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粉果然言出必行,說不帶我去,就不帶我去。
早上一睜眼,我就跑去他的寢房找他,結(jié)果撲了個空。雖然早料到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但心里還是一陣低落。
昨天被仙靈尊打一掌的地方,今天還是隱隱作痛,我按著胸口,看著空蕩蕩的吊床,嘟囔著,“你還真叫我去掃葉???我又沒有木劍,拿什么掃啊……”
“你不是還剩下一只手的金甲嗎?用你的指甲蓋兒掃!”
我猛地回頭,看到白爺靠在門邊,一臉不高興的看著我。
我下意識的后退兩步,“老頭,什么時候來的,走路沒聲音呢?”
白爺走進來,“你還想要我踢著正步來?”
看這老頭大清早火氣就不小,估計是知道了昨天仙靈廷的事。
我一步步向后退著,與他保持著兩臂以外的距離,“你今天這么有閑功夫,廚堂不忙?。縼碚医倒鹊??他去鎮(zhèn)狩了,要不你晚飯時再過來吧!”
白爺站住腳,指著自己的腳下,喊了一嗓子,“你給我死過來!”
我抱著綁吊床的柱子不撒手,“有什么話你直接說不就完了?我又不是聽不見,離你那么近干嘛?”
白爺?shù)氖中木奂鹨粓F仙力,嚴聲厲色道,“你要是不想讓我把這寢房拆了,就痛快給我滾回來!”
“老頭,你真沒有在凡間時可愛了。”為了以防萬一,我把肖愁叫了出來,我躲在肖愁身后,小心翼翼的走過去,“你,你有話好好說啊……別嚇到你的小伙伴?!?p> 白爺忽然閃身繞過肖愁,一把抓起我的手腕,皺著眉,“那個老東西下手還不輕,好在還是保留了不少?!?p> 肖愁回頭看向我,蹙著眉。
我笑笑,“沒事,你看我現(xiàn)在不是生龍活虎的嘛!昨天仙靈尊還夸你來著,真給你哥長臉!下次再接收到我的信號時,還要及時剎住啊?!?p> “你個臭小子還想有下次!”白爺抬起手就要呼我巴掌。
肖愁馬上擋在我的身前,我縮著脖子,叫道,“別傷及無辜??!”
白爺收起胳膊,沒好氣道,“你小子還真是說一不二,耍酒瘋時說的話都照做不誤!那些畜生的血,還有你房里的桑半落好喝?枉費降谷一聽到你的酒話,就立馬給你張羅酒缸,還一趟趟的運酒!我看你就是毛病慣的!欠收拾!”
“什么酒話?”我茫然問道,“這跟降谷送我的酒缸有什么關(guān)系?”
“你跟我裝什么糊涂?”白爺?shù)溃斑€有,別說是降谷送你的酒缸,那是你小子哭著喊著,死乞百賴的求著人家給你弄的!”
“什么跟什么???”我越聽越蒙,“你都是哪聽來的這些事,別在那亂造謠?。 ?p> “這才過了半年,你一點都不記得了?”白爺皺眉看著我,“你小子現(xiàn)在斷片這么嚴重?”
“什么斷片啊?我什么時候斷片了?”我不耐煩道,“你能不能一口氣把話說明白了?”
白爺?shù)?,“就是蒸餾塔出事的前一天,那不是半年前的事嗎?你那天晚上整壺灌的捧肴,你忘了?”
“這事我記得啊。”我說道。
白爺問道,“那你還記不記得那天晚上,你都干了些什么事?”
我搖搖頭,聽白爺這么一問,忽然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好像我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一樣,“我,我干什么了?你們那晚不是都在嘛,我能干什么?”
“有個臭不要臉的人,喝多了抱著降谷不撒手,哭天喊地的非要人家答應(yīng)他,在寢房里給自己弄口酒缸,還得倒?jié)M桑半落!”白爺看了眼肖愁,繼續(xù)道,“你說小伙伴身上那么多優(yōu)點你不學(xué),非要學(xué)他耍酒瘋亂抱人,我們幾個人拉都拉不開你!得虧降谷不跟你一般見識,這要是換了別人對他那么沒有分寸,他早就像拍蚊子一樣,一巴掌給他呼墻上了!”
我腦補著當時的畫面,五官擰巴到一起,指著自己,“我真那么做的?抱著不撒手,還哭天喊地?夸張了吧老頭?”
我喝多時的確是會哭的那種類型,但也不是哭天喊地那么沒有氣質(zhì)的,最多就是淚流滿面,自己抱自己,還挺……挺文藝的……不過斷片倒是偶爾會發(fā)生……
“夸張?不信你去問問玄舍和小伙伴,你還想大半夜的拉著降谷出去,要去樹林跟他跑一圈,說要給什么白三白四還是白五白六的揚眉吐氣,一雪前恥,一整晚,一直叫著那人的名字?!卑谞敁u搖頭,白了我一眼,“不知道你是哪根筋搭錯了,我當時都懷疑白無染是不是在捧肴里加了什么東西,把你的腦子喝壞了。”
我看向肖愁,“這老頭說的是真的?”
肖愁點頭。
“一點沒夸張?”我追問道。
肖愁點頭。
我問道,“那我是不是還說,鎮(zhèn)狩時一定要嘗嘗血的味道,只是嘗嘗還不夠,還要多喝點?”
“嗬!看來你小子不是完全斷片啊?!卑谞敶甏旰?,“沒錯,你是那么說了,而且基本上是原話。你昨天不也是那么兌現(xiàn)的嗎?我還以為降谷到時能攔著你,就沒多囑咐,結(jié)果……”
白爺又開始沒完沒了的絮叨了。
我扶額嘆氣,太他娘的尷尬了……沒有臉了……我竟然還跟小粉鬧過這么一出?
我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道,“你們,你們爺倆在這慢慢玩吧……我,我去掃葉了。”
白爺在我身后叫道,“你別真用指甲蓋兒掃啊,回頭再把那一手的指甲也弄斷了!”
本以為之前失明那會兒,跟小粉和肖愁在黑市山洞外耍酒瘋那次就夠丟人了,沒想到自己竟然是個潛力股,不斷的在自我超越。
這次耍酒瘋的力度加大了不說,觀看人數(shù)也變多了……
一路上,我不停的搖頭嘆氣。
“赤目你來了!”赤念站在葉林中,離老遠就對我揮手,面露喜悅道,“我已在此等候你多時了?!?p> “等我干嘛?”我走過去,沒精打采道,“你今天沒去鎮(zhèn)狩?”
赤念道,“昨日我們不是才一起去的嗎?如今鎮(zhèn)狩頻繁,我們都是幾人一組輪流去。不出幾日,便又會輪到我們。不過你應(yīng)該無需等待,只要你提出想去鎮(zhèn)狩,悵尋上仙便會帶著你一起去的?!?p> 我干笑兩聲,“是這樣嗎?”
赤念點頭,提了提木劍,“既然你來了,我們就即刻開始吧。”
我疑惑的看著他,“開始什么?”
赤念道,“悵尋上仙臨行前交代,讓我在此等候,說你會傳授我使用金甲的心得?!?p> 我聽糊涂了,“金甲是我們恐狼獨有的,你不是貓嗎?”
赤念道,“其實任何學(xué)術(shù)與派別之間,都存在著關(guān)聯(lián),可謂是一脈相通。悵尋上仙稱你在此領(lǐng)域是奇才,要我多多討教?!?p> 我心道,小粉不是在挖苦我吧?還奇才,我?guī)捉飵變伤麜恢溃?p> “那個赤念啊,其實是這樣的……”我剛開口,赤念立馬一臉求知欲的看著我,恨不得拿個小本本記筆記,十足的好學(xué)生模樣。
一時間,我也不好說自己其實狗屁心得都沒有,有今天全靠運氣。
我抬起右手,隨著靈力調(diào)運,金甲瞬間迸出。這一下,赤念看的更是兩眼直放光,我記得他這種崇拜的眼神,只給小粉投射過。
頓時虛榮心作祟,我清清嗓子,“要說這潛武器……啊,就是你們指的隱藏待開發(fā)技能。想成就它,除了要勤勤懇懇的修練以外,還需要一定的契機。正所謂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這七分打拼你已經(jīng)做到了,只要這三分注定一到,你就圓滿了?!?p> 赤念聽的認真,我也忽然提起了勁頭,于是繼續(xù)裝模作樣道,“昨天你在鎮(zhèn)狩中的表現(xiàn)我已經(jīng)看到了,可圈可點。其實你跟這把木劍之間的配合度已經(jīng)很高了,它基本上,可以稱得上是你五官之外的第六官,四肢之外的第五肢了。”
“當真?”赤念驚喜的看著我,“赤目你竟然連這個都能察覺得到?”
“那當然了!不然你們悵尋上仙也不會要我來跟你聊心得體會啊?!?p> 我心道,這算哪門子的察覺,但凡長了眼睛的人,就都能看得出來。
昨天赤念在鎮(zhèn)狩中縱橫馳騁,雖木劍無鋒,但卻劍影森然。他每一次揮劍,都如同舞出一道催命符,氣勢熏灼。我覺得他壓根兒都不需要再練什么潛武器了,這把木劍已經(jīng)被他使得登峰造極了,真不知道這小子還每天掃葉遭罪干嘛!
依我看,浮扇宮那些拿軟鞭劍的人,都不及赤念舞木劍的萬分之一。
他在鎮(zhèn)狩時的狀態(tài),跟平常的狀態(tài)根本就是兩個人。看到他對著那些惡靈一劍封喉時的氣焰,誰能想到他之前又是被捕獸夾夾到,又是迷糊的把佩劍弄丟?
我打量著他,這小子該不會是人格分裂吧?
赤念皺著眉,低頭看著手里的木劍,一臉費解,“可是,何以我到現(xiàn)在,都沒能練出自己的潛武器?”
“這就是我剛剛提到的那個契機啊。所謂契機,就是一種機緣巧合,變化轉(zhuǎn)折?!蔽艺f道,“其實你自身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千萬不要質(zhì)疑自己。你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繼續(xù)保持這種狀態(tài)。契機這種東西,無需刻意尋找,它會不請自來。”
赤念看著我,滿眼詫異。
我問道,“怎么了?是我哪句話沒說明白?”
赤念忽然對我行了個禮,“明師之恩,誠為過于天地,重于父母多矣?!?p> “別別別,嚴重了嚴重了……千萬別捧殺,我這人很容易飄的?!蔽遗呐某嗄睿八械母冻?,都是為了遇見契機而必經(jīng)的辛苦。做好你該做的,就會與契機不期而遇?!?p> 赤念點頭,“受教了。”
“共勉共勉……”
其實,我也不知道赤念還有多久才能等到他的契機,小粉說過,契機這種東西,有些人一輩子也遇不到。
赤念又去掃葉了,依舊是不驕不躁的樣子,但是眼里又多了幾分期許和篤定,但愿他的努力不會被辜負。
以前覺得,赤念像塊木頭,是那種可以雕琢成形的木頭,直到看到他劈斬惡靈時的架勢才發(fā)現(xiàn),他其實是一塊石頭,還會折射出光芒,說不定這塊石頭還是顆鉆石。
身為悵尋閣的弟子,沒有潛武器,著實是一件很挫敗的事。就算他再閃耀,也彌補不了這份缺失帶來的遺憾,況且,光芒耀眼的除了鉆石,還有玻璃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