扭曲變形,正朝著圓錐狀的畸形蛇頭演化。
干燥困乏的雙眼,此刻也驟變成僵直無光的復(fù)眼,冰冷漆黑的環(huán)境,對于蛇人化的奧威爾來說,有股自然的親切舒適感,若是空氣再稍微潮濕點就更佳...
黑暗之中,一副披著蛇皮的四肢生物正幻化而成,讓人膽怯、惡心、畏懼...
這正是,之前看起來文縐縐的奧威爾。
“嘶嘶~~”
分叉的舌頭吐露在外,打探著外界的氣息,上頜的尖銳獠牙,正宣泄著奧威爾腹部的劇烈饑餓感,喉結(jié)處,正發(fā)出清脆而又瘆人的嘶嘶怪響。
奧威爾又有些害怕驚擾到隔壁的房東以及其他租客,又害怕有人會隔墻偷聽,不由地壓低聲音。
軀體蛇人化,是代表著奧威爾臨界點的降臨,而對于beast類型的變異者來說,這是所需要進食的標志。
至于其他beast吃什么,奧威爾不清楚,或者說根本沒有機會遇見、接觸過,因為在陌生人面前暴露出自己變異者的身份,這無疑是當(dāng)場宣判死刑。
沒人會主動暴露,除非那些亡命之徒!
但對于蛇人的進食東西,奧威爾還是很清楚,畢竟已有十余年之久。
蛇人,只吃活物。
不過與自然界那些低級蛇略微不同,低級蛇不吃死物,只是因為它們的衰弱視線造成的,捕食獵物只倚靠著舌頭上的紅外熱感來判斷,感應(yīng)不到,它們就不會認為這是食物,就不會覓食。
而變異者蛇人只吃活物,理由很多,但總歸問題分析來說,大概有三點。
一是因為beast類型的變異者本身消耗巨大,普通植物很難提供出這巨大的能量;二是因為蛇人本身還是變溫動物,這點,奧威爾自己測試多次確認過的,當(dāng)自己腹部食入巨量的冰冷腐肉時,軀體會僵直發(fā)冷,而后思緒會困乏,會陷入一段無助絕望的恐懼之中...
三是,吞噬的食物里若沒有新鮮暖和的血腥,奧威爾吞噬后,會犯惡心,猶如咀嚼到骯臟廁所的蒼蠅般,腹部會痙攣絞痛,會在之后的半個時辰,將所有的吞噬食物,全部的嘔吐出來。
只吃活物,這漫長又短暫的十余年內(nèi),得出的結(jié)論。
‘嘶嘶~’
饑餓的嘶鳴著,分叉的舌頭在空氣中肆意的游動,努力搜尋著隱藏在角落里的獵物。
可自從九年前的機械聯(lián)盟統(tǒng)一后,奧威爾就很少品嘗到鮮活的美味。
機械聯(lián)盟頒布一項政策,禁止市場上販賣任何鮮活的牲口食材,而且每天所購買的食材需要根據(jù)家庭成員以及男女老少的情況,有所限制。
傳聞,就是這一項政策,讓在某些混亂復(fù)雜的地區(qū)黑市上,鮮活的牲口可以以金銀、石油等等價交換。
想到這,奧威爾尖銳的獠牙不由的合上,口腔內(nèi)的唾液,已不住地往嘴角外溢出。
機械聯(lián)盟這個策略,確實很有效,讓很多beast類型的變異者抵抗不住自己的身體‘本能’欲望,走向機械聯(lián)盟的圈套里,卡列麗娜夫人也是如此...
沒人能抵住自己的‘本能’欲望。
腹內(nèi)饑餓感,此刻猶如將奧威爾架在碳烤的火爐里,焚燒熏烤著奧威爾的理性。
靈巧的舌頭,也在搜尋無果后,如同萎靡的枯草般,龜縮在濃稠的口腔內(nèi)。
但奧威爾并不是很著急,他有自己的應(yīng)對法子,或者說是專屬于蛇人的法子,他在這九年內(nèi)幾乎沒有再吞噬過活物的條件下,茍延殘喘的存活著法子。
變異者都是相對獨立的個體,個懷著不同的能力,優(yōu)劣勢不同。
蛇人的力量、速度、耐力,或許并不是非常厲害,甚至有時候氣候不好時,比常人的表現(xiàn)力更差,這一點奧威爾深有體會,常年累月的兼職體力活,以很清楚的證明這一點,沒有什么好爭論反駁的。
可這并不代表他很弱。
反而奧威爾有時候感覺自己屬于最恐怖的那一方。
他的思緒、理解很快,有時候從殘缺的書籍上的幾段片面的字句,他便能看穿作者的本質(zhì)和思想;他的操作很細膩精準,宛如一個沒有感情的持刀醫(yī)生,他對于那些要求極高的陌生復(fù)雜儀器,稍微揣摩把玩一番,便能輕車熟路的玩弄、掌控住。
相比較于冷血生物,奧威爾有時候更認為自己是個冰冷的機器。
正是這樣獨特的個性能力,也讓奧威爾獲得到暫時性解決臨界點饑餓的法子。
從一個廢棄雜貨店淘到的,一個死鎖的精細機械盒中,解開搜索到的,一個有關(guān)于【蛇人】的殘破手繪的手稿碎片。
不過較為可惜的是,這殘破手稿并不是非常詳細,也只是【蛇人】某一論點的幾段。
即便奧威爾自認為已將這手稿撰寫者的這論點所敘述的,全部復(fù)原。
可依然只是【蛇人】的一個微乎極微的棄舍論點。
但奧威爾也能借此推測出,這個手稿撰寫者,至少從事于冷門的生物醫(yī)學(xué)領(lǐng)域的,而且還有一個專門的制藥團隊。
因為這殘破手稿的全部,都在詳細介紹,一種有關(guān)于暫時性的延緩蛇人胃口欲望的藥物試劑。
可惜他們直到最后都沒能研制出來,就已經(jīng)在世界上消散了。
那封殘破手稿中邊沿蘸染著腥臭的各種味道的血漬,以證明他們的失敗。
‘嘶嘶~~’
奧威爾發(fā)出低沉的嘶嘶聲。
靈巧柔弱的蛇鱗手臂一動,將木柜上的一把小巧玲瓏機械鎖打開,取出一個普通的玻璃藥瓶。
猙獰的手指,捏緊著這一小瓶。
冰冷僵直的復(fù)眼凝視著,口腔內(nèi)的分叉舌頭,又吐露出,發(fā)出嘶嘶的警惕聲,小心翼翼地打探著。
那些手稿的撰寫者以及制藥團隊嘔心瀝血沒能制作出的。
他,奧威爾卻獨自研制出。
而且還根據(jù)所學(xué)知識,獨自的加工改良。
奧威爾死沉的內(nèi)心略微有些自豪,望著手上那一小玻璃瓶,這是他除了記錄自己外,在這個世界上的第二大興趣——實驗,用著自己修長絲滑的舌頭,將玻璃藥瓶的玻璃塞打開。
一股難以名狀的刺鼻氣味散開,這種氣味怪異、難以敘說,有股葬禮時的白色百合的香味,又有股祖祠祭祀時的薰香,更有股墳?zāi)雇诰蚝竽菙嚁_靈魂的惡臭味...
奧威爾微微打了個寒顫。
這個味道,他并不喜歡。
屏住喘息,取過一小藥勺,伸入玻璃瓶內(nèi),穩(wěn)穩(wěn)的一勺。
10g左右。
黑黢黢的,仿若隔壁街道的咖啡店的劣質(zhì)炭焦咖啡渣,細看時,又仿若雨后干燥的黑泥土塊的粉末。
沒辦法,畢竟條件設(shè)備過于簡陋,粉碎制粒的過程都是依靠著雜貨店里,二次淘到的舊陶瓷研缽、尼龍絲篩網(wǎng)...
輔料也不是非常充足,例如缺少:制成泡騰片劑的崩解劑、賦予黏性的黏合劑、賜予芳香的芳香劑...
并不能像工廠里一鍵機械化生產(chǎn)般容易,條件和資源可是非常的苛刻。
而且機械聯(lián)盟對于機械設(shè)備與化學(xué)試劑的監(jiān)護,有段時間比搜尋變異者更加嚴格。
所幸的是,自己這個黑黢黢的藥粉,原材料并不是昂貴,甚至可以說隨處可見...
【試劑S:鼠尾草2支、海鹽4g、煮沸的母蒼蠅腦袋20g、苦艾液15ml(有助于降低麻痹的副作用)、黃楊木根燒焦后粉末20個...】
奧威爾在腦海里再次默背一邊,加深記憶,以防自己遺忘。
思緒時,沒有當(dāng)誤時間,便將這黑黢黢的藥粉末一把塞入嘴里。
混合著自己的唾液,一口咽下去。
奧威爾沒敢仔細品嘗那滋味,他知道有多苦,但舌根底部余留的后勁卻仍讓其苦不堪言,畸形的蛇臉顯得更加扭曲。
不過,藥粉的苦澀惡心背后的代價,起效便是非常的迅速。
沒過一會。
奧威爾便感覺自己的腹內(nèi)劇烈饑餓感在褪去,beast類型變異者臨界點的進食欲正在消散。
肌膚瘙癢腫燙褪去,身形也漸漸的恢復(fù)人樣。
半個時辰后。
便徹底恢復(fù)原樣,與常人無異。
奧威爾又點起煤油燈,仔細地打探一下自己全身,查看一下有沒有其他任何異常情況。
而臨界點褪去,代表著又一次延緩過危機。
雖說有些慶幸,但奧威爾也知道潛在的危機。
站在鏡子旁,仔細檢查自己有無異常。
“咚咚~~”
這時,門外的不規(guī)律敲門聲,響起。
讓剛松弛下,準備休息的奧威爾,又繃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