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得看不到前路,哪怕一步踏錯就會萬劫不復,可是我們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那群人還在沼澤入口處等著,就等著我被里邊的情形嚇得跑出來,立馬就將我們一網(wǎng)打盡。
我不會退,懷著一絲僥幸心理走向沼澤深處,路既然就在這里,哪怕再驚險我也要殺出一條路來,我要落塵活著,好好的活著。
隨手扯過一條樹枝探明虛實,背著落塵一步步的向前走,即便走的很緩慢,頭要彎到膝蓋上,我也不能放下他。
背上這人從來都沒有放下過我,一次都沒有。
…………
“殿下,沒事吧?”
我沒有事,有事的一直是你。
…………
“殿下莫怕,屬下會與殿下同生共死?!?p> 好,我們同生共死。
…………
“殿下,殿下,請你堅持下去,屬下定會帶你出去的!”
我會堅持下去,請你,也一定要堅持下去。
…………
“殿下以后切莫再沖動,萬事有屬下在身邊總是好些。”
好,我答應你。
…………
“屬下……出去趕馬?!?p> 呵,好。
…………
“殿下,恕屬下不能從命,于屬下來講,沒有任何一個人的命,比殿下更重要了?!?p> 落塵,我錯了,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再睜開眼睛,哪怕是囈語一聲殿下也好,也好。
…………
“殿下豈可婦人之仁,那歹人明顯就是沖殿下而來的,屬下豈可置殿下于不顧,去救那李牧的命!
落塵,你睡著不肯醒來,是還在生我的氣嗎?
…………
“殿下既以太子之名來命令屬下,屬下豈有不從之理?!?p> 不是的,你不能去,是我錯了。
…………
感覺什么地方疼的厲害,竟讓我漸漸的直不起腰來,眼淚一串串的掉,疼痛傳遍我的四肢百骸,竟讓我緩緩的跪坐了下來。
我一手扶著落塵,一手朝著身上摸去,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胸膛里的那東西就像好多只細密的針攪著濃濃的鹽水一樣讓我發(fā)疼。
我仿佛在黑暗中看到地上伸出一只手來,叫囂著,嘲笑著,嘲笑我的懦弱,無知,告訴我:段晚桐,你真是最差勁的人。
最差勁的人嗎?
地上伸出越來越多的手,它們流著血,都在控訴,都在求救,他們讓我救他們,他們在呻吟,在哭泣,在狂笑……
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看著那群手一只只爬上我的腳,攥緊我的心臟往下拽。
我感覺我要死了,這么快就要死了嗎?
死了好,死了這一切就都結束了……
…………
“桐桐,桐桐……桐桐你醒醒?!?p> 誰在叫我?
蹙著眉睜開了眼睛,“媽媽?”
“誒,你這孩子,是不是做什么噩夢了?剛剛一直在翻身?!眿寢屝跣踹哆兜恼f著。
“沒有啊,我能……”病床對面的墻上畫著的是什么?
畫中的紅色和綠色交織在一起,極盡妖艷,像極了什么?啊,像極了……什么?那幅畫好像也在看著我,將紅色和綠色交織的更緊,慢慢的充滿我的腦袋。
仿佛有聲音伏在耳邊低語: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啊……?。?!”猛地拿起什么向前砸去,又是什么東西落地的聲音。
“怎么了!你這是怎么了?。e嚇媽媽啊,你……”我茫然抬頭,怔怔地看著媽媽眼角的淚,“怎么了?誰……怎么了?”
我忽然笑出聲來,撒嬌般的對著媽媽說道:“媽媽你知道嗎?在很久很久以前……”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笑嘻嘻的看著媽媽不可置信的眼睛,笑得掉出了眼淚,“我,看到好多好多的血,那么多……那么多的……血。嘿嘿……嘿嘿嘿……”
“桐桐?。?!你醒醒,你都說胡話了你?!眿寢寭u著我的肩膀,焦急了神色。
“你才沒醒,媽媽,沒醒的是你?!蔽抑钢盖胺?,“是你們!”嘿嘿笑著指指上邊,“諾,是他們,都瘋了,都沒醒?!?p> 咚——
“桐桐——”什么東西掉地上了?媽媽為什么叫?不是我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