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京都相會
永平三十四年冬,太子祁國昌意圖篡位,東窗事發(fā),隨后被囚于地牢,與太子相關(guān)人等皆被問罪,東宮所有軍事力量一夜被撤。囚于地牢數(shù)日后,太子被黑衣人救出,皇帝祁景天表面異常平靜,暗地下令讓京都府徹查此事,帶回太子。與此同時,眾人沒有發(fā)覺,與太子,四皇子關(guān)系密切等人皆被拉入此事之中,兒時親如手足的兄弟,卻在解開真相的過程中,不得不疏遠(yuǎn)……
永平的歲月雖然長,對老百姓來說確是一段平安祥和的歲月,對于他們來說,都有著不愿意想起的回憶,你說這段時間很長嗎?好像是的,你說它短嗎,卻在一夕之間,從云頭跌落泥地,你說它值得回憶嗎?是的,它包含著他們生命中的一切美好,可是到最后,不愿意回想了……
1.盛京相會
“二公子回來啦,二公子回來啦,快去告訴老爺和夫人…”負(fù)責(zé)打掃外院的婢女看到慕容敬朗進來后,呆怔了一下后隨即反應(yīng)過來,立馬扔掉了手中的笤帚,飛奔著跑向內(nèi)院,邊跑邊喊,各處忙碌的婢女聞聲也都停下了手中的活,看向門口的方向。
“快去告訴夫人,二公子回來了!”
“敬朗回來啦?”屋內(nèi)的慕容老夫人聽到婢女的聲音,趕忙站起來往外走,臉上有無法掩飾的笑容。
“敬朗呢?”慕容老夫人走出來未見到慕容敬朗,身后的婢女早已被慕容老夫人甩開了好遠(yuǎn),此刻她們才剛剛跟上來,氣喘吁吁的說:“夫人,您慢點,二公子應(yīng)該在廊橋那兒…”
慕容府很大,卻裝修的極為精巧,從外院進來后需要沿著湖上到廊橋,通過廊橋才能進入居住的里院,一路上都是花紅柳綠,走在期間,花香環(huán)繞。
“娘,我回來了!”見到慕容老夫人,慕容敬朗飛快跑上前去,擁抱了慕容老夫人。
“我的敬朗,終于回來咯!”慕容老夫人看著眼前高大帥氣的兒子,數(shù)年未見,變化竟然如此之大。
“可算是回來了,快讓娘好好看看。”慕容老夫人的目光自始至終就未離開過慕容敬朗,滿心的歡喜、激動之情全都表現(xiàn)了出來,小心翼翼地問:“娘,你身體可好?”
“好好好,娘都好。”
“父親和大哥呢?”
“皇上召見,走了有一會兒了。不說他倆,先讓娘好好看看…”
“娘,我一切都好,身體比走之前強壯了好多?!?p> “那就好,那就好?!蹦饺堇戏蛉嗽僖姷侥饺菥蠢屎笞炀烷_心的沒有合上,畢竟眼前的兒子已經(jīng)五年沒有見了,一瞬間讓她感覺不那么的真實了。
“娘,我餓了…”慕容敬朗摸著自己已經(jīng)咕咕叫的肚子,撒嬌的跟慕容老夫人說著,“哎呀,你看看我,忘的一干二凈的,走走走,娘啊,早就給你準(zhǔn)備了你愛吃的糕點了?!?p> “嗯?!?p> 慕容老夫人拉著慕容敬朗向她的屋子走去,那雙手拉的緊緊的,五年沒見的兒子,好多話想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心里高興卻又擔(dān)心,仿佛只有這樣拉著他,才能對自己有所安慰。
“娘,真好吃,我好久都沒吃了?!?p> 慕容敬朗是真的餓了,桌子上的三碟糕點都被他一掃而空,“你慢點兒吃,這本就是讓你先墊一墊肚子的,等一會兒晚飯還有許多你愛吃的菜呢!”
“沒事兒,我能吃得下?!?p> 慕容老夫人一直看著慕容敬朗,兒子長高了許多,皮膚曬的有些黑了,身體也壯實了,吃飯也比以前快了,“娘,離開家的這五年,我再也沒有挑食,也沒有生病,師父還教了我武功呢!”
“是嘛,那就好!”說著,慕容老夫人拿手中的手絹輕輕給慕容敬朗擦了擦嘴角,慈祥的看著他。
這時,門外的婢女來報:“夫人,老爺和大少爺回來了?!?p> 慕容老夫人收起先前對慕容敬朗的和藹慈祥,面無表情的說到:“知道了。”
慕容敬朗這時也擦擦嘴站了起來,“娘,那我去看看爹和大哥。”
慕容老夫人也沒多說,只微笑著點了點頭“好,去吧!”派了兩個婢女跟著慕容敬朗,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越來越遠(yuǎn),慕容老夫人心里有了些復(fù)雜。
前院,白楊廳。
慕容興國和慕容敬軒剛再白楊廳坐下,婢女便上了茶來,隨后聽婢女說慕容敬朗回來了,還沒等高興,就聽到慕容敬朗的聲音傳來:“爹,大哥?!?p> 慕容敬軒聽到聲音后立馬就站了起來,迎向來人,高興的說:“什么時候回來的?”
“今日下午,大哥可有想我?。 蹦饺菥蠢蔬€是一如過去時的孩子,言語間有調(diào)皮也有欣喜。
“想,想……”慕容敬軒拍著慕容敬朗的肩膀,能感覺到自己這個弟弟肩膀厚實了,想是這五年身體強壯了不少。
“爹?!?p> “嗯,回來就好,路上可還順暢?”慕容興國沒有太多的情緒起伏,看向慕容敬朗的目光卻也是慈祥和藹。
“一切都順。”
“嗯?!蹦饺菖d國一直都惜字如金,見到久違的兒子亦是如此,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后又說到:“跟著南山師父怎么樣?”
“這五年跟著師父練武,身體強壯了不少,也不生病了,如今回來,也是想著我也該幫爹和大哥分憂了?!?p> “嗯。好。那你倆先聊吧,我去歇歇?!?p> 說完,慕容興國就起身離開了白楊廳向后院走去。
“快跟大哥說說,武功練得怎么樣了?”
“哈哈哈,不過跟大哥還是沒法兒比??!”說完便坐在了慕容敬軒剛才坐著的椅子上,“別跟我開玩笑了,南山師父是什么樣的人我能不知道?”
“我可沒跟大哥開玩笑,我說的是實話,我學(xué)會的那點兒功夫,保護自己還行……”
“那就好了,母親也不用再為你擔(dān)心了。”慕容敬朗忽然收起了笑容,語氣也沒有剛才的輕松愉悅,反而是一臉的嚴(yán)肅與擔(dān)憂,“大哥,我不在的這五年,咱們家一切還好吧?”
“我不是經(jīng)常給你去信嘛,信里應(yīng)該都說到了?!蹦饺菥窜巼@了口氣,坐在了慕容敬朗旁邊,整理了整理衣服繼續(xù)說:“怎么會這么問?”
沒等慕容敬朗回答繼續(xù)說:“不過說回來,你大哥我到很好,和你嫂子一直都不錯,但是父親和母親就不太好了?!?p> “是發(fā)生什么事兒了?”
慕容敬軒欲言又止,轉(zhuǎn)而換上了輕松的笑容,“等我忙完公事,再好好跟你說說吧!”看弟弟沒有放過自己的樣子,轉(zhuǎn)過身面對著廳外兩棵梧桐樹說到:“有些事情不是一句兩句就說的清楚的,有時間我會跟你說清楚的。不過……”
慕容敬朗聽到這句“不過”和更是集中了注意力在大哥身上,但是慕容敬軒卻話鋒一轉(zhuǎn)的說:“不過現(xiàn)在我們真的該去吃飯了,哈哈哈!”
說完,慕容敬朗松了一口氣,哥倆都笑了出來,剛才那緊張壓抑的氣氛一消而散。
皇宮,大明殿。
“太子如何了?”
“回皇上,太子拒絕用食,更不愿多說一個字?!?p> “好,很好,繼續(xù)這樣下去,不過,可別讓他輕易死了,還有……”說話之人停下了練字的手,手里還握著毛筆,筆尖剛蘸好的墨汁正一滴滴的落在宣紙上,暈染成了一大朵黑色的花,此人卻沒有在意,對著大殿中光照不到的地方說到:“放出風(fēng)去,我倒要看看,究竟還有誰!”
隨著話音落下,那光照不到的地方里,似乎有人悄悄離去了。
地牢中身穿囚衣的太子,此刻背對著牢門,閉著眼睛靜靜的坐著,卻不知看守他的侍衛(wèi)已經(jīng)撤掉了的大半。
第二天,慕容敬朗起了個早,洗漱完畢就去用餐,大哥大嫂、父母親早已在桌前了,就等他一人了。席間,慕容老夫人問慕容敬朗:“剛回來,今天有什么打算嗎?”
慕容敬朗想了想說:“我想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在南山,師父很少讓我下山?!?p> 慕容老夫人有些失落,但一閃而逝,她本以為慕容敬朗會說待在家中陪陪自己,轉(zhuǎn)而又無所謂的“嗯”了一聲。慕容興國緊接著說了句:“出去轉(zhuǎn)轉(zhuǎn)也好,這五年盛京的變化也不小。”慕容敬朗抬起頭“嗯”了一聲,一旁的萬俟靜又將那盤蓮子糕往慕容敬朗面前推了推。慕容敬軒放下了飯碗,看著慕容敬朗說:“盛京最近又新開了幾家琴行和茶坊,還有一些古董行,東西還不錯?!?p> “是嘛,那我可要去看看了?!?p> 慕容興國看著自己的小兒子,神色柔和了許多,也許在他心里,還是當(dāng)初被送走時的模樣。
飯后,慕容興國和慕容敬軒就趕去忙公務(wù),慕容敬朗也打算出門去逛逛盛京,剛起身走到門口,慕容老夫人就叫住了他,“敬朗,現(xiàn)在回到盛京了,和你在南山時不一樣了,身邊可有得力的人嗎?”
“娘,有慕楓呢,再說了,你不是還讓人在暗處保護我呢嗎?”慕容老夫人于是又問道:“那伺候你起居的婢女呢?”
“已經(jīng)有兩個了,目前看還不錯,娘,不說了,我先走了??!”
還不等慕容老夫人接話慕容敬朗就出了門,沒一會兒就消失在了慕容老夫人的視線里,看著一下子空了的院子,慕容老夫人嘆了口氣,隨后也離開了。
許多商鋪已經(jīng)開門做生意了,作為中楚國的國都,盛京的繁華令人向往,令人癡迷,每日都能在街上看到來自其他小國和周邊不同民族的商販和各色各樣的商品,令人眼花繚亂。中楚國國土面積廣大,氣候溫暖適宜,盛京位于中楚國中部,交通便利,自建國時,便以開放包容的姿態(tài)對待周邊的鄰居,與其交往密切,文化也異彩紛呈。在盛京,愛聽?wèi)虻娜顺3f:“在盛京最大的戲館子里,能聽到來自各個國家的戲,而且保證一個月不帶重樣的?!笨上攵?,中楚國的繁華與豐富并非徒有虛名了。
慕容敬朗把自己的長佩劍換了下來,只帶了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身邊只隨行了慕楓一人,當(dāng)然他知道,還有一個人也在暗中保護著他。慕楓從小便跟著他,是他的陪讀也是他的玩伴。
兩人出了街上沒有著急的直奔琴行,走走停??纯矗x開盛京五年,在南山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如今見了街上的一些新奇玩意兒,他這個官宦人家的公子到成了個沒見過世面的井底蛙了,慕容敬朗想到這兒,不覺間笑了出來,旁邊的慕楓還沒反應(yīng)過來,慕容敬朗就已經(jīng)看到了下一家。
就這樣的速度,從慕容府到琴行硬是用掉了一個時辰,此時街上所有的店鋪都已經(jīng)開始了這一天的生意。站在琴行門口,上面懸掛的牌匾吸引了慕容敬朗,駐足觀看了好一會兒,“慕楓,你說這琴行為何會叫瀟然琴行呢?”慕楓也抬頭向上望去,但很快就回到:“公子,小的不知。”
“哈哈哈,既然不知咱們就進去看看吧,不過慕楓啊,不要老是繃著一張臉,一會兒進去再嚇著人。”
“是,公子?!?p> “走,我們進去瞧瞧?!?p> “這架古琴是琴圣在一場大火過后的廢墟中拾得的木料所制成的,因其顏色猶如太極圖一般,遂取名為太極琴。后琴圣歸天,此琴便流落世間,本行曾派人四處尋覓,終是得到此琴,今進行拍賣,價高者得。起價,五百金?!?p> 此價一出,圍觀的人群便議論紛紛,慕容敬朗進來正好趕上,于是插空在人群中站了住腳。
“五百五十金。”有人喊了第一口價,將人群的目光盡數(shù)吸引了去,慕容敬朗也看過去,只看得到一背影,但是聽聲音卻不如男兒般粗獷,更多了些女性的嬌柔。慕楓在耳邊詢問慕容敬朗是否需要叫價,慕容敬朗笑了笑,“不叫,我們就是來看看熱鬧?!?p> “六百金?!笨礋狒[的人更沸騰了,連慕容敬朗都好奇這究竟是何許人,為了一架琴,出手如此大方?
“七百金!”
“八百金!”
慕容敬朗心想,這盛京的有錢人可真是不少啊,為了一架琴,真是出手闊綽??!
這邊剛落那邊又響起了叫價的聲音,卻還是一開始叫五百五十金的那位,這次出的價更是高,直接就喊到了“一千金?!眻鲋械娜巳焊求@訝不已,就連剛才叫價八百金的那位公子也不由得看向了那人,隨后,身邊的人許是征得他同意,并未繼續(xù)叫價。
這是臺上的琴行老板大聲叫到:“一千金一次,一千金兩次……”均無人再次叫價,“一千金三次,成交!太極琴歸這位公子!”
看熱鬧的人群更加好奇了,紛紛探過頭去尋找這位豪擲千金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慕容敬朗也隨人群尋摸著,發(fā)現(xiàn)此人一身天藍(lán)色衣衫,頭上也只插著一支簪子,給人一種素凈的感覺。又聯(lián)想到剛才此人的聲音,不禁懷疑可能是哪家女扮男裝的“公子”。
圍觀的人群開始散去,慕容敬朗對慕楓說到:“走,趁琴還在,咱們上前去一睹這太極琴的真面貌?!辈蹇漳嬷巳和_前走去,一個沒注意,和對向的人撞了個正著,那人的隨侍到毫不客氣的沖上前叫到:“走路沒長眼嗎?”慕楓正要頂回去,被慕容敬朗制止了,氣的慕楓也只是狠狠盯著對方,那人倒也和氣,呵斥了隨侍后,對慕容敬朗彎腰抱拳的,甚是有禮:“不小心沖撞了,還請見諒?!蹦饺菥蠢室姶艘仓缓眠€禮到:“不礙事?!睂Ψ近c了點頭就快速離開了。
而這個小插曲全都落在了那太極琴得主的眼里。
“公子,你沒事吧?”
“我沒事,走吧!”
這一耽誤,老板已吩咐人將琴包了起來準(zhǔn)備,慕容敬朗急忙說到:“老板,且慢,可否讓我一睹這太極琴的芳容?來晚了,沒趕上剛才的好戲。”
“這位公子,真是不好意思,如今這太極琴已經(jīng)歸王公子了,您可以去問問王公子。”老板說完指了指依舊坐在原地的王公子,慕容敬朗順著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王公子見狀起身向臺前走了過來,慕容敬朗再次問:“王公子,再下聽聞琴圣的太極琴所奏樂曲精妙無比,如今雖無緣聽得,但不知可否讓再下看一眼這太極琴?”
那王公子笑了笑說,“公子也對這太極琴感興趣?”
“不瞞王公子,再下曾有幸得琴圣指點一二,對琴圣也是仰慕的很,自然對這把太極琴也興致頗濃?!?p> 王公子聽后,對慕容敬朗又多了一些好奇與佩服,不禁打量起他來,這究竟是什么人,有何本事竟能得到琴圣的指點,“如果公子不嫌棄的話,可隨我回府喝茶聽曲兒,賞琴,如何?”慕容敬朗看了看慕楓,又看了看那一直微笑著的王公子,想了想說:“如此,那在下不勝感激。”
“公子請?!?p> “王公子先請?!?p> 來到王府后,這位“王公子”請慕容敬朗與慕楓先在前廳稍坐休息,自己便去了后院,不一會兒有婢女來請慕容敬朗至后院竹亭一坐,慕容敬朗與慕楓一起在婢女的引導(dǎo)下往后院走去。
人還未到竹亭,琴聲便已傳來,手法還略有些生澀,正思忖著,卻因眼前的景象止住了腳步,那竹亭里的哪還是什么王公子,白衣如雪,長發(fā)飄飄,身形窈窕,慕容敬朗只覺眼前一亮,果然如自己猜測,還真是個女扮男裝的“公子”,這時南絮也發(fā)現(xiàn)了慕容敬朗,從竹亭里走了出來,走到慕容敬朗面前,兩人互行過禮后‘王公子’先開口道:
“南絮,還未請教公子尊姓大名?!?p> “在下慕容敬朗?!?p> “慕容公子?難道是兵部尚書慕容興國家的二公子?”
“正是,南絮姑娘知道家父?”
“慕容家是如今的權(quán)臣,盛京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闭f話間兩人已經(jīng)到了竹亭,慕容敬朗剛坐下,身后便又有人來到后院,還沒等他回頭看過去,那人的聲音到先傳了過來,“慕容公子,久仰久仰!”慕容敬朗站了起來,看向來人,南絮走到她前面,這時那聲音的主人也剛好走到,“這位是徐修涵,盛京德義堂掌柜。”慕容敬朗這才得以觀其全貌,此人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身形瘦削但不覺單薄,眼睛大而有神,嘴角總是帶著一抹微笑,讓人無法拒絕,同時他身后還跟著藥房的伙計,背著藥箱,看樣子像是剛出完診。
“徐掌柜認(rèn)得我?”徐修涵穿過二人中間的縫隙來到竹亭里,徑自坐了下來,隨后慕容敬朗和南絮也在兩側(cè)落座,“我知道你,但不認(rèn)識你,今日也只是第一次見?!?p> “哦?徐掌柜是如何知道我的?”
“慕容老夫人的病一直都在德義堂抓藥,我也曾有幸為其診治,況且你們慕容家在盛京,又有誰不知呢?”說完看了看南絮,這下慕容敬朗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二位可否解我疑惑?”
“慕容公子請講。”南絮負(fù)責(zé)給他倆斟茶,也不過多言語。
“家父任兵部尚書,手里雖說有些權(quán)利,但父親行事一向低調(diào)內(nèi)斂,為何會稱為權(quán)臣呢?”
徐修涵與南絮相看了一眼,徐修涵又轉(zhuǎn)而看向慕容敬朗,嘴角依舊帶著那淡淡的微笑。此時慕容敬朗正是一副學(xué)生等待先生答疑解惑的樣子,“慕容公子真不知?”
“不瞞二位說,我離開盛京五年,昨日才回來?!?p> “原來如此,這都是朝堂之事了,你離開五年,自然是不知了。”徐修涵并未正面做出回答,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又緩緩說到:“慕容公子剛回盛京,過段時間就明白了。”南絮這時也說:“朝堂之事,無人能夠真正看懂,三言兩語的真就不一定能說明白的。咱們今天可是說來喝茶聽曲兒的,怎么說上這些了?”
說罷,三人都笑了,剛才有些嚴(yán)肅的氣氛也瞬間消散了。正說笑著,南絮已經(jīng)起身離開了桌子,來到太極琴前,緩緩坐下,十根纖纖玉指輕輕撫上琴弦,隨后舒緩悠揚的樂曲自指尖流淌出來,聽的二人不覺間就已沉醉其中。
一曲過后,南絮稍微調(diào)整了下琴弦,第二首樂曲緊隨其后,比起剛才拿手曲子,這一首反而有些悲涼與空曠,慕容敬朗瞧著園中的景與著曲子有些不搭,于是又端起了茶杯,想用茶水的清甜來緩解這曲子的悲涼。
南絮彈完后回到桌前坐下,不好意思的說:“讓二位見笑了?!?p> “哪里哪里,姑娘琴藝了得。”
“慕容公子過獎了,這琴我之所以花大價錢買回來,是因為過兩天母親的生辰日上要用。”
“姑娘一片孝心啊?!?p> 南絮微微一笑又轉(zhuǎn)頭問徐修涵:“兄長,母親的身體如何了?”
“如今也就是用藥石撐著了。”
“可是難治?”
“不難治,卻是過了時候,如今再想治就難了?!?p> 三人不說話了,南絮神情里多了一絲惆悵?!肮媚镆材獋麘眩愕倪@一份孝心,令堂見了也許會好起來呢!”
“慕容公子不必安慰我了,我都明白?!毙煨藓部床怀鏊睦镌谙胧裁?,只是順著剛才慕容敬朗的話繼續(xù)說:“慕容公子說得對,你督促伯母按時服藥,會好起來的。”
“好了好了,謝謝你倆給我寬心?!闭f完給他倆了感謝的笑容。
隨后,南絮又帶著慕容敬朗參觀了園子,要說這王府雖沒有慕容家大,但是裝修也很是別致。三人有說有笑的走著,慕容敬朗一抬頭,瞧見日頭越發(fā)的大了,于是對他倆說到:“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今日多有打擾了?!?p> 南絮立馬說到:“既然這樣,不如慕容公子就留下一起用餐如何?”
慕容敬朗委婉的拒絕了南絮的好意,一旁的徐修涵也順勢向南絮表明的去意,南絮見狀也不好再挽留,于是說:“那好吧,我送二位,請?!弊隽藗€請的手勢后,四人便一同往外走去。
送至王府大門處,四人停下了腳步,南絮對慕容敬朗抱拳施禮道:“今日你我二人因琴相識,也算是種緣分,不知慕容公子可否交我這個朋友?”
慕容敬朗哈哈大笑了幾聲說:“姑娘哪里的話,你這個朋友,在下交定了。”說完也向南絮抱拳還禮。一旁的徐修涵也順帶著說:“慕容兄,不知我是否也有榮幸交你這個朋友呢?”
三人都笑了起來,慕容敬朗回答道:“徐掌柜的言重了,你這個朋友我自然是交的?!?p> “哈哈哈,既然如此,慕容兄就不必再稱呼我徐掌柜了,那樣豈不生疏了?”
“徐兄說的是。”
慕容敬朗對著南絮又說:“今日在貴府多有打擾,告辭了?!?p> “慕容兄慢走。”
“慢走?!彪S后慕容敬朗和慕楓便離開了,南絮和徐修涵一直目送二人離開巷子。
“哥,沒想到這慕容敬朗全然沒有官宦子弟的做派啊,有點兒意思?!蹦闲蹩粗У亩藢ι磉叺男煨藓f著。
“是,也許他這個朋友還真就是朋友呢?”
“對了,今天我在琴行時看到四皇子了,他也來參加了拍賣,還和慕容敬朗撞到了一塊,不過慕容敬朗沒有認(rèn)出他?!?p> “四皇子?他怎么回來了?”
“不知道?!?p> “慕容敬朗認(rèn)不出來也不稀奇,畢竟他離開盛京都五年了?!?p> “我先走了,藥房還一大堆事兒等著我呢!”
“好,慢走!”
徐修涵向慕容敬朗離開的相反的方向走去,南絮也轉(zhuǎn)身進了王府。
慕容敬朗與慕楓出來時沒有騎馬,如今也只能繼續(xù)走回去,這慕容府在城東,王府在城的西南面,這距離著實有些大啊。
“慕楓,不如我們隨便找個館子吃一頓吧!”日頭越來越大,路上的行人也少了許多,兩人已走的口干舌燥,卻離慕容府還有好長的距離。
“公子,還是回府吧,夫人還等著你一起吃中午飯呢!”
慕容敬朗還在糾結(jié)到底是一口氣走回去還是半途中先解決一下饑餓的問題時,身后傳來“嗒嗒嗒”的馬蹄聲,為首的人還大聲喝著:“閑雜人等,速速躲避?!?p> 慕楓立馬護住慕容敬朗,“公子,小心?!眱扇送赃吙苛诉^去,緊接著從身旁經(jīng)過一小對人馬,乍一看官服的樣式,像是刑部的人,再仔細(xì)看他們的披風(fēng),通體為黑色,周圍卻有金色云紋邊左點綴,不用問那自然是京都府的人,街上的百姓見狀紛紛躲避,一下子就騰出來了寬寬的路。
騎馬走在中間的身著四品官服的人,在經(jīng)過慕容敬朗他們時隨意的一瞥,立馬就把馬勒住了,“吁……”前后的人也都停了下來,為首那一人下馬過來問道:“大人,有何吩咐?”只見那男子翻身下馬,對剛才問話的官差說:“你們先回去吧,給我留下兩匹馬?!薄笆恰?p> “什么時候回來的?”此時站在慕容敬朗面前,身著官服的男子,個子高大挺拔,長相俊美,英氣十足,就算是官服在身,也總給人一種放蕩不羈的感覺,隨后他把留下的兩匹馬交給了慕楓,他自己也牽一匹,慕容敬朗看著他心想:幾年不見,這小子的官做的不小了。
“昨天下午回來的,你這是忙什么了?”兩人邊說邊走,慕楓牽著馬跟在身后。
“剛?cè)彿溉?,完事兒了,?zhǔn)備回家。”
“哈哈,左副使大人,什么時候這審犯人用得上您大駕了呢?”
“你不知道,這個案子比較……比較……麻煩?!闭f這話時,慕容敬朗看萬俟睿倒是一反常態(tài)般的嚴(yán)肅。
“能否說來聽聽?。俊蹦饺菥蠢氏騺硐矚g和萬俟睿玩笑,但是這次萬俟睿好像沒有把它當(dāng)成玩笑,只是停下了腳步,扭頭看著慕容敬朗,然后故作神秘的說:“無可奉告!”慕容敬朗給他回了個白眼,兩人又繼續(xù)向前走著。
“回來怎么不告我一聲,今兒上午都去哪兒了?”
“知道你忙,上午出來逛了逛琴行,順便,交了幾個朋友。”
萬俟睿一下來了興趣,知道慕容敬朗一貫喜交友,到也不奇怪,只是好奇對方是什么人而已。
“朋友?”
“對?!蹦饺菥蠢视X得那二人應(yīng)當(dāng)能夠稱得上朋友,或者說可以交個朋友。
“叫什么?”
“怎么,您連這都得問問吶?”
“說?!蹦饺菥蠢是宄f俟睿,不正經(jīng)的時候是話癆,一但嚴(yán)肅起來惜字如金。
“底細(xì)不清楚,也沒有去查,一個是住城西南桂安坊的富商之女南絮,一個是德義堂掌柜徐修涵。”
萬俟睿沉默了一會兒,慕容敬朗也跟著沉默,“徐修涵這個人,你離他遠(yuǎn)點兒?!?p> “為什么?”雖然這第一次見面他未給自己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但覺此人并不像是危險人物。
“他的底細(xì)我查過,什么都沒有。”
“不過……”
“你注意些就是了。”萬俟睿見慕容敬朗還有話要問,干脆停下來上了馬,把他想問的話全都堵在了嘴邊。萬俟睿又說:“明日我有空,給你接風(fēng)洗塵,今日先走一步了,馬你們先騎回去,我自會派人去牽?!闭f完,腿一夾馬肚子,絕塵而去,也不待慕容敬朗給他告別。
慕容敬朗長長的嘆了口氣,回頭對身后的慕楓說:“回家吧!”
說完兩人也上了馬,向慕容府騎去。
正午的太陽耀眼,又很刺眼。從踏入盛京那一刻時,慕容敬朗的生活就在發(fā)生著變化,變的,還不止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