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說童年是美好的,無憂無慮的,最快樂的??墒俏覀兊猛陞s是烏煙瘴氣的。電視劇里城里的大雜院都是快樂的,有人情味的,互幫互助,熱熱鬧鬧的??刹恢罏槭裁次覀冞@里的四合院里每天都有吵鬧聲,打罵聲,哭喊聲…或許是十多家住在兩個小院子里人家太多了,矛盾自然多了。有時候為了一小點事情都會吵架。大人們虛偽的互相攀比,大人和大人吵架,大人打罵孩子都是我們經(jīng)常見到的。多年以后才明白家庭教養(yǎng)真的太重要了,原生家庭會對人造成一生的陰影,有的直接導(dǎo)致不健康性格的形成,比如不好的童年陰影會讓人自卑,懦弱,膽怯,優(yōu)柔寡斷,自私,冷漠,虛偽好面子等等。如果自己不懂得及時丟掉這些壞情緒,想得太多,壓力太大的話會使人得郁郁癥。
我叫劉夢,也住在這個四合院里。今年快上高中了。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已經(jīng)沒有書了。只有我和小彤都著。小彤學(xué)習(xí)一般沒有考取高中,她媽媽順讓她去讀中專。其他孩子都不讀書了,調(diào)皮搗蛋的孩子會在村里偷雞摸狗。聽話的孩子就送出去打工了。隔壁的美惠和他弟弟早早就被他們的父母托人送出去打工了。那個時候打工的人少,找工作還要托熟人。
我很開心自己是幸運的可以繼續(xù)讀書。可是家里窮,學(xué)費,生活費那里去找呢?父母東拼西湊了學(xué)費帶我去到縣城報名。報名之前去縣城里的姑姑們家。他們知道我考起高中,有人驚奇,有人感嘆,有人嫉妒。二姑家的表姐特別不高興,從我進門開始就沒有給過我好臉色。因為她去年讀的時候花了兩萬塊買分進去讀的,聽說還是托了關(guān)系,看著她穿著漂亮的衣服,吃著美味得食物,家里又那么富有,干凈,漂亮,好多東西都是我從來沒有見過得。我心里又高興又難過:人比人,氣死人。怎么那么不公平,她像公主一樣漂亮,有錢有吃有穿,有漂亮房子住。有寵愛她的父母。有好多玩具娃娃,好多禮物……而我什么都沒有。這也太不公平了。
吃飯時,看著桌子上那些對于我來說全部都是沒有吃過的山珍海味,我心里想吃卻不敢。因為那些好吃的是二姑,三姑他們和他家的客人們吃的。我和媽媽只能等他們吃完了再在二姑家廚房里吃他們剩下的食物。那一刻我淚流滿面感到很受侮辱。媽媽低聲告訴我不能哭,這是在別人家。我強忍住淚水一口一口的吃著別人吃過的殘羹剩飯……
忽然三姑說:沒錢么就不要讀了一年學(xué)費那么多,還有生活費。你們家那么窮,一年種地能有多少錢?反正讀了也沒有什么用,以后還不是要嫁人的。還不如現(xiàn)在去餐館里打工還能賺點??。二姑也附和說:是啊,一年讀書開銷可大了。我家燕燕一年要好多錢呢,還要送禮物給老師呢你們怕是供不起。二姑父,三姑父隨聲附和。這下媽媽急了說:這可怎么辦,好不容易湊的學(xué)費,不夠去哪里找啊。二姑父時電廠工人,三姑父是交警。二姑和三姑沒有工作,在家閑著。
六姑一進門聽見他們說的,笑笑說.那里有你們說得那么嚇人,你們的孩子是寶貝疙瘩,用錢當然多。學(xué)校也有窮人的孩子呢。聽說六姑是我未來高中的老師。媽媽聽這話,閑著的心才放下來。席間表叔和他老婆夸我,說我聽話懂事,學(xué)習(xí)好。不像他們家的孩子淘氣。好不容易吃完飯,我和媽媽幫著二姑收拾殘局。其他人看電視,聊天。我這一天過得七上八下的,心里五味雜成都有。
開學(xué)后,媽媽回家前告訴我,每個星期放假都要去二姑家,為了巴結(jié)他們那些有錢人。讓我多做事,少說話。以后的三年高中生活,一放假,基本都走路去二姑家,可是我并不想去,因為每一次去,他們都不高興,臉上沒有笑容,而我還必須去。去看別人的臉色,去停他們的嘲笑和譏諷。去看他們過有錢人的生活,而把我當空氣。好多次,走在陌生的大街,喧鬧的人群里,三姑都想把我弄丟,他們往前面快步走,而我只能遠遠的跟著,怕真丟了。二姑家的表姐和三姑家的表妹從來不和我玩,也不和我說話,有時候還嘲笑我穿得丑,穿得不好看。出門的時候,他們都和我保持距離,怕丟他們的臉,怕別人知道他們認識我這個鄉(xiāng)下的土包子。而我只能沒臉沒皮的跟著后面,保持一定的距離。可是我的心在痛,我的尊嚴被他們?nèi)绱僳`踏,我卻什么都做不了,連發(fā)怒的資格都沒有。每當過年過節(jié),他們都高興的去挑新衣服,買年貨,還能得到壓歲錢。而我只能干看著。還要聽三姑不聽的罵我父親:你看你那個吝嗇鬼的爹,壓歲錢都舍不得給我女兒,所以你也別想從我們這里得到壓歲錢。你看你,那個死樣子……這樣的事,這樣的話讓我慢慢變得孤僻,不愛說話,心情低落,自卑。成績也慢慢下降。最終名落孫山。后來又復(fù)讀一年,可惜也沒有考上好的大學(xué)。同學(xué)和老師都說,很奇怪,為什么平時學(xué)習(xí)還可以的我,最后才考了那么一點分。我其實從高二開始就松懈了,高三不但沒有沖刺,反而還有種無所謂的心態(tài)。長期處于被打擊,嘲笑的環(huán)境中。情緒得不到宣泄,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早就被壓垮了。很多次我對父母說不要去他們那里,不要讓我再去見他們。可是父母不同意,說我們窮,就算再受氣再委屈也要去………媽媽還說就算再委屈,也不要在二姑家哭,哭了他們會不高興的。慢慢地,我已經(jīng)不會哭了,所有的情緒都壓在心里。也不再愛笑了。
雖然沒有考上好大學(xué),還是去讀了。去的時候父母給了六千塊請舅舅帶我去報名。學(xué)費就是六千,還有住宿費,生活費,保險費,班費等。錢不夠舅舅也沒有,我打電話給父母,媽媽說,沒錢。就兩個字,說完就掛了電話,舅舅再打,接起來還是這兩個字。那一刻我的心里涼透了,也痛得無法呼吸。舅舅幫我交了住宿費,身上也沒有錢了。只夠開一間旅館的錢了,差點我們就露宿街頭。四年以來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在媽媽說沒錢的那一刻,我崩潰了。我悲聲大哭,心里的痛和委屈一股腦的宣泄出來。我一邊哭,一邊問:為什么要這樣對我?如果不給我讀書就不要叫我來。為什么要等我學(xué)費都交了才說這樣的話?不給我讀書為什么不直接說,要用這樣為難的方式?我該怎么辦?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能怎么辦?假如沒有舅舅在,那天晚上也該怎么辦??我都不敢想象…那個時候我是恨父母的,非常恨他們。恨他們把我逼到如此境地。
還好舅舅可憐我,說如果我父母不供我讀大學(xué),他供我,他就算去偷去搶,去騙人也供我讀。他打電話讓她老婆去借兩千塊來幫我填補后面要交的費用。留了一個月的生活費給我。我當時感動極了,想不通為什么自己的父母還不如舅舅?心里的陰影更大了,心里的痛楚也說不出來,也無處可說。
父母聽了舅舅說的,可能感到慚愧吧,把舅舅幫我墊付的錢還了。說以后會給我錢的。其實那個時候父母承包了一個果園,雖然辛苦但是條件好些了,妹妹沒有考上高中。出生打工了。父母只供我一個人讀書其實是可以供的。可是不知道為什么當時他們要那么做??大學(xué)的生活稍微平靜些。可心里的陰影還是去不了。當時父母包的果園和二姑父上班的地方在一起,所以一放假也能見到二姑父和二姑。自從上了大學(xué),雖然他們對我態(tài)度好了些。偶爾也會陰陽怪氣的說,要是以后考不上正式教師。還不是打工一輩子。他們家姑娘就不一樣,就算大學(xué)也是出錢買分進去的,就算以后考不上上崗證,憑他們家的財力就算做生意也是可以讓他姑娘貼好幾次呢。他說的對,我沒法和他女兒比,也比不了他們有錢??墒菃褟膩硪矝]有想過要和她比。
也許世界就是有規(guī)則的,就像父母長說的:菩薩的眼睛是人按的。競爭是激烈的,除了能力還有選擇,人脈,機遇都很重要。最好的一次機會,筆試過了,面試沒過。沒有考上上崗證,父親和我大吵了一架。我也委屈,可母親還是逼我忍著……她說忍著你爸才會給你錢再考上崗證。她這樣說的時候,我在心里想著:再也不問他們要一分錢。從此我沒有再問他們要過一分錢。有錢我就去考,沒錢就不考。就這樣得過且過的過了三年。也沒有考上,也找不到一個好工作。看來生活總是在不停的扇我的耳光。也許從我怯懦,從我自卑,隱忍,不愛笑不愛說話開始。我就輸了。都說一步錯,步步錯。生活費茍且讓我敗了,輸了。讓我哭都沒有聲音。我就是那個在沉默中慢慢頹廢的人,多想爆發(fā)出來??上Ф嗄甑钠埱液碗[忍讓我失去了爆發(fā)的勇氣和靜心的能力。表面看似平靜,內(nèi)心其實狂風(fēng)大浪。最可悲的是還不能靜心想一想未來該怎么走?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