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代是初春,可古代已是仲夏,我們在北澤山這樣沒日沒夜的趕路已經(jīng)半個月了,雖然主要是落塵在趕路,我主要是窩在他的懷里昏昏欲睡,可是我們對這樣的天氣都有些受不住。
落塵低頭看著我小雞啄米一般的腦袋,仿佛低笑了一聲,胸膛起伏間飛的更快了。
是夜,不知是在野外露宿的第幾天,我們都有些疲乏了。尤其是我,舊傷未愈,最近還吐了血,睡篷搭好之后就半瞇著眼要去睡覺。
“殿下,護送大部隊的暗衛(wèi)有消息傳來。”落塵將一張紙條遞到我手中,然后繼續(xù)說“果如殿下預(yù)料的一般,我們走官道的那一支隊伍,在新覺境內(nèi)遭襲了,對方明顯是有備而來?!?p> “既然有鬼,不管是內(nèi)鬼還是外邊的鬼,自是不愿我平安的去找他們的麻煩,他們以為這事沒發(fā)生在新覺我就不知道是他們的手筆了嗎?”我勉強打起精神,還是將心中的懷疑說出口“落塵,我們可曾與那北國亦宸打過交道?”
落塵的身體僵了僵,回道:“殿下可是有所懷疑?”
我搖了搖頭,也沒有在意落塵避開了我的問題,隨手撿了根樹枝在地上畫圈“上次無緣無故中毒重傷,悅涵說我是接到了北國亦宸的邀約沒有帶人就去了,甚至沒有帶你,我就覺得奇怪。”
“是屬下沒有保護好殿下。”落塵抱著拳低著頭,看不出表情,可是微顫的身子言盡了后悔“如果屬下那天執(zhí)意跟著殿下,定不會給符域機會給殿下強行灌下……”
“落塵?!蔽掖驍嗨澳忝髦皇悄愕倪^錯,雖然我忘記了緣由,也知曉你定是被我厲聲喝住了才會晚到,可你終歸是趕到救了我的性命?!蔽抑币曀奥鋲m,該道歉的是我才對?!?p> 落塵就那樣直直的看著我,掠過重重迷霧,眼里好似有著星辰大海,扎根著我所不知道的過往,是落塵和邱清允的。
我的心落了一拍,慌忙轉(zhuǎn)移視線換了個話題“落塵,你有沒有見過一顆奇怪的藍珠子?”
“什么?”落塵因我沒頭沒腦的問題懵了一下。
我指了指頭上固定發(fā)髻的簪子“就是像我這顆一樣的,但是顏色不一樣,落塵你見過嗎?”
落塵盯著我頭上的簪子良久,把我看得激動了起來,莫非落塵真的見過?看這么久不會是在回憶吧,就在我以為他要點頭的時候,落塵移開了視線,又將頭低下“屬下不曾見過?!?p> “哦?!蔽沂涞狞c了點頭,“落塵你幫我留意一下,那顆珠子的主人對我來說很重要。”我很認真的對落塵說。
落塵看著我張了張嘴,握著劍柄的手緊了緊,劍鞘前方系著的暗色流蘇晃了晃甩在他的手上,他好像突然被燙一般忙放開手,說到“屬下會留意的?!?p> 我看著他的異常,疑惑著看著他掛在身側(cè)的劍,暗沉的劍鞘仿佛用了很久一般,感覺銹跡斑斑,刻在上邊的花紋都不太明顯了,劍身模糊的刻著兩個字‘初堯’,掛著一個和劍鞘一般暗沉的墜子,這把劍就像它的主人一樣不起眼,看著毫無特色,就與普通的劍無異,甚至更破一些。
可是我卻是見過它出鞘的樣子,劍氣逼人,鋒利無比,就連我這種對劍一無所知的門外漢都能看出來這是一把絕世好劍,哪還敢小瞧它。
就像落塵,平時不動聲色,在我的面前總是低著頭極力的掩藏著自己的氣息,只有在危難之間鋒芒畢露,就似修羅一般帥氣迷人。只要他看著我,我就會不自禁的被這張靜默的容顏吸引,我想沒有人會抵擋得住這樣的誘惑。
我望著遠處安靜吃著干糧的一眾暗衛(wèi),問身旁的人:“落塵,你就沒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嗎?不是為了一個人的安全,而是真正想要做的事情。你的抱負,你的自由,屬于你自己的人生……每天就站在角落里,默默的守護著一個人,對你來說開心嗎?”
“這樣的問題,殿下以前也問過屬下?!甭鋲m看著我的側(cè)顏,語氣忽然柔和下來。
我有些訕訕,想著換個問題轉(zhuǎn)變一下現(xiàn)在尷尬的局面。
落塵繼續(xù)道:“殿下曾經(jīng)對我說過,身逢亂世只是一味的斬殺貪官污吏是于事無補的,貪官還會一批一批的來,如若施仁政于民,將整個天興大陸自北至南統(tǒng)一,讓天下百姓遠離戰(zhàn)火,使得鰥寡孤獨有所依憑,締造真正的盛世,才是真正的救世。屬下相信殿下會是仁君,會統(tǒng)一整個天興大陸,而不是只安于中原這一隅,即便屬下是南國人,即便屬下今生都守著殿下,屬下也無悔?!?p> 我突然就體會到了邱清允,這個大夏王朝唯一的女太子,她的雄心壯志,她的抱負與遠見,她給她身邊的人構(gòu)建了一個真正的盛世王朝。
“殿下只不過走曾經(jīng)走過的路?!庇质沁@句話,可你怎知過去走這條路的人早已流落在時光的縫隙中呢?
我長嘆了一聲,將這些細碎的心思化為濁氣暫時吐出來,回頭對著落塵扯出一抹笑意“落塵,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