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佰集團倉庫。
兩名員工靠在門口的監(jiān)控室里聊著天，不時發(fā)出大聲的笑。除此之外，只有倉庫后方排風口處的風扇發(fā)出輕微的嗡嗡聲。
“你聽說了嗎？政府那些禽獸為了反抗我們的機械，特意召集了不少改造人，哈哈，到頭來不還是送死！”
“里面有一個叫安金陵的好像很厲害，一個人滅了我們好幾百的機械呢?！?p> “那算什么啊，那些裝模作樣的人類軍一上來就被另一批人殺了好多，也鬧不清那些改造人為什么互相殘殺……”
風扇聲突然停了，相比停止工作，更像是被什么人拆了下來。
一個提著長杖的瘦高的身影在排風口一閃而過，雖然只有不到半秒的時間，卻還是正好撞上了監(jiān)控攝像頭的掃描。
刺耳的警報聲瞬間響徹整個倉庫。
“走，看看去。”
沉木意識到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加緊腳步在大大小小的存儲箱之間穿梭，幸好這里路線足夠復(fù)雜，只憑兩個人很難馬上找到他……
他的腳步停在了一個最底層不起眼的箱子旁，打開后，里面滿是發(fā)著金光，類似土豆一般的反應(yīng)堆。
沉木輕輕一笑，也未敢耽擱，快速從中摸出一個反應(yīng)堆，便塞進了自己手里機械禪杖的中心位置。制造這把禪杖可花了他不少功夫，如今便只差這一步……沉木甚至感覺自己沒有的心臟在瘋狂跳動。
沉木一邊在箱子之間尋找著脫身路線，一邊欣賞著自己手中禪杖的變化。原先灰蒙蒙的禪杖開始變得漆黑，幾縷金色在杖上形成了密密麻麻的經(jīng)文，最終禪杖的呼吸燈開始發(fā)出金光，與沉木的呼吸節(jié)奏同步。大功告成。
“那個家伙在這里！”伴隨著一聲嘶吼，兩發(fā)子彈向著沉木的頭飛來。令員工和沉木都沒想到的是，手中的禪杖猶如擁有自我意識一般，帶著沉木兩個翻手，將子彈盡數(shù)擊落在地。
“那是……我們集團的產(chǎn)品？”
沒等員工反應(yīng)過來，沉木后腳騰空踩箱借力，腳下的推進器也隨之發(fā)力，一個閃身便突進到了員工面前。他一記重拳擊落了員工手里的槍，隨后快速掃腿，待員工倒下之時，禪杖正直直頂著其眉心。這是沉木在短時間內(nèi)翻閱互聯(lián)網(wǎng)上的資料學來的身手，每每這般想來，他總是潛意識提醒自己，自己是因為擁有人類的神識才能學習飛速。
員工這才看清楚，袈裟包裹著的，是一個機器和尚。
沉木見員工沒了反抗之力，才從左手中翻出一支麻醉針，反手一槍射在了其左臂。
“這下應(yīng)該可以脫身了?！?p> 沉木猛一回頭，一把空氣炮黑洞洞的炮口正對準了他的位置。幾乎是沉木做出閃避的同時，巨大的空氣炸裂聲騰空而起，沉木的身體也隨之而倒飛出去?？諝馀诘耐屏O大，以至于沉木一路撞開了不少堆積的存儲箱，他的推進器也完全起不到作用。如果換做血肉之軀的普通人，這一擊怕是要直接把人炸碎。
就在即將撞壁的一瞬間，沉木揮起禪杖，用出最大的力氣將禪杖插進了墻里，自己也趁機發(fā)動推進器穩(wěn)住身形。他遠遠看見另一個員工正準備給他再來一發(fā)空氣炮，急忙四下尋找掩體。
或許是空氣炮的威力太大，原先角落里一扇不起眼的暗門此時被震開，似乎是通往另一個廠房。沉木一心只想盡快脫身，沒想太多便又起身躍向暗門的位置。
與先前倉庫的景象完全不同，沉木剛一進入暗門，便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熱成像掃描之下這里沒有任何一個人，但放眼望去，一個高約十米的巨型機器正一刻不停地運作著，每隔十幾秒便有一聲轟鳴爆發(fā)。而這轟鳴聲所代表的，是機器最下方的長蛇般的流水線上，一個新智能機械的誕生。
這些機械不同于先前安金陵與朱錦鹿殺死的那些低級機械，這些機械都有著仿生人類的外表，且高矮胖瘦美丑各不相同。被制造出來的機械整整齊齊地排成長隊，而這長隊和這間工廠的邊緣一樣看不見頭。
換句話說，這就像是……女媧造人。
沉木的眼里出現(xiàn)了對這臺機器的分析：陸佰集團，創(chuàng)世計劃“EVA”。
EVA創(chuàng)造的智能仿生人會自動生成各自不同的模擬人生經(jīng)歷，加上強大的學習能力，融入人類社會輕而易舉，甚至可以說，在這條隊伍的末尾，已經(jīng)有不少仿生人滲透了人類社會……
正當沉木不知所措胡思亂想之時，原本所有人面朝前方的隊伍里，一位女性仿生人輕輕扭過頭來，與沉木的視線想觸碰。
她身材嬌小，一頭干凈的短發(fā)和小巧的五官，這些沉木都足以努力說服自己僅僅是仿生技術(shù)的進步。但那對黑如三生石的眸子，卻完完全全詮釋著所謂“神識”的存在，甚至比如今沉木的雙眼更加有神。
“發(fā)現(xiàn)外來入侵者，編號-1019，實施驅(qū)逐?！?p> 更令沉木不敢相信的是，那一雙眸子竟然……在流淚。這甚至是沉木已經(jīng)無法做到的事情，畢竟安金陵不會細心到安裝仿生淚腺。
女孩楚楚動人，邁著小巧的步子走向沉木。沉木本想趁機破壞EVA，但如今卻根本邁不開步子，至于禪杖的自我防護意識，也失靈了一般死氣沉沉。
強大的既視感在沉木大腦里無限擴張，女孩的臉也越來越清晰，讓人感到溫暖。盡管沉木確定從小生長在雞鳴寺的自己未曾近過女色，至于所謂前世的記憶，大概也不會是如此。因為這種突兀的回憶涌上心頭之感，與其說是沉木的感受，不如承認這是安金陵的一些壞習慣，在編寫沉木身體程序時不小心植入的故事。
女孩張開雙臂，沒人能拒絕她的擁抱。就在女孩抱緊沉木的那一瞬間，沉木突然眼前一黑，隨后全身系統(tǒng)陷入了癱瘓。腳下的地面似乎失真了，他抱著女孩，女孩在他耳邊輕輕抽泣，兩人直直地墜入地下。
“喂，小和尚，快醒醒，你看這里是哪啊？”
沉木昏昏沉沉地重新獲取了自己的知覺，快速檢測自己身體沒有受傷，禪杖也完好無損后，才環(huán)視起周圍的環(huán)境。
這里與沉木之前所接觸的環(huán)境大相徑庭，離開安金陵后的日子雖然窮苦，但街道總是被掃地機器人打掃得一塵不染，梧桐樹葉大片大片地在路面上飛舞。反觀如今，自己正倒在一條陰暗的小巷里，身邊滿是堆積的垃圾與塵土，大概有幾個老鼠洞集聚附近。加上剛才的墜落，沉木猜測自己一定身處南京的地下城，那個新時代里的貧民窟。
果不其然，小巷里雖然只有他們兩人，但放眼看向巷子外面的市場，塵土飛揚，除了混亂的攤位與商品，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隨處可見的乞丐，里面不乏才幾歲的孩子，舉著一個小碗向那些不比他們好到哪里去的人乞求。再抬起頭沿著房頂?shù)钠叫芯€看去，盡頭是地下城最高的建筑：中樞電梯。電梯高達近百米，猶如黑色的達摩克里斯之劍懸在整個城市上空，直直通往地面的南京城。
“你在發(fā)什么呆呢？”
沉木這才發(fā)覺一個女孩正在旁邊蹦蹦跳跳，身上只裹了一條不知道從哪里撿來的破披風，吹彈可破的白皙肌膚仍然若隱若現(xiàn)。
“你是誰??？”沉木如此質(zhì)問道。
“剛剛是我和你一起掉下來的啊，你記憶中樞損壞了嗎？”女孩瞇起眼睛笑了笑，“看在你也是同類的情況下我就告訴你吧，我是19號！EVA最新型號仿生人。按照系統(tǒng)設(shè)置，我現(xiàn)在是一個因為失戀離家出走的叛逆少女?！?p> 女孩說罷，輕輕一個轉(zhuǎn)身，原先白皙的肌膚上瞬間紋滿了各式各樣的紋身，特別是左臂上巨大的獨角獸極為顯眼，粉白色透著點點星光。
真是沒有防備心理啊……沉木汗顏，心里糾結(jié)了一會要不要告訴19號真相，一想到自己在地下城人生地不熟的，還是算了。
“所以，我們現(xiàn)在要怎么做？我以前根本沒來過地下城，資料庫關(guān)于這里的資料也十分有限?！背聊镜?。
“你知道***-1678鏡像倫敦嗎？”19號自顧自回答道，“那是世界上第一個地下城，是一座一比一還原倫敦的地下城，此后所有的人造地下城都是如此。我的資料庫顯示這里的雞鳴寺因為鬧鬼被封存了起來，我們可以先去那里休息?！?9號說罷，就扔下沉木蹦蹦跳跳地往外走，發(fā)覺沉木沒有跟上來，才在原地停了下來，回頭好奇地眨著眼睛。
“你先找套像樣的衣服不行嗎？”
19號吐吐舌頭，打了個響指，穿上了寬大的白襯衫與束腳褲。沉木看了看自己身上摸爬滾打了好幾天的僧侶服，不由得感嘆安金陵的技術(shù)太過于落后。
“好了，你剛剛說這里的雞鳴寺鬧鬼，是怎么回事？”沉木問道。
“這個啊，雞鳴寺好幾年前就沒人啦，寺門緊縮。但是據(jù)說最近雞鳴寺里面常常出現(xiàn)一個死去的和尚的影子，就這樣，估計是誰編造的都市傳說吧……還有照片。”19號的手心中出現(xiàn)了一個小口，半秒后一張卷成卷的照片彈了出來。“你看?！?p> 照片上是寺院正院，一個和尚站在香爐前，似乎低頭思考著什么，身上竟有絲絲淡藍色鬼火閃爍。原本正常的照片，卻因一個細節(jié)引起了沉木的疑惑。照片像素很差，和尚的面部模糊不清，但巧合的是，那人的右臂顯然比他左臂大了一整圈，加上隱隱約約所謂“鬼火”的呼吸燈。沉木重重吸了一口氣，拿出安金陵給他的那張照片。
那分明就是沉寂師兄！
他為什么會來到地下城的雞鳴寺？聽先前的那兩個員工所說，現(xiàn)在地面上義士與人類軍以及智能機械都有著嚴重的沖突，那里不是更需要他出力嗎？沉木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xiàn)在當下的情況，還是先去雞鳴寺尋一個容身之處為好。
19號湊上前來好奇地看向沉木手里的兩張照片，但卻在看清照片上沉寂的臉時，深邃瞳孔里原本靈動的光不詳?shù)負u晃著。
一路無話。
在去雞鳴寺的路上，沉木一直在仔細觀察著地下城周圍的環(huán)境。這里深處地面以下，原本遼闊的天空在這里變成了黑漆漆的天花板，壓抑感也就油然而生。每隔一段距離，都會有一個小型人造太陽掛在頭頂上的地面上，雖有晝夜之分，但光芒實在是太弱，加上密集樓宇之間的互相遮擋，以至于地下城的白晝也十分昏暗。
這里幾乎沒有機器人，人們也都是實打?qū)嵉难庵|，并且似乎沒有什么貧富之分。他們要么做著小本買賣，要么在街邊乞討或搶劫，滋生犯罪已經(jīng)將這座城市幾近吞噬殆盡。
街上的人把驚奇的目光投向這對奇怪的組合，一個他們從沒見過的機械僧侶，一個干干凈凈蹦蹦跳跳的小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是地下城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人。尤其是當有地痞流氓對著19號吹口哨時，沉木手里的禪杖轉(zhuǎn)了一個圈飛出，一記橫掃將其擊倒。周圍的人們無不停下腳步來嘖嘖驚嘆。
19號似乎很享受被關(guān)注的感覺，沉木仍舊撫摸著佛珠低頭趕路。
到達雞鳴寺時天色已漸漸黑了下來，果然如19號所言，這里的雞鳴寺雖沒有被燒毀，但早就人去樓空，常年失修，成了流浪貓的寄居所。沉木折騰了半天，才把寺門上的鎖直接拆了下來，望著大開的寺門，沉木無奈地苦笑。
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重回雞鳴寺。師父和師叔看見了，肯定又要訓誡弟子了罷。
自從進入智能機械時代，地面上雞鳴寺的香客就越來越稀少，更別提這地下城。寺院內(nèi)依舊保留著原先的樣式，只是沒人打理，如今已被落葉與灰塵鋪滿整個地面。這里沒有沉木熟悉的香爐，主殿內(nèi)空空蕩蕩的，那尊大佛不知是被人拿走了，還是根本就沒有大佛的存在。19號拽了拽沉木的衣角，示意他去找能落腳的地方。
沉木沒想太多，踩著一地落葉便往大殿后方走去。一路上不乏塵土飛揚，加上從陰影里竄出的幾只流浪貓，實在是一個鬧鬼的絕佳場所。沉木打算去找自己以前住過的房間，果不其然，它就在大殿后的小樓二層。
輕車熟路，房間里并不和沉木記憶里的完全一樣，但至少有張床可以睡，房間也還算干凈。19號去找其他房間了，趁著這個空當，沉木坐在熟悉的床上梳理著這一天的線索。
原本只是為了給禪杖找一個反應(yīng)堆，卻誤打誤撞找見了EVA，還和EVA制造的機器人一起被扔到了南京地下城，又在這里發(fā)現(xiàn)了沉寂師兄的蹤跡……自己顯然已經(jīng)習慣誤打誤撞了，否則也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但沉木更在意的，是沉寂來到這里的真正目的，希望不會只是裝神弄鬼嚇嚇人……
聽說安金陵帶著他的小隊已經(jīng)與反叛機械開始正面沖突了，但是似乎并不算很順利。沉木想了想安金陵用投影幻象絞殺持刀機械時的樣子，又不知道點了多少煙……話說回來，他和朱錦鹿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還有他提到過的那些朋友，以前一定發(fā)生過什么事。沉木越想越頭痛，索性放空思想，佛珠繞身而動，安心打坐冥想。就連靠在身旁的禪杖也與沉木的狀態(tài)產(chǎn)生了共鳴，隱隱約約閃著金色的光。
突然，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小縫，19號悄悄露出半個頭，好奇地觀察著沉木，直到沉木也抬起頭來盯著她看，才開口道，“其他房間全被破壞得差不多了，甚至還有幾間漏風……我可以來住你這間嘛，我可以打地鋪的。”
沉木嘆了口氣，知道到頭來打地鋪的一定是自己。
“你看你看，今天月亮好大呀。”
19號把自己嬌小的身軀縮在沉木找見的被子里，坐在床上，只探出頭和雙手，一會抬頭眺望外面的人工月亮，一會又觀察起了窗臺上的蠟燭，身上的獨角獸紋身在燭火的閃爍下似乎閃閃發(fā)光。
至于沉木，此時正坐在床的另一邊，努力靜下心來冥想。他以前在雞鳴寺的時候，從未發(fā)現(xiàn)自己的床有這么大，足夠兩個人分躺在床頭床尾?；蛟S是記憶出錯了，又或者只是地上地下不同。
“喂，和尚，你怎么不理我啊？”19號不滿地問道。
“我在冥想?！?p> “冥想什么啊，我可是離家出走的叛逆少女，你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走？”19號憋紅了臉，瞪著面前不動分毫的沉木。
“走吧，本來就是你要跟過來的?！背聊镜馈Ｋf著瞥了眼已經(jīng)從床上站起來的19號。她雖然披著過分寬大的襯衫，但依舊能看出本屬于青春期少女的玲瓏身段，而此時氣鼓鼓的樣子，似乎和以前他從香客口中聽來的所謂“女孩”不太一樣，更與朱錦鹿那種級別的絕世妖姬差了十萬八千里。沉木猛地想到，與其說此時的19號有些不諳世事、肆無忌憚，都不如該說她天真無邪，畢竟她的內(nèi)心還只是幼女而已。
19號被他盯毛了，也沒了什么興趣，悻悻地縮回了被子里，不知從哪里拿出一個耳機戴上，又回歸了方才對什么都好奇的狀況。
沉木搖了搖頭，心說是自己想多了，智能歸智能，再怎么樣也不可能有人類的感情。便又打坐冥想，這一次19號雖安靜了許多，他卻是怎么都靜不下心來了。左思右想了半天，沉木才又開口。
“19號，你覺得，現(xiàn)在你究竟是人還是機械？”
19號摘下耳機，坐在床上低頭想了想，才撐起一個大大的笑容，“我哪知道啊？”她用手指不停地抓著自己的發(fā)梢，“我是覺得都沒什么區(qū)別，你看這里的人……很多都餓得皮包骨頭，而地面上那些人則渾身都是改造的機械，相比之下，我比他們更像人吧。”
“我是說，你能感受到人類的那種感情嗎？像喜怒哀樂啊，愛情友情啊……”沉木追問道。
“能啊，我一被制造出來就有了自己的思想，這些感情也就慢慢長出來了?！?9號端坐在床上，像個乖巧的女學生。突然又像是意識到了什么，歪著頭盯著沉木問道，“你是不是太低級了，所以進化不出來這種情感??？”
沉木汗顏，心說自己原來可是純純正正的人類，是被這個雞鳴寺的鬼炸了一下才變成這樣。但轉(zhuǎn)念一想，如果19號與一個人類相愛，他們能有自己的孩子嗎……孩子會不會血液里流淌著機油，剛生下來就抬手一發(fā)激光炮把醫(yī)生轟沒什么的……沉木兀地與19號目光相接，這才意識到自己又在胡思亂想了，剛忙收回眼神。
“我當然有這種情感，你想多了?！比绱藨?yīng)付道。
那如果19號說的一切都是真的的話，每個智能機械都擁有自己的神識，那么一直以來不屑于承認這一點的沉木還是否算得上擁有感情呢？沉木緩緩低下頭去，自顧自想著安金陵說的那些話。
他說這個世界并非非黑即白，并不完全是他想給站在反立場的朱錦鹿一個臺階下，更多的大概只是敘述一個事實。
“那太好了，你就是我的第一個朋友啦。”
“好吧?！背聊韭裰樆卮?。
“別那么不情愿嘛，明天咱們?nèi)タ纯吹叵鲁堑钠渌胤?。要是實在沒意思，我們就去地上吧。你之前不是說你認識那個人類軍的人嗎，咱們先去找他吧。”
19號本來已經(jīng)探過身來想看看沉木的狀況，但就在此時，一陣嘈雜的聲音闖過了寺門，伴隨著各式各樣武器的摩擦聲，定是來者不善。
沉木趕忙翻身下床，比著手勢示意19號噤聲，“我去看看，你就在這等我?！?p> 19號乖乖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