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打仗真的很累,她每天都在沙陣上將一排排那紅色的小兵推倒,從最開始的十萬到今天的七萬。
她白天列兵布陣,晚上翻閱兵書,即使這案幾上擺著的她謄錄過來的《孫子兵法》、《六韜》和《三略》在這兩年的韜光養(yǎng)晦里她看了不下上百遍,可是無論她拋出什么樣的戰(zhàn)術(shù)對面的人都能在第一時間化解。
雖然對方也沒有在她這里嘗到甜頭,可是沙陣上有一排小兵倒了下來就意味著外邊有數(shù)百人倒下,他們是一條條的生命,她當初帶著他們出來,是抱著必勝的決心的,如今已有三萬好兒郎葬身沙場,也讓她十分的焦急。
昨晚組織的三次奇襲雖然收效甚微,但是也并不是一無所獲。洛亦宸的貼身侍衛(wèi)莫語被她的右中鋒抓獲了,這對于夏軍來說無疑是值得高興的一件事。
她急不可耐的招來落塵一起去看看這位北國世子傳說中的左膀右臂。
在軍區(qū)暗營里,虎賁中郎將正在對剛抓獲的莫語用刑,對方卻一聲不吭,微張著眼睛看著李勤德在自己身上用的一件件酷刑,就仿佛在欣賞一場藝術(shù)展。
站在暗處的邱清允看到這里不禁惡寒,真是有夠變態(tài)的。
終于是忍不住站了出來,面無表情的盯著那個被綁在石柱上奄奄一息的人。
莫語似乎早就料到她會過來,竟然擠出一抹了然的笑來,“太子殿下,莫語等你很久了?!?p> “為何等我?”邱清允冷著眼看他,不動聲色的回答。
“殿下如今也是今非昔比,連屬下都不愿記起了嗎……咳咳……”莫語卻沒有直接回復(fù)她的問題,而是說了一堆邱清允聽不懂的話,“想當初殿下可是日日都要召見小人的,殿下說最是喜歡小人撫琴,還承諾日后登基會給予小人太學太傅的位置,專攻音律,不會讓小人再回到詠春堂去受富家公子白眼,瀟灑一生的?!蹦Z說著便紅了眼睛,一瞬間仿佛脆弱的不堪一擊。
葉落塵緊皺著眉頭,握著‘初堯’的手不自覺地抓緊,緊張的看著身前的邱清允。
邱清允不知怎的心頭忽然顫了顫,仿佛有什么真相就要呼之欲出。
可是她越是要回想,那真相就越是模糊,影子一樣捉摸不著。
而且這個莫語怎么回事,說的她好像市井中的負心漢一般……
可是她知道現(xiàn)在并不是執(zhí)著這些的時候,強壓下心中的不適終于開口道,“前塵往事我大多都記不清了,我竟不知你我之前曾有過瓜葛。不過既然你已經(jīng)倒戈,又何必在這里和我提從前?!?p> 莫語聽聞,也無甚吃驚色彩,也不過自嘲的笑了笑,繼續(xù)道,“我還在奢求什么呢?我難道還妄想著殿下會低頭和我解釋之前的種種嗎?我難道還會再奢求殿下,就像之前的很多次一樣,就像小時候一樣嗎?”。
“你說的孤都聽不明白,”邱清允正了正神,勉強把那被打散的心思拉了回來,終于失去了耐心,“今日你若說出你軍的糧草方位在何處,說不定孤倒是愿意坐下來與你好好敘敘舊。你當孤這里是什么地方,容你在此浪費孤的時間?!?p> 邱清允想著這人怕是瘋了才會在這里說這些有的沒的,怕不是要拖延時間,想著就要揮袍離去。
“殿下——”身后忽然傳來撕心裂肺的叫喊。
不同于他之前無論是用刑也好還是與她對話的平靜,這叫聲使得邱清允的步子頓了頓,卻沒有轉(zhuǎn)過身。
可是身后的聲音還是透過寂靜的空氣傳來,“殿下,太子殿下,我今日甘愿被俘便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清允殿下,我這樣喊你不知你是否可還記得一分你我過去的情誼,莫語忠于殿下,即便只是殿下的棄子,即便只是殿下心上人的替身,莫語也從未有怨言。只求殿下可不可以不要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莫語。哪怕只有那位溫言公子的萬分之一,莫語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