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甥雖然不知道什么叫風(fēng)險,但是王著的眼神,透露出一絲絲緊張。
王著一邊朝著大廳走去,一邊問道:“我可以打電話嗎?”
“如今叔叔愿意幫忙,隨便用座機吧?!?p> “不用擔(dān)心?!蓖踔粗鴱埩忌难劬Γ拔沂窃诮袔褪??!?p> 張良甥深信不疑的靠近,眼睛一直盯著座機顯示屏,出現(xiàn)了十一位數(shù)字的號碼。
“還好我記得他的聯(lián)系方式,要不然我一個人處理尸體,真的有點困難。”
“如果那位叔叔不來呢?”
“放心,他專門吃這碗飯,有生意上門怎么能拒絕?!?p> “需要我這個小孩子出錢嗎?要是他弄得不好,連我們所有人都會被逮捕?!?p> “這個問題你不用多想,是我叫來的幫手,如果真的出現(xiàn)差錯,我會擺平他?!?p> “好吧,暫時相信您?!?p> “小小年紀比我還謹慎,看來你是個不簡單的孩子?!?p> 張良甥微微一笑,退到沙發(fā)旁邊,坐下來一動不動。
不久之后,門鈴響了,張良甥肅然而立,看著王著問道:“是那位叔叔嗎?”
王著慢慢靠近玄關(guān),按下門衛(wèi)視頻,身穿一套黑色衣服的男人,帽子壓得不見眼睛,戴著一個口罩。
“是王著先生點的腌魚嗎?”
張良甥聽到莫名其妙的問話,拿起桌邊水果刀。
王著看見張良甥害怕的模樣,趕緊回答:“是的,不好吃不給錢哦!”
“好?!?p> 話音未落,王著按下門把,讓門外的黑衣人進來。
“把尸體藏起來肯定會被發(fā)現(xiàn),你覺得怎么辦?”王著問道。
黑衣人發(fā)覺這句話正在考驗自己,卻沒有回答,眼睛只是尋找著尸體躺在那里。
“王著叔叔,他靠譜嗎?”張良甥看了一眼黑衣人,忍不住問道。
“尸體肯定不能藏起來,因為會腐爛?!焙谝氯俗叩竭^道的時候,放下手中的鐵桶,“我現(xiàn)在正在想,怎么樣才能把尸體處理掉?!?p> 王著聽得有些道理,才說道:“朋友,需要幫忙的話盡管開口,不要跟我客氣?!?p> “那倒不必,你先弄清楚他的來歷,萬一警方找上門,就有應(yīng)對的回答。”
“謝謝提醒?!蓖踔牧艘幌骂~頭,坐到張良甥身邊,“你確定不認識這個賊嗎?”
“我已經(jīng)說過了。”
“但是,我還是覺得他很眼熟,感覺在哪里見過?”
對話正在進行,耳邊傳來叮咚直響的聲音,使得張良甥心不在焉,時不時回頭看著緊閉的房門。
隨著嘈雜的聲音,黑衣人打開木門,穿著一身塑料衣服走出來,鮮血粘在胸前,流到右邊手的斧子。
“怎么樣了?”王著問道。
“啊,還差一點點?!焙谝氯颂鹱笫?,“這些是他的東西,朋友,你需要看看?!?p> “好的?!?p> “對了,分尸好以后,直接消毀還是藏在那里?”
“先放到我家。”
黑衣人點點頭,然后回到屋內(nèi),過了一會兒,提著用塑料袋包好的鐵桶走出來。
張良甥看見鮮血淋淋的鐵桶,反胃的想吐,低下頭的時候,沉重的腳步越來越遠。
黑衣人來到王著的家門口,從口袋掏出預(yù)備鑰匙,打開大門以后,只見一地的報紙,桌上擺放著幾十本偵探書籍,凳子墊著一堆草稿,寫著密密麻麻的字。
把裝滿尸體的鐵桶放在廁所角落,黑衣人把門鎖好,返回隔壁的時候,只是站在玄關(guān)。
“多少錢?”王著問道。
“過段時間我會告訴你?!焙谝氯嗣榱艘谎蹚埩忌拔抑皇秦撠?zé)處理尸體,并沒有打掃衛(wèi)生。小朋友,你平時應(yīng)該做家務(wù)活吧,在打掃的時候不要放過每一個角落。”
張良甥一臉冷漠,瞥了一眼王著以后,進入廚房里面尋找打掃的工具。
“你現(xiàn)在要走嗎?”王著看著黑衣人問道。
“嗯?!?p> 王著看了看門外的廊道,并沒有人影。
“哦,我把處理好的尸體放在廁所?!?p> 王著點點頭:“朋友,你覺得這次生意怎么樣?”
“恕我直言,我本來不是多管閑事的人,剛才多看了一眼死者的信息,這個家伙……”
“不用多說?!蓖踔鴵狭藫系亩昂昧?,我要去幫忙打掃衛(wèi)生,他一個小孩子沒有那么仔細,改天再聊?!?p> 黑衣人轉(zhuǎn)身離開。
王著望著黑衣人的背影越走越遠,關(guān)上大門,輕手輕腳地進入內(nèi)屋。
張良甥聽到很小的腳步,根本沒有回頭看去,一直在擦鮮紅的地板。
王著看到張良甥認真的表情,這才說道:“啊,原來你會打掃啊。”
“我爸媽經(jīng)常不在家,只能自己動手,除了不會洗被子之外,什么活我都能干?!?p> 王著一邊傾聽,一邊拿著抹布幫忙:“肚子餓了沒有?”
“還是先打掃吧?!睆埩忌恢甭耦^苦干。
王著把鮮血淋淋的抹布放進水盆,用力的搓了幾下,抽出來繼續(xù)擦著地板。
原本鮮紅的地面,漸漸變成白色。
“兇器在哪里?”
“??!”張良甥伸手摸向床底,“我把它藏起來了?!?p> “不用,把兇器洗好甩干以后,就放在墻邊。”
“啊……為什么?”
“因為需要偽裝你們兄妹玩耍的時候,不小心把相片弄壞?!蓖踔靡陆前】蚣埽酒饋矸诺綁Ρ谶吘?,“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沒有問題?!?p> 話音未落,王著看像床頭柜的鐘表:“快要凌晨一點了,我需要了解這個人為什么到這里,希望你老實回答?!?p> 張良甥點點頭。
“先告訴我,他是來盜竊的嗎?”
“是的,就在今天早上,他突然跑到我家里,當(dāng)時我以為是爸媽回來了,所以忘記門衛(wèi)視頻。正當(dāng)我開門,就被他蓋頭蒙臉。”
“你有沒有逃離?”
“嗯,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小心翼翼地溜出大門?!?p> 王著停下擦地的動作,出去大廳拿來茶桌上死者的東西,全部擺在地板,只有手表和手機最值錢,剩下的是身份證,三張一元錢。
“姓名陳赤,住址上海錦繡華城,就在我們小區(qū)。這個人看起來很有錢,為什么入室搶劫?”王著自言自語的說道。
張良甥搖搖頭,仍然擦著地板:“我也不知道,但是他的穿著打扮,就是窮人的模樣。”
“錢包里面有幾張零錢,說明他是坐著公交車過來,那么生活肯定過得很艱辛?!?p> “我想也是,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聞到一股臭味。”
“哦,你認為他是做什么工作?”王著的目光停在張良甥身上。
“不知道?!?p> 這個時候,王著把錢包拿起來,認認真真的觀察。
“叔叔,您是來幫忙的還是來破案的?”
“現(xiàn)在我需要他的信息,如果警方來盤問你和我,就有完美的應(yīng)對方法?!?p> “隨便您吧!”
王著繼續(xù)翻找散落一地的遺物,拿起金光燦燦的手表。
“叔叔,我以后應(yīng)該怎么做?”擦地的聲音響徹房間,張良甥深深的記在腦海里,露出求救的眼神。
“不用擔(dān)心,只要我們打掃干凈,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都會安全。”
“哦?!?p> “現(xiàn)在我們是一根藤上的螞蚱……”
“是嗎?”
王著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張良甥,“今后會怎么樣?一切要聽從我的安排?!?p> “好?!?p> 聽到張良甥的回答,王著放心投入思考當(dāng)中。
“來,我想聽一聽你逃跑后的故事,講得越詳細越好,可以嗎?”王著繼續(xù)剛才的話題。
“嗯,我從家里逃跑之后,并不敢報警,因為妹妹還在他的手里。”
“有沒有碰見什么人?”
“哦,在傍晚的時候,我碰到了一個大哥哥?!睆埩忌肫鹆艘欢斡腥さ呐芡?。
“怎么回事?”
張良甥把抹布放進水盆,看了看枕頭下面的糖果:“當(dāng)時我又餓又累,就坐在籃球場旁邊。休息還沒有多久,一個面孔清秀的大哥哥靠近,他問我愿不愿意跑腿。那時候,我怎么會有心情管別人的事情,所以起身想要走開,肚子卻不爭氣。”
王著脫下外套,把死者的遺物全部裝起來,放在一塊干凈的地板:“那位大哥哥有沒有把名字告訴你?”
“他說他叫雙生。”
“在哪個籃球場遇見?”
“就在附近。”
“他是不是長得又高又瘦?”
“嗯?!?p> “他叫你做什么?”
“如果用大人的話來說,應(yīng)該是監(jiān)視。”
“監(jiān)視?”
“是的,好像是那位大哥哥的親人,就在咖啡廳里面坐著。”
“這么說來,你接觸的人挺多啊!”
“對……”
“等下,我們應(yīng)該利用你的一段經(jīng)歷,來確定你的目擊者形象。”王著說道。
“不懂。”
“聽說我說嘛,如果警方來問話,你就說替那位大哥哥跑腿的時候,恰巧碰見死者。”
“可是我跑腿完了之后,第二次去咖啡廳的時候,他就把我抓回來,前后根本不符合。”
王著微微笑道:“你可以撒謊??!”
“什么意思?”
“你第一次跑腿的時候,是不是需要進入咖啡廳,那么,你不會說自己跑完腿之后,因為口渴的原因,再次進入咖啡廳?!?p> “對啊!”
“剛開始警方原本把你當(dāng)成目擊者,所以需要詢問。后來,警方知道你的證詞,絕對不會把你當(dāng)成嫌疑人。”
“這又為什么?”
“怎么跟你解釋才會聽明白呢?”王著撓了一下頭發(fā),“只要你的故事符合目擊者的角度,就會處于安全的位置?!?p> “哦!”
“是的,警方往往通過目擊者來取證,絕對會相信你講出來的陳述?,F(xiàn)在唯一的問題就是,你必須要牢記自己的應(yīng)對?!?p> “對答如流不會被懷疑嗎?”
王著停頓了一下思維,用大拇指摩擦嘴巴,突然說道:“你應(yīng)該會演戲吧!”
“不會。”
“那你處于緊張狀態(tài)的時候,是快嘴還是啞巴?”
張良甥搖搖頭:“都不是,反而非常平淡?!?p> “的確有點難?。 ?p> “怎么了?”
王著嘆了一口氣:“如果警方過來詢問,你就要配合當(dāng)時的語氣,來轉(zhuǎn)化小孩子應(yīng)有的表情。”
“我又聽不懂了!”
“很簡單,如果我現(xiàn)在威脅你,應(yīng)該有怎么表現(xiàn)?”
張良甥快速站起來,面無表情的說道:“要殺要剮隨便您?!?p> “不對。”王著立馬露出害怕的表情,“你應(yīng)該像我這樣!”
“哦,我明白了。遇事不能死板,就要靈活運用,對嗎?”
“是的,無論你在什么場合,就要用什么姿態(tài)來配合?!?p> “真的很抱歉,我只是一個小孩子,竟然讓您操碎了心?!睆埩忌戳艘谎弁踔?,然后垂頭喪氣的坐下來,繼續(xù)洗著水盆里的抹布。
“張良甥。”王著看了看屋里的家具,“位置對嗎?”
“沒有,在我撞倒那個家伙之后,我們一起飛到墻角。不過請您放心,我的記憶力超強,只要任何東西移動一點點,我都會擺回原來的地方,不會讓警方察覺出來。”
“好?!蓖踔膹澫卵?,拿起用衣服包好的死者遺物,“好了,善后工作已經(jīng)差不多,我要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