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這么大的事,不只周揚沒下成地,大江哥也沒去。
老太太沉吟了一會,像是下定了決心,頗有幾分慘烈的說道:“行了,三娃子從今天開始好好復(fù)習,地里的事不用你操心,家里還有你大姑和大江,實在不行,我這把老骨頭還算硬實?!?p> 說完,老太太橫了周揚一眼,周揚心頭發(fā)毛,知道老太太下了這樣的決心肯定是有條件的,果然老太太哼了一聲,“要是你小子不考出個四五六來,到時候咱倆算總賬?!?p> “媽,你得給三娃子信心,咋能嚇唬孩子?!贝蠊秒y得和老太太紅臉,又說道:“三娃子可是要上大學的人,以后可不能三娃子三娃子的叫,到時候一進了京,讓首都人民笑話。”
大姑在這邊拿不定主意,“揚揚”和“三兒”這兩個她都覺得親切,門口,王衛(wèi)紅和王愛紅兄妹來了。
打過招呼,進了周揚的小屋。
在外邊時候王愛紅還矜持著,一上了炕,就原形畢露了。
“三娃子,真讓你說準了,高考恢復(fù)了?!?p> 周揚笑笑,啥也沒說,不過看王愛紅眼圈還紅著,在家里肯定哭過。
接著王愛紅又問道:“啥時候上學校?”
“不急,這時候到學校打聽消息的肯定不少?!?p> 王愛紅撅著嘴,看來對周揚這個決定是不太滿意的。
周揚是真不想這時候湊熱鬧,現(xiàn)在的學校是真能擠死人。據(jù)他的記憶,上輩子參加這一屆高考的人不少,官方說是近六百萬人,這時候的東北教育相對發(fā)達,考生肯定不少。
而且要是他沒記錯,今年正式高考前還有個預(yù)考,所以綜合下來,報考的考生肯定不止六百萬人,當然大多數(shù)都是分母,這一年高考錄取率極低,好像總共錄取了不到三十萬人。
不去學校,在周揚這也商量不出什么東西來。畢竟具體的事還得上邊通知,時隔多年有些細節(jié)周揚可不敢打包票。
見周揚沒有去學校的意思,王愛紅想想就先回家復(fù)習去了,用她老娘的話就是,這幾十天要養(yǎng)精蓄銳,別往三娃子那湊,找不自在。
王愛紅想想也是,兩人在一塊復(fù)習,一個啥都會,一個啥都不會,這哪是復(fù)習,這是找虐。
“三娃子,你可是給我出了個難題?!蓖鯋奂t走后,王衛(wèi)紅開始抱怨。
“又咋了,我的哥!”
王衛(wèi)紅哭喪著臉,幽幽說道:“還不是高考給鬧的,我老娘怕愛紅不自在,非要我這個當哥的陪考。”
看來王愛紅她老娘對閨女高考這事不是一般的重視,顯然是打聽過的,連陪考都知道。
可也只是知道而已,陪考可不是陪著考試。
“那有啥?讓你考你就考唄,正好明天一塊上學校報名。”
王衛(wèi)紅哀怨著說道:“你是不愁。”
“我肯定不愁,肯定考得上,你也沒啥可愁的?!毖酝庵饩褪悄阋欢疾簧?,這一年的高考可不存在僥幸,也沒有運氣一說,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
畢竟選擇題所占的比重少得可憐,即使運氣再好,連蒙的機會都不給你,你能怎么破?
“你不如就把心放肚子里,快快樂樂的高考,以后跟人介紹的時候,你也能說你參加過這次有史以來最難的考試,不幸落榜,也不丟人不是?”
王衛(wèi)紅點點頭,三娃子說的在理,可他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由于王衛(wèi)紅也要親自下場,生意的事他算是幫不上忙了,周揚只能把目光轉(zhuǎn)到大江身上。
“大江哥,一會咱倆去趟縣城,要是不出意外的話,過幾天你得出趟遠門,也不用太擔心,有朱三兒他們幾個照顧著?!?p> 大江點點頭,根本沒想過拒絕,他知道三娃子肯定不會坑他,而且隱約也能猜出這次出門,和三娃子前段時間掛在嘴邊的大生意有關(guān),馬虎不得。
隔天,周揚帶著大江和王家兄妹去了縣城,先奔學校。
學校門口的公告欄上貼著告示,按照告示上的指引,三人報名了預(yù)考。
今年的高考是省里出題,自主性頗高,看來省里的壓力也不小,預(yù)考定在10天后,頗有點快刀斬亂麻,趕緊刷掉一批渾水摸魚考生的意思。
領(lǐng)了準考證,發(fā)證件的老師操著一口濃濃的東北話:“都別嘻了馬哈的,預(yù)考前兒認證不認銀兒啊。”
各自把證件收好,周揚扭頭問:“衛(wèi)紅哥你倆接下來上哪去?”
王衛(wèi)紅看了妹妹一眼,說道:“我?guī)е鴲奂t轉(zhuǎn)轉(zhuǎn),買點文化用具,再買點營養(yǎng)品給愛紅補補腦?!?p> “恩,也行,那我和大江哥先走了?!?p> 四人分手后,周揚領(lǐng)著大江去了國營飯店。
服務(wù)員一見周揚,熱情的打著招呼:“三娃子來啦?正好他們幾個也都在?!?p> 都在?周揚不解,和服務(wù)員客氣幾句領(lǐng)著大江進了包間。
推開門一看,人還真全。
方家奇站起身來,手搭在旁邊一個陌生面孔肩頭上,介紹道:“三娃子,你來得正好,要不還尋思找你一趟,這個是袁大腦袋他哥,你跟著叫小順哥就行。”
對方顯然也沒少聽三娃子的大名,伸過手來笑著說道:“袁小順。”
周揚和對方握了個手,就被朱三兒按著坐下。
“今兒個可挺全和?!?p> 方家奇笑著說:“可不是嗎,還不是恢復(fù)高考鬧得?!?p> 說著,他又一指大伙,“我老子非得讓我試試,他們幾個不用說,肯定也跑不了。”
周揚心道可不是嗎,看樣子袁大腦袋他哥也是讓家里塞過來的。
不過這幾位里除了王和平,其他人都差點火候。
周揚琢磨一下,說道:“這事兒也不是不成,就看哥幾個肯不肯下功夫,復(fù)習材料咱有現(xiàn)成的,比別人可是占了大便宜?!?p> 袁大腦袋接道:“可不是嘛,要不是你整這破玩意兒,我爹也不可能趕鴨子上架。對了,生意上的事,你看是不是該準備了?”
“其實也沒啥準備的,該準備的早就準備好了,不過有一點,我覺著咱們主要得把力往外使,省里這塊兒,最多留一千套。”
周揚態(tài)度堅定,這件事上他不允許別人反對,即使是方家奇也不行。
大伙心有同感,也知道這么做的意思,就是覺得有點勝之不武。
周揚只好語氣放緩和,說道:“各位哥哥,我這是為大伙考慮,我是把材料背的滾瓜爛熟了,您大幾位咋整?總不能費力不討好,給別人做嫁衣吧。”
方家奇有點不好意思,咳嗦一聲,首先點頭,說道:“三娃子這話在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家老頭子可是下命令了,必須考上本科,大專都不行?!?p> 周揚笑笑不說話,心道:騷年,你還是圖樣圖內(nèi)一物,這年頭,大??刹槐缺究坪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