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趕盡殺絕
阿里扎甚至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極端憤怒的小傻已經(jīng)奔襲而來，撕開雨幕，瞬間將杰森摁倒在地。
巨大的爪子掠過耳畔，帶起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味。
瘦弱的身軀就像是地面上的脆弱落葉，根本無法抵擋此般恐怖的巨力。
杰森甚至都來不及發(fā)出一聲喊叫，冰冷鋒利的牙齒已穿刺了柔軟的肌膚。
那時候的感覺就像是有異物硬生生卡住了咽喉，截斷了呼吸。
下一秒血液順著缺口涌出，生命開始隨著時間和雨水共同流逝。
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恐懼迫使著阿里扎閉上眼睛，一朵朵血花在他的瞳孔深處綻放，模糊了整個世界。
無比深厚的恐懼令他的四肢僵死，釘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或許不是恐懼，而是一種難以置信的顛覆感。
震耳欲聾的虎吼再度響起，小傻猙獰的虎臉上沾滿粘稠的鮮血，旋即便被淌淌留下的雨水稀釋沖刷而去。
虎瞳中燃燒著的是最純正的狂怒。
它與方辰不同，它龐大身軀中蘊含著的是最真實的靈魂。
像是一塊毫無雜質(zhì)的玉石，以野性為纂刀雕刻，創(chuàng)造出獨一無二的鋼鐵意志。
阿里扎和小傻之間不過五米的距離，仿佛觸手可及。
而昔日奉為自然之子的猛虎在自己眼前屠殺了這片營地。
這種擁有究極力量的生靈曾經(jīng)長久作為部落的祭壇圖案被高高供奉起來，焚燒著的篝火圍繞著祭壇，人們跳起張狂的原始舞蹈，神情虔誠。
曾經(jīng)的阿里扎也只是在野外寥寥見過其數(shù)眼，斑斕的皮毛在遠處的翠綠色中一閃而過，嘴里或許還叼著一只巨大的鹿。
它不想理會他們，這是一種孤高的驕傲，是一種目中無人的尋常姿態(tài)。
它是那么的美，美得讓人如癡如醉。
而現(xiàn)在，這活在美好夢境中的生物撕碎了他的現(xiàn)實世界。
他應(yīng)該仇恨它么。
在這片原始森林中，或許一切殺戮都是被默許的。
它們?yōu)榱耸澄锖皖I(lǐng)地搏殺，摧毀一切看不順眼的事物。
死的并不是自己，是日日夜夜相伴的同伴。
雖然阿里扎和他們不過是純粹的利益關(guān)系。
但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在下一秒后便變得支離破碎，不可言狀的模糊事物在大地上癱成了一團，難以言表的惡心感在胃里翻騰著。
太陽穴上的血管忽然突突跳動著。
劇痛，雨聲，獸吼，鮮血，火藥爆炸的刺鼻味道。
這些看上去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事物在他的腦海中攪成了一團，像是要把阿里扎的大腦撐爆！
他想起了小時候的一幕幕場景。
他興奮地拿著一根縮水般的木矛，跟在裸露著健壯肌肉的叔輩們身后。
步入森林，天色湛藍。
身邊場景開始飛速流逝，一只只獵物在鋒利的長矛下殞命，尸體壘成了一座小山，無比刺眼。
太陽開始扭曲，世界開始顛倒。
奔騰的河流向上流淌，淹沒了蒼穹。
光亮消失，令人窒息的黑暗侵蝕了每一塊大地，隨后一顆顆璀璨的星星從地上長出，緩緩搖曳著。
最大的一顆星星上卻是他嬤嬤的臉，她笑著對阿里扎說道：
“吒嘞?！?p> 阿里扎瘋了，眼神呆滯，嘴角流著口水，怔怔地看向某個位置。
小傻剛欲對他下手，方辰一聲吼叫制止了它。
狼群為他讓開了一條路，方辰緩緩走到阿里扎的跟前，眼神銳利。
他的胡須幾乎都要碰到阿里扎的臉，虎瞳中閃動著審視的光。
方辰并不怕這個家伙突然暴起，他的手已經(jīng)完全被炸爛了，看上去十分慎人。
“嘿嘿哈！”
氣氛忽然沉默了數(shù)秒，阿里扎忽然從地上爬起身，手舞足蹈地跳起了詭異的腳步，一邊跳著嘴里還在嘰里呱啦念著什么。
這一異變嚇得數(shù)匹灰狼連連后退。
而方辰也被他奇怪的舉動嚇了一跳。
這是...瘋掉了？
方辰有些詫異，有些奇怪地看著阿里扎，心中思緒橫飛。
會不會是裝的？
一個設(shè)想在方辰腦海浮現(xiàn)而出，他旋即微皺虎眉，緩緩打量著正在手舞足蹈地阿里扎。
也不是沒有可能，但如果真是裝的，那這表演天賦也太好了。
方辰靜靜地看著阿里扎在雨中跳了十幾秒，開始思考起了下一步該怎么做。
是一個不留，還是把這個瘋子放回去。
方辰瞇著眼，心中自然有數(shù)。
再過一兩天，這些獵人失去聯(lián)絡(luò)的現(xiàn)象肯定會傳回人類社會。
這片地方也肯定會被發(fā)現(xiàn)。
不管是一個不留，還是將這個瘋子放回去，這片森林也都會收到調(diào)查。
但大雨會洗去關(guān)于小傻方辰以及狼群的大部分痕跡。
想找到方辰頭上，簡直是難以登天。
而如果把這個獵人并不是裝瘋，而是真瘋，那把他放回去，會發(fā)生什么？
暴雨，森林，癲狂。
這倒會染上些不可言狀的詭異色彩。
人類具有智慧，同時也會因為一些奇怪的現(xiàn)象開始胡思亂想。
方辰對此深有體會。
但他不能冒這個險，趕盡殺絕，或許是避免所有麻煩的最好辦法。
他并不想再有人來到這片原始森林。
如果來的是毫無威脅的科研人員，方辰倒是無所謂。
只要不是全副武裝來復(fù)仇的特種士兵他都能接受。
氣氛似乎伴隨著大雨忽然冰冷了下來。
這些灰狼下意識地圍繞住阿里扎，一聲不吭，卻帶著濃濃的威脅性。
而方辰看向小傻，它的尾巴上正不停地流出鮮血，原本勻稱健美的身軀像是被硬生生地砍去了一段，十分突兀。
老虎的尾巴在日常生活和狩獵中都起到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
在快速奔跑轉(zhuǎn)向的時候可以保持龐大身軀的平衡，在春暖花開之時可以凸顯修長健碩的軀體，吸引雌虎的注意力。
一只斷尾的老虎，在野外的生活總歸會受到不一的挫折。
方辰的心中除了有些難受，但也沒有辦法。
自己也不是什么技巧精湛的外科醫(yī)生。
如果是什么皮外傷，他倒可以找點藥草幫小傻敷一敷，但要是想把尾巴重新接回去，儼然是不太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