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荀斕終于睡了個安穩(wěn)覺,是近半年來最沉的一次。甚至微微打起了鼾。
芷顏聽著并不覺得吵,反而覺得很踏實,她一直等到深夜,才偷偷地從枕頭下掏出剛才碰到軟軟的絲綢狀東西。借著月光,她看清楚了,是芷瀟辰在她受傷時給他的那條發(fā)帶和手帕,可是怎么會在她枕頭下?芷顏努力回想零碎模糊的記憶,她記得她把發(fā)帶和手帕藏在了她的胸口,后來荀斕又救了她,那這發(fā)帶是荀斕發(fā)現的?
荀斕他,哎,這愁緒剪不斷理還亂。芷顏又從枕頭下掏出了那根侯昷為她做的蘭花簪子。這些簡直就像是她犯罪的證據。
芷顏又把這三樣東西放回枕頭下,忽然她覺得自己很荒唐,那株神秘的花,或許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吧。就如同茹老爺說的,或許她是注定來這兒的,也就不存在回去的辦法,也是,她如今一路欠下了這么多情債,不知要還到猴年馬月了。
炭火的噼啪聲,混雜著荀斕地呼吸聲,芷顏眼皮也忍不住打架了,漸漸地,芷顏也睡著了。
芷顏做夢了,她夢見她來到了郡王府的花園里,慈祥的老郡王和王妃在亭子里下棋,他們似乎看到了芷顏,還招呼她過去坐下陪他們下棋。
芷顏乖乖地走了過去,老郡王忽然開口說道:“芷顏啊,你覺得我兒子辰兒如何?”
芷顏想了想:“芷瀟辰啊,他長得極好看,性格沉穩(wěn),待人很客氣,又有愛心,還懂武功,醫(yī)術和經商。很深得皇帝寵愛。簡直完美?!?p> 老郡王哈哈哈笑了起來:“嗯不錯,那么為什么你不愿意呆在他身邊?”
芷顏本能地回答著:“芷瀟辰是丈夫的不二人選,但是我不想做他們的第三者。我不想傷害她。”
老郡王又問道:“她是誰?”
芷顏答道:“就是茹蔚然啊,我最好的閨蜜,她已經嫁給芷瀟辰,我絕對不會去做破壞她婚姻的事情?!?p> 老郡王聽后,沉默了,一旁王妃開口問道:“如果他們注定是不會幸福的呢?你愿意去拯救他們嗎?”
還沒等芷顏回答,芷顏感覺自己像風箏一樣忽然飛了起來,還沒等她回過神,她發(fā)現自己又落到了另外一個地方。這是一間雅致復古的臥房。芷顏看到窗口站著一位有著西方五官的中年婦人,輕挽著頭發(fā),頭頂上飄了幾瓣桃花。但是奇怪地是她地穿著又像極了她自己。那婦人微笑著對芷顏說:“顏兒,你來啦,快快過來,讓我看看你。原來這就是斕兒最愛的女子,顏兒,你可愿意嫁給斕兒?”
芷顏看著這位溫婉的女子,點了點頭,但又搖了搖頭。芷顏似乎聽到窗外傳來了蟬鳴聲。
女子依舊微笑著:“是有什么難處嗎?”
芷顏回答道:“我若嫁給了荀斕,那侯昷怎么辦?”
女子聽完后,微微側身望向了窗外,窗外的蟬鳴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地是枯黃的樹葉在紛飛?!邦亙?,你可知,你若考慮這么多,那么所有人都將受到傷害?!?p> 芷顏還在回味這句話,忽然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出現在了眼前,緊接著下起了細密的雪。芷顏透過雪花,看到前方似乎有人在說話:“……我會一直等你……對不起……。”但她看不清那人是誰?似乎長得像芷瀟辰,又似乎是荀斕,但聲音卻像是侯昷。那聲音很悲傷,芷顏的眼淚也忍不住掉了下來。
“芷顏?你醒醒?!?p> 你是誰?是誰在喊我?芷顏只覺得她很想哭,她很孤獨,卻沒有一個人理她。
“芷顏!我在這兒,一直陪著你!”
芷顏瞬間醒了過來,她呆呆地看著眼前滿臉擔憂的荀斕。芷顏眼淚又刷刷地開始往下流。荀斕掏出手帕,輕柔地擦著芷顏的眼淚?!败祁?,你不是一個人,我永遠都會陪著你的。想哭就哭出來吧?!?p> 芷顏流著淚,慢慢地恢復了她的意識,原來只是夢!
“荀斕,我做了一個很悲傷的夢,我夢見自己傷害了你們所有的人,我,我不知道要怎么選擇?!避祁佉老∮浀媚欠萃葱牡馗杏X,無法抉擇,最后剩下獨自一人。
荀斕不知道芷顏做了什么夢,但是荀斕推測是與他,侯昷和芷瀟辰有關。荀斕想了想安慰芷顏:“芷顏,你不用做出什么選擇,你也不會傷害到我們,只要你能開心幸福,我們也會開心幸福。明白嗎?”
芷顏看著荀斕,點了點頭。
荀斕心疼地看著芷顏,“芷顏,你肚子餓嗎?我給你去做點吃得好嗎?吃飽了有力氣了,就可以出去走走了?!?p> 芷顏接過荀斕的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對荀斕說道:“荀斕,我餓了,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已經沒事了。”說完朝荀斕笑了笑。
荀斕確定芷顏恢復了,才下樓去拿吃的。
其實今天他早早地就把早飯做好了,怕芷顏很早就醒來。沒想到他剛回到房間就聽到芷顏在夢囈,還流著眼淚。荀斕怕芷顏再度昏迷,決定嘗試叫醒她。幸好芷顏醒了,荀斕他有些放心不下芷顏,等蔚然來了得讓蔚然再把把脈。
荀斕沒出去多久,侯昷就輕輕地推門走了進來。一眼就看到了芷顏斜靠在床上看著前方發(fā)呆。侯昷清了清嗓子,“咳咳……芷顏,早啊?!?p> 芷顏回過神來,看到了侯昷,芷顏感覺自己有很久沒有看到侯昷了,芷顏笑著對侯昷說:“侯昷,好久不見,對了,你的見面禮我已經收到了。很漂亮,我很喜歡?!?p> 侯昷看到芷顏又活過來了,才開心地搬了張椅子,做到芷顏床邊,對芷顏說:“芷顏還有三天就是我的冠禮了,你可要好好養(yǎng)好身子,到時候有很多好吃地和好玩的。”
芷顏看著侯昷還是一如從前,也很開心地對侯昷說:“那你記得把那身藍色的裙子帶過來,要是不合適,還有時間可以改?!?p> 侯昷確信芷顏聽到了那晚他和她說的話,侯昷的臉又紅了起來,“咳咳,好,明天給你帶來。那個簪子,正好配這個裙子。”
這時荀斕也走了進來,看到芷顏和侯昷有說有笑的,又放心了不少。
芷顏也看到荀斕來了,她對荀斕說:“荀斕,我可以自己吃了,你們吃了嗎?不吃不準和我說話?!?p> 侯昷和荀斕都被芷顏這話逗笑了,這時,門被輕輕推開了。原來是茹蔚然來了,后面又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芷瀟辰。
“老遠就聽到你們的歡笑聲了,看來芷顏恢復得不錯,我可越來越厲害了。”茹蔚然調皮的孩子說道。
“芷顏,看到你醒來,我和蔚然急忙就趕來看你了?!避茷t辰的聲音響起,還是一如既往地溫婉。
芷顏很開心,今天所有人都齊聚一堂,而且還其樂融融?!拔等?,蕭辰,你們吃早飯了嗎?”
茹蔚然和芷瀟辰都一頭霧水,怎么突然問起這個了?
荀斕笑著對他們解釋:“芷顏剛才說了,不吃早飯不準和她說話?!?p> “噗,芷顏,我覺得我都不用把脈了,瞧你這調皮的樣子,絕對是沒問題了?!比阄等蝗滩蛔⊥虏?。
芷瀟辰自進門后就一直掛著暖暖的笑意,茹蔚然雖然表現得很輕松的樣子,但是她在芷瀟辰的眼中看到了不曾見到的那份溫柔。
侯昷也無法不注意到芷瀟辰,似乎這樣地微笑只有芷顏在的時候才會出現。
荀斕則心里早已有數,他知道芷瀟辰和芷顏之間絕非是單純的朋友關系。但他愿意等,等芷顏真正向他敞開心扉。
芷顏是無法知曉他們各自的心理了,她只是覺得今天的氛圍實在不錯,她迅速地吃完了早飯。本來想把藥一起喝了,幸好茹蔚然制止了,順便還給芷顏把了個脈。
其他人也很默契地安靜了下來,芷顏開心地閉著眼睛,享受著茹蔚然地把脈。所以沒有注意到眉頭漸漸緊鎖的茹蔚然。
把完脈后,茹蔚然故作輕松地對芷顏說:“芷顏,你的身體已無大礙了,只需調養(yǎng)幾日,就可以恢復如常了?!?p> 芷顏這下更加精神了,她甚至要下床走一走。坐在一旁的侯昷急忙伸手護著。多虧荀斕的細心呵護,芷顏很順利地走了幾步,直到雙腿微微發(fā)軟,才扶著侯昷又回到床邊。
侯昷也高興壞了,也像個孩子一樣,陪著芷顏在一旁手舞足蹈。
而茹蔚然則趁間隙來到門口,她的心怦怦直跳。如果剛才把脈沒有錯的話,茹蔚然憑著經驗,發(fā)現芷顏得了罕見得癥狀,一種會不定時昏迷的病。如果病人受到刺激和傷害,就會陷入昏迷,如果嚴重的話,就會變成一個只剩下呼吸和脈搏的活死人。
怎么會這樣?茹蔚然曾經接觸到過一個病例,由于沒有痊愈的辦法,只能用針灸暫時延緩發(fā)作,最后病人還是無法逃脫昏迷的命運。
芷瀟辰注意到了茹蔚然的表情,方才荀斕也和他提了一下芷顏早上地夢魘的事。芷瀟辰覺得事情沒有這么簡單,他得找機會問問茹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