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下旬,市里下發(fā)文件,明確的將手工品、服裝鞋襪等劃歸到小商品范疇之內(nèi),周揚心也跟著徹底踏實了。
一夜之間,動物園附近冒出來許多兜售服裝的小商販,亂糟糟的。
市里為了規(guī)范市場,由工商局牽頭,多部門聯(lián)合商量出一個辦法,劃了一片地方用作服裝批發(fā)點,面向所有商販出租。
德四兒財大氣粗,又有周揚在后邊支持,大把撒錢,一舉將地段好的攤位囊括。
這么大的事,周揚不放心德四兒自己折騰,上午上完課也跟著來了。
人不少,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時間倉促,臨時擴建的簡易棚子,還有一部分商販沒搶到好地方,就那么露天擺著,地上鋪一層蛇皮袋子。
他剛到跟前小五子就迎上來。
“三哥,來啦?!?p> 周揚點頭,問道:“德四兒干啥去了?”
小五子說:“四哥帶著人回去拿貨了?!?p> 周揚笑著問:“這么說生意不錯?”
“可不是嗎,一共120個攤位,咱們拿下了32個,其他人的款式又比不過咱們,再加老客照顧生意,一下就來了個開門紅。”
小五子這一路,一直有人和他打招呼,看得出來這小子在這一片吃得很開。
正相反,小五子心里可夠忐忑的,他跟著德四兒混飯吃,周揚又是德四兒的大腿,他正擔(dān)心自己搶了周揚的風(fēng)頭,落埋怨。
他解釋道:“打招呼不是咱們一伙的,咱們的人忙得手腳不沾地哪有功夫閑聊?!?p> 周揚恍然,這些攤販應(yīng)該是想從小五子打聽拿貨的渠道,畢竟整個市場,就他們攤子的生意最火爆,其他的攤位,服裝樣式太老,沒有一點競爭力。
不過這種情況也持續(xù)不了多久,現(xiàn)在能擺攤的都是精明人,等人家把進貨渠道打通了,他們的優(yōu)勢也就不是那么明顯了。
又逛了一會,德四兒回來,看見周揚,直接迎上來。
“三哥,你啥時候來的?”
周揚笑道:“有一會了,干得不錯,再加把勁,另外商場的選址咋樣了?”
他的計劃里,服裝商場選在王府井一帶,動物園這也不能放下,一個走高端,一個走低端,齊頭并進。
“差不多都敲定了?!钡滤膬赫f完問道:“三哥,快中午了,邊吃邊聊?”
周揚擺擺手,德四兒的人都忙得走不開,這時候他倆出去大吃大喝不好看,“不用麻煩,讓小五子出去隨便買點吃的,就在這對付一口吧。”
德四兒沒反對,也確實走不開,第一天誰也不知道會發(fā)生啥緊急情況,他還得留在這壓陣。
“也行。”德四兒回身又叫兩個人跟著小五子一塊去,他不能只顧著自己,市場里這幾十號兄弟哪個也不能落下。
小五子帶人走后,周揚和德四兒頂上去看攤位,大多數(shù)都是德四兒招呼生意,他嘴皮子溜,往往幾句話就能說到買家心里,再加上貨好,生意自然也就好。
幾分鐘的功夫,賣出去不下十件。
相比之下,其他攤位生意明顯不行。
旁邊那個攤位就顯得很冷清,周揚漫不經(jīng)心的打量著,眼睛一亮。
攤主是個女人,模樣挺漂亮,透著一股子雍容大氣,地上的衣服也就那么幾件,規(guī)規(guī)矩矩的展開放著,布料顏色鮮艷,款型也好。
德四兒閑下來扭頭一看,不懷好意的笑著,“三哥,有想法?”
周揚皺眉,“別胡咧咧?!?p> 德四兒嘿嘿笑著,說道:“正常,這市場里對盧月芳有想法的又不少,模樣周正,氣質(zhì)好,腦子還靈活,就是有點不好上手?!?p> 他說的猥瑣,周揚也不意外,德四兒嘴里除了聊錢就是聊女人。
“你給我說說?!?p> 德四兒眼神越發(fā)猥瑣了,低聲說道:“三哥,回頭要是嫂子知道了,你可不能出賣兄弟。盧月芳可是個名人,早先我在動物園混飯吃的時候,人家就已經(jīng)大名鼎鼎了,人送外號,身嬌肉貴美繡娘?!?p> 他嘆口氣,接著說:“其實也是個苦命人,她家祖輩是京城有名的裁縫,客戶都是達官顯貴,時運不濟,前些年都吃不飽穿不暖,吃飯的營生討不到飯吃,家世就破敗了。后來可結(jié)婚了,爺們兒又是個酒蒙子,也就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了。其實以三哥的條件,只要開口,對方肯定跑不了,能出來擺攤也不是死腦筋,要不也不能拋頭露面鉆爺們兒堆里買衣服不是?!?p> “齷齪,你尋思誰都跟你一樣,腦子里裝的都是不正經(jīng)的?!敝軗P板著臉,不過捫心自問,不能否認,與年輕小姑娘相比,盧月芳就像個熟透了的桃子,鮮美,飽滿,又勾人,大多數(shù)男人都抗拒不了這種成熟又渾身魅力的女人。
想想也就罷了,真要是付諸行動,他與曹阿瞞何異?
他看盧月芳,對方也在看他,沒有一點羞澀的意思,反而大大方方的和他打招呼。
周揚覺得有意思,站起身來想和對方聊幾句。
“大姐,你這衣服都是自己設(shè)計的吧?”
盧月芳點頭,問道:“你和陳老板是......”
周揚一愣,陳老板,應(yīng)該說的是德四兒,如今可不就是陳老板嘛。
“算是一塊討口飯吃吧?!边@么說也不為過,現(xiàn)在也的確是小打小鬧而已。
“老板謙虛了,你們要是討口飯吃,我們這可就連喝湯都算不上?!?p> 周揚說:“別一口一個老板,聽著像拉膠皮的,您要是不嫌棄,叫我小周就行。大姐你這衣服怎么賣?”
盧月芳一頓,頗有些不好意思,“這件裙子55,都是熟人,你要是想拿,給50就行?!?p> 看著周揚的神情,她又說:“純手工做的,和流水線生產(chǎn)出來的不一樣,全城也找不出來重樣的。”她心里忐忑,對自己的手藝,她有足夠的自信,但成本工時擺在這,價格壓不下來,兩者相抵,她反倒沒有優(yōu)勢,最后落得個叫好不叫座。
“大姐,你別多心,我不是嫌貴,我倒覺得太便宜了,布料好,剪裁合適,款式設(shè)計的也好,整件衣服看不著一個線頭,這手藝也算是一絕了?!?p> 他說的是真心話,卻把盧月芳夸的不好意思,“您果然是識貨的行家,那給你包上?”
周揚說:“不用包了,你點點一共有多少件,我都要了。”
盧月芳一怔,神情變得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