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凝霜內(nèi)心里一直知道,奶奶瞧不上自己這個孫女。尤其這幾年,有那么幾次她表現(xiàn)出要跟三叔家劃清界限。
也許,在奶奶心里,自己這個孫女與攪和精沒什么區(qū)別。
但是直到這一天,薛凝霜才明白,就算她不喜歡自己這個孫女,也不會讓外人欺負(fù)。
只是她明白的太晚,也看錯了親情的模樣,以為親情就是徹底地喜歡與徹底地不喜歡。
從沒想過,這中間還有維護(hù)之情!
事情要從薛凝霜再次被叫去老師辦公室說起,那時里面站著赫騰的父母,以及兩名男子。
剛進(jìn)辦公室,赫騰的父親就指著薛凝霜說:“小賤人,叫你爹來!”
“他帶著我媽旅游去了?!毖δf。
“你騙誰?”男人招呼班主任老師,道:“妹子,他們家電話你記了嗎?給她家打電話,我到要看看什么人家能教出個母夜叉出來!”
班主任答應(yīng)了一聲,立刻撥電話。
薛凝霜看著對方,道:“我倒是知道了,你們家是怎么教出個流氓來的?!?p> “小丫頭片子找打是不是?“赫騰的爸爸站起身,一個耳光抽了過來。
薛凝霜本意是不躲的,留個巴掌印剛好驗(yàn)傷。但對方這巴掌一看就威力不小,她還不想耳聾耳鳴,或者崩了牙,于是輕松躲過。
那男人正想補(bǔ)一腳,班主任那邊電話通了。
能在上課時間段接電話的只可能是奶奶,薛凝霜覺得這件事自己一個人能解決,因此就想把電話搶到手掛斷。
誰知她剛一動作,就被赫騰父母帶來的兩個大漢,一左一右攔住了。
“嬸子你好,您孫女把我兒子打得住了院,您看這事怎么解決?”赫騰的爸爸接過班主任遞來的電話說。
薛凝霜不知道奶奶說了啥,總之赫騰的爸爸臉帶笑容的掛了電話。
“一會兒你奶奶過來,等著吧!”
薛凝霜見自己改變不了現(xiàn)狀,道:“老師,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先去上課,等我奶奶來了再過來。”
“去吧去吧!”班主任揮揮手。
薛凝霜離開辦公室,心情十分郁悶。覺得早知道這么麻煩,當(dāng)初就該答應(yīng)談戀愛。
自己比那小屁孩多活三十年,不至于勉強(qiáng)一下自己都糊弄不了三年。
沉不住氣,怎么就沖動了呢?
一邊反思一邊聽課,都不清楚老師講了什么。只知道班主任等到了薛凝霜的奶奶,過來叫她。
奶奶不會騎自行車,從家里到礦區(qū)中學(xué)一定是走著來的??此_上的塵土,薛凝霜心中愧疚。
“您孩子住院需要多少錢?”剛走進(jìn)老師辦公室就聽到奶奶這樣說。
薛凝霜忙道:“我打的那一拳根本沒那么嚴(yán)重,他們這屬于敲詐勒索,我要告他們!”
“你閉住嘴!”奶奶說:“都是我孫女不懂事,您看賠了錢這事就這么過了,行不行?用不著麻煩法院,你說呢?”
奶奶是法盲,她私心里不愿意麻煩政府,也不想孫女牽扯太深,只希望這件事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真有這么簡單嗎?
赫騰的爸爸獅子大開口,“一萬元,給我一萬我就原諒您孫女?!?p> 奶奶一聽錢數(shù),翻身就打薛凝霜。
薛凝霜一邊躲一邊把來龍去脈說了,最后總結(jié):“他兒子就是個色胚,放到外面被人打死都是活該……”
話音剛落,赫騰的爸爸暴起,看那兇狠地樣子,似乎非要踹薛凝霜幾下不可!
奶奶起初還躲,后來就去護(hù)著薛凝霜了。
赫騰的爸爸理智還沒散,沒敢踹到薛凝霜的奶奶,但因?yàn)橥蝗魂J進(jìn)辦公室的記者,一切都亂了。
薛凝霜隱隱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但此時事情的發(fā)展已經(jīng)脫離了她的掌控。電臺、報紙的記者足有六人,他們一副很懂得樣子瘋狂問辦公室的所有人。
“您怎么看待家庭教育的缺失?”
“小小少年就知道騷擾女同學(xué),您覺得家長的教育有問題嗎?”
“不答應(yīng)跟他交往就帶人圍堵女同學(xué),您兒子這么橫,請問您是什么職位?”
班主任臉都黑了,大聲道:“誰讓你們進(jìn)來的?出去,出去!”
“您是教赫騰的班主任吧?請問您跟赫騰是什么關(guān)系?聽說您一直在維護(hù)他?”
“怎么不見赫騰?”有記者道:“是不是怕出名?”
一個個問題直將赫騰的父親問出了火氣,他又踹又打,想將這些人轟走,奈何這些人非常固執(zhí),還揚(yáng)言要曝光他的惡行。
赫騰的爸爸將薛凝霜的奶奶拉到記者面前,逼問道:“你說,是不是你孫女害得我兒子到現(xiàn)在還在住院?這件事從頭到尾誰的錯?你跟他們說清楚!”
“我孫女是無辜的。”薛凝霜的奶奶一臉哀戚,宅斗高手上線。她道:“她才九歲,你兒子十四了,為什么非要跟我孫女談戀愛?不談就想打她,幸虧她七歲的時候?qū)W過功夫,不然……”
話音未落,赫騰扯過薛凝霜的奶奶把她狠狠地推了出去。矮胖的奶奶腳下不穩(wěn),居然后退幾步倒了下去。
薛凝霜想救已經(jīng)來不及,奶奶撞倒了放花盆的架子,花盆從高處落下砸在了奶奶的腦門上,瞬間鮮血滿臉!
“奶奶!救命——啊!”薛凝霜前世今生都沒遇到過這種事,一時間只覺天旋地轉(zhuǎn),手腳發(fā)軟……
礦區(qū)有個第四人民醫(yī)院,醫(yī)療條件一般。手忙腳亂把人送去醫(yī)院時,奶奶已經(jīng)昏迷不醒。
薛凝霜手腳冰涼,一瞬間想了很多。比如,前世奶奶就是在她十歲左右時去世的。她一直以為這個節(jié)點(diǎn)已過,難道要應(yīng)在這里?
想到這些年他們家里的條件逐漸變好,想到自己受前世影響一度想跟三叔家劃清界限,想到前些年,奶奶想幫助二姑一家占他們家便宜……
禍害遺千年,奶奶不會有事,薛凝霜這樣安慰自己。
而事實(shí)卻是,奶奶去了,沒有救回來。
薛凝霜哭了,她用醫(yī)院的電話報警。然后才手腳發(fā)軟地給父親打了電話,她沒有說奶奶去了,她怕爸爸開車回來時出意外。
但也難保爸爸沒有猜到,因?yàn)樗强拗貋淼摹?p> 讓她沒想到的是,盡管自己第一時間報了警,赫騰的爸爸還是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