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分家（二）
“家山，你娘她就是有些蠻不講理，平時對你太嚴厲了，分家這事自古我們唐家村沒有例外。以后不許再提了”到底爺爺還是向著奶奶，沉聲道。
“爹，我想清楚了。我不怨娘，即使分家后該孝敬您二老的一樣不少。求爹做主，把家分了吧?！碧萍疑讲粸樗鶆樱琅f堅持。
唐富貴礙著家里有外人在，不便發(fā)火：“家山，這事以后再說。一會讓你娘給狗子煮個雞蛋，補補……”
唐錦炎看到了便宜爹爹眼里的猶豫，頓時警醒。不行，絕對不行。她偷偷的給小草使了個顏色。
小草心領(lǐng)神會，立馬跪倒在里正面前：“里正爺爺，求您可憐可憐小草一家吧。小草不想每天有干不完的活，吃不飽飯。奶奶還總是打我們。求求您了，里正爺爺”小草一邊說著，一邊擼起袖子。露出了滿是青紫的手臂，那傷口讓在場的男人看了都觸目驚心。
錦炎也上前跪在小草身旁：“爺爺，求您同意我爹分家吧？我們還會一樣的孝順您和奶奶，求爺爺給我們一條生路”可能原主留下的記憶有些觸動，錦炎的眼淚流的越來越多。怎么也收不住。最后索性抱著小草哭的不能自已。
“他爹，分家吧。我們的孩子不能再折騰了。只要分家，哪怕宛娘餓死也認了?！辈恢螘r，宛娘站在了門口。
唐家山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兒，看著宛娘眼里的淚水。堅聲道：“求里正叔，爹，兒子今天一定要分家?！?p> 一旁的唐老太再也忍不住了，也不管先前唐富貴的警告。
幾步上前，一邊一個巴掌：“小賤蹄子，有娘生沒娘教的玩意。老娘還沒死呢。想分家沒門兒。”說完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開始哭天抹淚：“老天爺啊，快來劈死這個白眼狼啊，從我肚子里爬出來的東西，如今要忘恩負義啊?！?p> 戲也看夠了，老二媳婦眼睛滴溜溜轉(zhuǎn)了一下，上前扶著唐老太小聲說道：“娘，兒媳有個主意。不如把家分了，什么也不給他們。他們在外面過不下去。自然就回來了。到時候丟臉的是他們。還不是任由娘做主打罵。到時候，再把小花，小草賣了。諒大哥大嫂也不敢反抗?！?p> 唐老太一聽，覺得這事可行。立馬爬起來擦干眼淚：“分家可以，但老婆子的東西，你們一樣都別想得到?！?p> “富貴，你也是這么想的？”里正開口詢問道。
“里正，不是老婆子不肯給。是實在家里也窮的揭不開鍋了。”唐老太見狀接茬道。而唐富貴許是對唐家山太失望了，竟沒有言語。
“那好歹給孩子一個住的地方，這樣，先前老大住的屋子隔堵墻，另開一個門，讓老大家住。給幾副碗筷，一床被褥。粗面總得給五斤，村西的水田總得要給兩畝吧？不然，一家子怎么活下去?！崩镎€想要再爭取一下。
“畢竟是老婆子肚子里爬出來的，可以把村口的老房子給老大住。他們自己的衣服，被褥可以帶走。至于水田不可能，”接話的依舊是唐老太。
“水田不給，你讓他們一家子靠什么生活？”里正瞪著眼睛，緊盯著唐富貴。
唐富貴許是被瞪的不舒服了，亦或者里正是村里最大的，自家還要在這里生活。理應(yīng)給里正面子：“這樣吧，老房子也不錯，收拾收拾還能住人。房子后面有兩畝荒地，種苞米也是可以果腹。另外再給兩百文錢當作補償吧?！?p> 唐老太一聽還想說，被唐富貴厲眼一瞪：“你要再說話，我就休了你”最后唐老太也不情不愿的回屋拿了兩百文錢。
“富貴，你明知道老房子破敗的根本不能住人，就算簡單的修繕一下，冬天怎么辦？而且多年前大龍山下來野獸咬傷了村民，我們才舉家搬遷到小龍山，如今那地方只住了幾個外來戶。。你何苦對老大這么狠心？”
唐富貴回憶里正的話，眼里也閃過了猶豫?！笆遣皇菍洗蠹姨^分了”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傳說了，傳言不能信。村里誰家不是泥土房，茅草頂，人家能住，他們就住不得？再說了，老房子雖然離我們遠，但走一刻鐘也就到了。想來探望爹娘，一刻鐘算什么？大哥不顧爹娘反對，硬要分家。已然傷了爹娘的心。?！边@時候老二媳婦劉氏眼瞅著老爺子怕是對老大一家起了惻隱之心。怕老大占太多便宜，回頭沒二房的份，趕緊接茬道。
劉氏的話起了作用，想到大兒子讓他在里正面前丟了面子，唐富貴最后的那點猶豫都沒了。
里正看了看富貴，再看看趾高氣揚的唐老太。心里嘆了口氣。雖然他也想多為幾個孩子爭取點東西。
但，畢竟這是唐家的私事，里正也不好太過干預(yù)。也知道這是他能爭取的最好的了。實在不行，往后自家?guī)鸵r一點。
找王大夫提供的紙筆，寫下來分家的字據(jù)，注明從此兩家不管貧窮富貴，各不相干。唐家山每年給二老提供一兩半的養(yǎng)老錢，（原本唐老太要二兩，最后僵持不下，才各退一步改為一兩半，即便這樣也有些多了）。唐富貴和唐家山各字畫押，一式兩份。分家就成立了。
因為老房子需要修繕，暫且可借住原來的屋子兩天。
手續(xù)齊全，里正也該回去了。里正答應(yīng)過兩天就去衙門備案。
唐錦炎一家感激不盡，連聲道謝送里正出了院門。
“哼，等熬不下去了，別來求老娘”唐老太一扭一扭的回了屋。這時候唐老太還在幻想著過幾天老大一家來求她收留，到時候她就可以任意搓磨。好讓老大一家知道這個家誰做主。再把小花，小草那兩個騷蹄子賣了。她就可以坐著數(shù)錢。想想都覺得幸福?？上?，事情不僅沒有像她預(yù)想的那樣，老大一家反而越過越好。以至于唐老太差點打死兒媳婦劉氏。這是后話暫且不提……
一家子也不管唐老太說什么，趕忙跑回西屋看一下狗子的情況。王大夫也知道唐家的事，故而也沒走，一直等著。
聽到狗子沒大礙，額頭的傷休養(yǎng)幾天就好了。眾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氣。王大夫也是個仁義的，知道這家子剛分家，日子必定過的辛苦。藥錢和診金答應(yīng)先欠著，將來有錢再給。錦炎一家又是一番感恩戴德，送大夫出了門。
一家子坐在床邊，一時間都有些愣神。誰也不說話，跟做夢一樣，沒想到就這樣分了家。
想到只分了那么點東西，唐家山和李宛娘一臉的愁苦。他們怎么樣沒關(guān)系，可不能再苦了三個孩子。
“噗嗤……”錦炎忍不住笑了起來：“爹，娘，咱們終于分家了，這是好事。以后不管多辛苦，只要咱們一家人在一起就不怕”
“對，小花說的對。他爹，咱們不怕?！蓖鹉餃厝岬目粗萍疑剑劾锍錆M了希望和堅毅。唐家山仿佛渾身充滿了力氣，重重的點了點頭。
小草不知道什么時候偷偷的去灶臺生火烤了紅薯，剝了皮拿進屋：“爹，娘，晚飯沒吃餓了吧，這是我和大姐從山上帶回來的，很好吃的?！?p> 許是太餓了，爹娘顧不上問吃的是什么，拿起紅薯就狼吞虎咽起來。飯后，一家人草草的收拾了一下。就睡了。這個夜里一家人第一次帶著笑容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