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黑狗
林蛇城的天灰蒙蒙地一片,雨點在空中飛舞,街道上也變得平靜起來。
“赤老大,王虎在三天前就已經(jīng)離開林蛇城了!”在鐵義幫商量事宜的房間中,一個弟兄匯報道。
“你說什么!”旁邊一個虎背熊腰的男人沖他咆哮,他是赤老大的侄子,“你說那個××已經(jīng)離開林蛇城了?”
“是的!”
“叔,你給我一批人馬,”他指著外東城門的方向說,“我現(xiàn)在就去幫你把那個××抓回來!”
“你退到一邊去!”赤老大說道,他很不喜歡這個叫隆強的侄子身上的暴躁個性。
這個鐵義幫的老大五十多歲,但是十幾年風風雨雨的經(jīng)歷,讓他的臉看上去像是六十歲的人一樣。
他看著進來匯報的手下說:“他有沒有帶烈風堂的人去,帶了多少?”
“他帶了四個人,就是常跟著他的那幾個?!?p> “四個人?常跟著他的不是五個嗎?”
“那個瓦意沒有跟著他去!”
赤老大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繞過桌子走到窗邊,他看著天空飛下來的毛毛雨,現(xiàn)在的雨好像已經(jīng)變小了,沒有剛才那么大了。
王虎不像是覺得我是言而無信的人,我說過不還錢就不準他離開林蛇城,就絕對不會讓他離開。
可是他為什么還要離開呢?他是在等我派人出去抓他嗎?
還是說他打算放棄林蛇城四哥的位置?在也不會他的老窩了?
難道他沒錢?不像!他應(yīng)該是偷偷離開的,而且這肯定和前一陣子王虎所雇的麻雀有關(guān),聽說他是為了抓兩個女人,而現(xiàn)在又突然離開,也就是說在他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事。
“叔,你給幾個人我,我去幫你把那××抓回來,他再不還錢我就——”
“閉嘴!”他轉(zhuǎn)頭罵了一句侄子,“你知道王虎為什么離開嗎?”
“我哪管他為什么離開,反正他不還錢就沒有資格離開!”
赤老大嘆了一口氣,沒有再理他。
“赤老大,有人來見你!”一個穿著灰色粗布衣服的弟兄進來匯報道。
“誰?”
灰衣弟兄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他的身邊,靠近耳朵小聲說了一句。
“讓他進來吧!你去倒一杯茶!”他對旁邊的一個手下說,然后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等著客人到來。
很快客人走進來了,是兩個人,其中一個留著長發(fā),面如冠玉,身上穿著紅色的女性長袍,同時散發(fā)出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侄子隆強一見這個男人,就馬上帶上一種鄙夷的眼神,同時臉上出現(xiàn)惡心的神情。
跟著他過來的還有一個十六七歲的小男孩,面容清秀帥氣,頭上留著清爽的短發(fā)。
“人人都說赤老大老練成熟,一見面果然如此啊!”
長發(fā)男人在他右手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跟著他的男孩,也在他身后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這是你坐的嗎?”隆強大聲罵到,同時從桌子的另一邊大步向他走來。
“站?。 彼闭酒饋泶蠛埃鞍阉麕氯??!?p> 幾個手下被隆強帶下去后,赤老大轉(zhuǎn)身對長發(fā)男人說:“祭司,我侄子不識大體,請你原諒,你來找我有什么事嗎?”
“哦!年輕人自然是沖動一點的!赤老大!我來找你借幾個人!”
手下看見赤老大如此對待客人,識趣的把茶端了上來,并禮貌的請他喝茶。
茶端上來的時候,在他身后的少年馬上把茶拿起喝掉,他看起來很渴,但是長發(fā)男人沒有碰茶杯。
許久之后,赤老大決定給他十個人和十二匹馬,他們將會騎馬走出外東城門,向王虎跟著離開的商隊飛奔而去。
至于報酬,他什么報酬也不要,因為王虎就是他的報酬。
“謝謝你的茶。”長發(fā)男人看著兩個空的茶杯,對赤老大道謝,然后就離開了。
他由始到終都沒有碰過茶杯,他杯中的茶,被他帶來的少年喝掉了。
萬靈之神的鍛靈者,赤老大看著他的長發(fā)想道,余紅-靈體!女人的名字。
……
余紅撐著一把青色的傘,在外東城門處等著赤老大的人來。
他給他的妹妹,雨玉買了一杯水喝,也給自己買了一杯,他快要渴死了。
怎么還沒有來,我覺得我需要洗個澡。他看了看鞋子下的臟泥想道,那些難看的臟泥簡直要讓他瘋掉。
等了一會后,赤老大的人終于來了,十一個人帶著十三匹馬走了過來,那個暴躁侄子也跟了過來。
赤老大的那個暴躁侄子怎么也來了?是他自己來的還是赤老大派他來的?
“紅哥,你們的馬!”剛才倒水給他的鐵義幫弟兄轉(zhuǎn)身下馬,把一條韁繩遞給他。
“嗯!謝謝!”他禮貌地向鐵義幫的弟兄道謝。
但是看了韁繩后,從口袋中拿出一雙純白的手襪,然后把傘給雪玉撐著,帶上手套后才拿了韁繩。
“××”赤老大的侄子罵了一句。
但是他沒有理會,權(quán)當沒有聽見,看了馬鞍又說:“可以麻煩你幫我擦一下馬鞍嗎?”
“當然可以!”
聽到鐵義幫的弟兄回答后,他又從口袋中拿出一條潔白的手帕,遞給了鐵義幫的弟兄,等他把馬鞍細細擦干凈后,才上馬追王虎去了。
……
王虎在野外的草地上停了下來,輕輕抖掉斗篷上的雨水。
這漫天飛雨剛剛停了,空氣中還透著涼意,放眼望去,遠處大山上云霧纏繞,整個雨后世界仿佛帶著一絲惆悵。
今天早上開始下起大雨來,雨點打的連樹葉都抬不起頭,幾個人自然也是一身濕。
他和幾個烈風堂的弟兄都帶著斗篷,但是感覺什么用都沒有,斗篷里的衣服全濕了。
一旁的燕燕在撐著傘,但是她的傘小的要命,根本不夠遮兩個人。
在剛下雨的時候,王虎是和她擠在一起的,但是實在是在擠了,兩人走的時候手臂貼著手臂。
他甚至可以聞到燕燕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清香,這種淡淡的香味,仿佛比任何熏香都更能讓人平靜下來。
兩人走擠在一把小傘下,燕燕在他旁邊低著頭,一言不發(fā),雙手抱在微微鼓起的衣服前。
有一次他轉(zhuǎn)過頭看向旁邊的燕燕,只見那個近在咫尺的白凈臉龐上,好似含著水的清澈眼睛帶著一絲雨中特有的寧靜。
王虎特意把傘向她的方向移去,免得她的肩膀被淋濕了,但是這樣子自己半個人被淋著雨。
這種感覺很好,但是王虎沒有在燕燕的傘下待多久,他把傘給了燕,自己一個人在雨中走著。
他怕兩人貼著手臂走太久,燕燕會不自然,但是雨好涼??!
他們在雨中前行著,夜晚很快來臨,王虎吃了晚餐后就去值夜,野外很安靜,就連誘惑人的聲音都沒有多少了。
看來就連那些東西也不想捕獵了。
等他值完夜回來時,其他幾個烈風堂弟兄已經(jīng)各自回到自己的帳篷中,燕燕的帳篷已經(jīng)熄了燈,看來她已經(jīng)睡覺了。
王虎只覺周身疲憊,而且雨天似乎總是會影響心情,仿佛心中也下了雨一樣。人總會累,不用與自己的心情對抗,這個時候需要的就是休息。
今天他已經(jīng)值完夜了,今晚不有什么事情需要做了,他一個人躺在漆黑的帳篷中,看著帳篷上面滴下來的雨水。
他的思緒又回到了教室當中,回想著那個帶著光的回憶碎片。
當時是一點鐘,同學大都回去午休了,課室?guī)缀鯖]有什么人。
向顏把一張桌子搬到了課室后面,緊貼著有黑板報的墻邊,然后往上面墊了一張用過的草稿紙,然后爬了上去。
新學期開始,黑板報要換新的了,上面的舊畫已經(jīng)被撕掉了,但是還有一寫紙條的粘在上面。
她一個人站在桌子上,用手把上面沾著的紙條一條一條撕下來。
王虎坐在后面看著她,她的頭發(fā)長極腰身,直到兩年后剪了短發(fā),她用右手撕著紙條,然后把紙塞到左手手掌中,
看了一會后,王虎也搬了張桌子到那里,然后站在她旁邊,一起撕著黑板報上面粘著著的碎紙條。
“你怎么不回去睡覺?”王虎問她。
“我睡不著!你呢?”
“我不想睡!”
“你今年幾歲了?”
“我嗎?”向顏笑著說,“你先說你的。”
“我十六歲!”
“我比你大兩歲!”
那我是不是應(yīng)該叫你一聲姐姐,王虎突然想說,但是他忍住了。
又聊了一會兒后向顏說:“你談過戀愛嗎?”
“沒有,你談過?”
“我談過,”她語帶無奈地說道,“后來分手了……”
正當他在回憶中想回答的時候,黑暗淹沒了他,向顏不見了,明亮的教室不見了,他一個人走在黑暗中。
四周都是黑暗,就連踩著的地板也是黑色的,上面蔓延著黑色的煙霧。但是附近有微弱的光,他可以看見東西,但是看見的,只有遠處的黑暗。
“有人嗎?”他大聲喊道,但是沒有人回應(yīng)。
然后他在黑暗中奔跑起來,但是即使他跑到累的氣喘吁吁,也沒有看見什么其他的東西,四周的景物就像沒變過一樣。
他突然感覺有東西在身后,猛的一轉(zhuǎn)身……
然后他看見一條巨龍一般大的黑狗正趴在地上看著他。這只黑狗比王虎見過的所有狗都要黑。
在它下巴下面,兩條彎曲疊放著的前腿上長有鋒利的黑色爪子,王虎猜測每一顆狗爪都有一個成年人那么大。
它身后有幾條尾巴同時搖著,他在黑暗中數(shù)不清到底有幾條,但是絕對不止一條。
大狗尖嘴上的兩個眼睛沒有眼珠,看起來就像是兩個深坑,而且不斷有黑煙從中涌出,這些黑煙看起來很重,像干冰一樣掉在地上。
王虎看清楚大黑狗的相貌后想轉(zhuǎn)移視線,看一下其他的地方,但是他沒有辦法別過頭去,移開眼睛。
他的身體就像生銹的機器一樣,怎么也動不了,就連眼珠也像是被繡住了一樣,沒有辦法轉(zhuǎn)動。
突然黑暗蔓延過來,他附近的光線也慢慢消失,黑狗被淹沒了,四周又剩下空無一物的黑暗。
就在黑暗快淹沒王虎的時候,他背后突然被人拍了一掌……
“??!”王虎猛的從帳篷中坐起,從夢中醒來,滿是汗液的手心緊緊抓住盲女給的黑色硬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