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洛小可害羞了！
張應頻沒說話，倒饒有趣味地向他們瞥了一眼，他迎著她走上前兩步，清雋的皮囊下仿佛裹挾著一層喜怒難辨的情緒。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洛小可嚇壞了，帶著點嗚咽。她本聲線甜濡，嬌嬌嗲嗲，一開口，便是憐人的模樣。
張應頻的眸子被月光涂了一層琥珀色，靜靜注視著眼前瑟瑟發(fā)抖的洛小可，喜怒不明的神色間揉雜些疑惑。
洛小可退無可退，緊靠著背后的大樹，恨不得將自己整個人塞進去。她眼睛里盈著淚水閃裊，怯怯弱弱的，聲音也分外沒有底氣，浸著些嬌軟。
真該死。張應頻哂然一笑，心里莫名有些狂躁。
張應頻一皺眉，洛小可呼吸都要停滯了。她不知自己害怕得耳朵尖都泛紅，看上去仿佛平靜的湖面落進了一顆石子，一層一層暈開的皺纈，蕩漾不去的柔光。
“洛可可，”他看著洛小可那堪堪豐盈的身姿，和夜色里瑩潤似玉一般的肌膚，忽然笑起來。
關(guān)于洛小可的所有傳言這一刻在他心里猛然碎得稀巴爛，他看著眼前嚶嚶不止的女孩，內(nèi)心翻天覆地。
什么狗屁囂張跋扈？什么目中無人？難道都是她的偽裝？
張應頻忽然俯身，靠近她耳邊。發(fā)絲間未干的水滴順著淌下來，他整個人帶著一陣清潤的潮濕。
“你給我等著?！彼曇舻统?，轉(zhuǎn)身拂袖而去。
洛小可最后的希望猝然破滅，她悲傷地閉上眼，兩行清淚從眼角流下。
完了，她被大佬下通牒了，等著自己的死期吧。
“小姐？”見二皇子走遠，阿蘭看著驚魂未定的洛小可問道:“紙片……還要嗎？”
“不要了！”洛小可趕在氣頭上，怒氣沖沖地望著阿蘭。
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她當時怎么會寫這么弱智的角色，一手葬送她自己的性命啊！
洛小可鼓著嘴，雙手抱在身前，憤憤地踩了兩下腳底的枯枝，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她自顧自往回走著，因著憤怒走得很快，每一步都踏得驚天響。
擔驚受怕的阿蘭看著洛小可鐵青的面色，憋著嘴在后邊一路追隨。
洛小可腳步聲漸遠，樹林里忽然走出一個頎長的人影，向著洛小可離去的方向看去。
張應頻目送著洛小可越走越遠的身影，直到她變成遠處的一個小黑點，他無奈地笑了笑，轉(zhuǎn)身離去了。
洛小可回了廂房，氣沖沖地洗漱，拉好床簾，一把扯過被子捂住自己，閉上眼休息。
夜的香氣彌漫在空中，織成了一個柔軟的網(wǎng)，把人所有的心事都罩在里面。
今夜，月色撩人。
……
三皇子府，春華殿。
“碧兒，都是我對不起你?！笔挸鹤诖睬埃е眍^嗚咽。
“小姐，碧兒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碧兒……”年輕的女孩跪在地上，淚流滿面。
“碧兒絕不會說出去的，看在陪小姐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小姐饒過碧兒吧！”她向著蕭楚兒重重地磕了幾個頭，白皙的額頭上猛地浮出血瘀。
“碧兒……”蕭楚兒聲音哽咽。
“你若真在乎你家小姐，就莫讓你家小姐為你憂心。”忽然房門被推開，鄭洇笙面色微寒，緩緩走進來。
“鄭娘娘，我真的不會說出去，真的不會……小姐不要……”碧兒又沉沉地磕了幾聲頭，聲音幾近嘶啞。
“由不得你！”見蕭楚兒一直沒有動作，鄭洇笙從身旁侍女手中接過一個白瓷瓶，一把放在碧兒手里。
“你自己了斷吧?！?p> “小姐……”碧兒看著手里的瓷瓶，眼淚橫斜劃過面頰。
終歸是十幾年的情誼，蕭楚兒眼眶泛紅，淚水蒙了眼。
“楚兒，我們在這宮中，總有身不由己之時，人總要為自己犯下的錯償還，不是嗎？”鄭洇笙看著狼狽的碧兒，聲音頓了頓。
“你們主仆一場，你如今了解了自己，也算是做了件善事，為你小姐解了后顧之憂?！?p> 周遭靜得嚇人，只聽見蕭楚兒低低的啜泣和碧兒抽噎的聲音。
碧兒看著手里的白瓷瓶，顫抖著手緩緩打開，空氣里漂浮著毒藥詭異的芬香。
她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地望著蕭楚兒，良久，她點了點頭，抬手欲飲。
“姐姐！”蕭楚兒再按捺不住，一聲暗啞?！氨虄簩ξ抑倚墓⒐?，飲毒自盡痛苦萬分，怎堪承受？”
她緩緩站起身來，透過半開的門簾望向院子里，院前偌大的池子里清波蕩漾，遠接靈川河，一道浩浩湯湯。
“姐姐，我這池水連通靈川河，深不見底，也算一個清凈之地?！?p> 蕭楚兒看著碧兒，腦海里忽然回想起她二人在池邊捉魚丟石子的歡快時光，深深嘆了一口氣：“你自己跳下去吧?！?p> “……是?！?p> 碧兒不掙扎，輕輕放下了手里的白瓷瓶，一步一步往湖邊走去，風吹得她發(fā)絲凌亂。
蕭楚兒轉(zhuǎn)過身去，不忍心聽那“咚”
的一聲沉響，渾身顫抖不已。
碧兒并未掙扎，任由自己緩緩沉下去。湖面上蕩起輕柔的波纈，一圈一圈泛開，如同蕭楚兒與她一起丟進湖里的石子。
“楚兒，姐姐會一直陪著你的。”鄭洇笙看著湖面漸漸恢復平靜，轉(zhuǎn)身拍了拍蕭楚兒的肩以示安慰。
碧兒就這樣走了？蕭楚兒眼神茫然。除了姐姐，她此生唯一交心的那人，就這樣消失在她生命里，她閉上眼，不知該哭該笑。
……
“太傅今日生病了，咱們學武藝，小姐該笑呀！”阿蘭看著趴在桌子上憂心忡忡的洛小可，“小姐平日里不最喜好武藝了嗎？”
課室里的人都漸漸散去了，零星留下幾個也在打點去習武場的用具。
“阿蘭，我今天不想去學武藝，我肚子有點不舒服。”
“小姐沒事吧？”桂花糕的恐懼還未流逝，阿蘭嚇了一跳：“今日的早膳我都檢查過呀！要不要請大夫看看？”
“不必！”洛小可攔住匆匆欲行的阿蘭，“可能我是撐著了，休息一會兒便可?！?p> “可可，你無礙吧？”忽然身后一道清潤的聲音傳來，洛小可心里一樂，連忙轉(zhuǎn)身，何箴身穿深藍的宮裝，高挺的身姿映入眼簾。
“無礙的！”洛小可一手捂著肚子，另一手拍了拍身旁的座位，示意何箴坐下。
“若是身體不適，就先不去了吧?！焙误鹂粗逍】赡樕患?，向阿蘭說道。
“可可不去習武場看看，不會不高興嗎？”何箴坐下來，溫柔地注視著洛小可。
“不會——”洛小可話音未落，何箴忽然伸出手，揉了揉她頭上的軟毛:
“我?guī)闳タ纯纯珊茫烤驮诹曃鋱鲞吷献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