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高崎心里的幸福,很簡單。
妻子好好地活著,永遠在他身邊,他就別無所求了。
上一世,妻子在的時候,他們窮,日子很艱難??墒牵苄腋?。
這一世,如果妻子不在,再有錢,他也感覺不到幸福。
妻子那俊俏的模樣,那會說話的眸子,那笑起來出現(xiàn)在腮邊的酒窩,還有那細膩潔白,修長的小手,就是他的幸福,他的一切。
掙錢,只是因為妻子有那么一點小小的虛榮心,要住上樓,要過得不比別人差,讓她的父母知道,她沒有選錯人。
如今,這一切都做到了,他已經(jīng)沒了什么奢望,更沒了什么追求。
安心地守護著妻子,和妻子平安地攜手白頭,走過這一生,就是他的幸福了。
來生,他們還要做夫妻,互相僅僅是一個眼神,就可以知道對方的心意。
可以故意干些蠢事出來,聽妻子嘮叨他。對他來說,這也是一種享受。
除此之外,剩余下來的時間,可以幫一下自己那些兄弟,讓他們不走前世的老路,這也是他唯一愿意做的了。
他和陶潔出去待了十天,正月十七這天回到家里。
家里,水餃館十六就開業(yè)了。蔣師傅一個人在家里悶的慌,就不等陶潔,先開業(yè)再說。
服裝店這邊,只休息了大年初一一天,初二胡麗麗就來開了門。
她和丈夫不在一個頻道上,在家里兩個人大眼瞪小眼,整天吵架,還不如來服裝店舒心。
這個服裝店,就和她的一樣,什么都是她說了算,反而比待在家里心情愉快的多。
過年營業(yè)時間可以短一些,還可以把兒子帶過來,就在店里寫寒假作業(yè)。
幸福的婚姻千篇一律,不幸的夫妻各有各的不幸,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jīng)。
胡麗麗自己的事情,羞于向任何人說起,高崎也就不知道,在這個麻利能干的女子身后,還有怎樣的痛苦。
從外面回來的第二天,高崎就給岳帆打電話,兩個人在電話里嘀嘀咕咕半天,高崎就要出去找岳帆。
“不許再喝酒,也不許抽煙,你聽到?jīng)]有?”陶潔就嚴肅著臉囑咐他。
按照陶潔的計劃,過了年,他們打算著要孩子。
可是,高崎抽煙喝酒的,對孩子不好。
按照書上介紹的科學知識,高崎必須戒煙戒酒一年,他們才能要孩子。
那個時候,陶潔二十三周歲,十月懷胎,有了孩子正好二十四,是最佳的生育年齡。
上一世,這時候他們根本就不敢想要孩子,兩口子想的是省吃儉用買樓。
直到兩年以后,他們終于買上樓住進了新房,才考慮要孩子。可是,陶潔卻因為省吃儉用,嚴重營養(yǎng)不良,懷不上孩子了。
然后,就是去廠職工醫(yī)院復查,出了那個令高崎回憶一下都不敢的事故……
如今,那些噩夢,終于不用再發(fā)生了。而且,陶潔要逼著高崎戒煙戒酒了。
原先不讓高崎抽煙喝酒沒理由,這下讓陶潔抓著理了。
從出門旅游那天開始,高崎就不能再抽煙了,這罪遭的,可難受了。
不過為了妻子,為了他們將來的孩子,再難受高崎也得忍著。
好在他煙癮不大,酒癮現(xiàn)在也還沒有。出去十天,基本可以做到不抽煙了,不喝酒也沒問題。
這些,他守著陶潔肯定能做到,就怕離開陶潔的視線,立刻就變一個人,舊態(tài)復萌。
高崎答應一聲,立馬就跑,找岳帆去了。陶潔看著他的背影搖頭,也是毫無辦法。
岳帆已經(jīng)找過他叔了。
眼看要三十的人了,上班不好好上,整天帶著幾個人在社會上混,他叔也頭疼他。
這突然就想著干點正事兒了,他叔當然得支持他一下。
不過他叔覺得,岳帆自己挑頭搞武館,恐怕不合適。
這小子長這么大,就沒干過一件讓大人放心的事。在他叔眼里,岳帆除了打架就沒有會干的。
他叔建議他,最好不要一個人搞。那個高崎,買賣能做那么好,應該有些頭腦和能力,岳帆不如和高崎合伙,一人出資一半。
高崎來找岳帆的時候,岳帆就把他叔這個意見,跟高崎說了。
“我叔的意思,還是咱們倆合伙,他讓我聽你的?!痹婪f,“要不然,他不會幫我?!?p> 其實,論頭腦,岳帆一點也不笨,而且十分聰明,組織能力也相當不錯。要不然,他也沒法在社會上混出名頭來。
“那你的意思呢?”高崎就問他。
“我覺得我叔說的有道理?!痹婪f,“你看你兩個買賣都干的不錯,我直接不懂這東西。武館怎么弄,所有的事你來辦,找關系算我的。剩下的,我管教學員。”
說到這里,他就有些歉意地看著高崎說:“我知道,你兩個生意,已經(jīng)夠忙了。可是,我叔不同意我單干。我單干了,他如果真不管,上哪兒找學員去?。俊?p> 高崎就安慰他說:“你吧,主要是對你自己太沒信心了。平事兒這行,是一般人能干的嗎?我覺得,開武館比平事兒好干多了?!?p> “你拉倒吧?!痹婪恍?,“做買賣是干正事兒,跟混社會一樣的話,我怎么沒見這些小痞子有趁錢的?”
高崎不想和他爭辯。這事兒等干起來了,岳帆興許就知道該怎么干了。
“好吧,”他說,“咱們合伙。你算算需要多少錢,我好準備錢。”
岳帆還是有些不好意思說:“又得讓你費錢,你回去跟陶潔怎么交代?”
高崎說:“就算你自己干,錢還不得一樣我出,有區(qū)別嗎?”
岳帆就爭辯說:“那個不一樣。那個你出,將來我得還你。這個合伙,我可以少還你一半。”
高崎就笑了說:“如果武館不掙錢,你拿什么還我,拿命還???咱們弟兄,如果講錢,還叫弟兄嗎?啥也別說,咱們努力去干,干出番事業(yè)來,再不指望平事兒吃飯,才是正道!”
岳帆就沒再說什么。
平事兒、要賬這種行當,就是在刀尖上跳舞,隨時都有坐牢的危險。碰上硬茬,還有生命危險。
高崎就是因為看到這一步,知道這不是正事兒,才要幫他,讓他帶著老虎、梁超,早早離開這一行,別再冒險。
不是弟兄,誰肯這么不計代價地幫他???什么叫兄弟?這才是兄弟!高崎對他的這個恩情,岳帆會記一輩子。
既然商量好了要干正事兒,岳帆就得趕緊行動,找地方,打聽需要的訓練器材價格,亂七八糟一堆的事情得提前做。
怎么教學,需要什么器械,這個岳帆就是從武校畢業(yè)的,不外行。找地方就靠他叔的本事了。
本來,岳帆還想讓高崎留下,和他一起吃飯。
高崎就沖他傻笑笑說:“我今天得早點回去。那個什么,陶潔不讓我喝酒了,抽煙也不行?!?p> 剛才坐著商量事兒,岳帆給高崎煙,高崎就不抽。
這下岳帆就又煩了說:“高崎,不是我說你。你這人哪里都好,就是怕老婆這招不好,這女人不能慣著。大丈夫何患無妻?。俊?p> 高崎就替陶潔分辯說:“不是,是我們打算要孩子,不能抽煙喝酒,對下一代不好。這個陶潔說的對。她說的對,我才聽。不對我當然不聽了?!?p> 岳帆懶得和他廢話,揮揮手讓他走了。
高崎料不到,他跟岳帆說的這句話,很快就會打自己的臉。
陶潔還有不講理,說的不對的時候呢。說的不對他能怎么著?也得忍著。
一個星期以后,岳帆就給了高崎消息。
市文化宮那里有個小舞蹈訓練房,現(xiàn)在空著,可以租給他用。他們的武館,也可以落在文化宮的名下,名義上算下屬單位,實際獨立核算。
岳帆已經(jīng)去看了那個訓練房,地方有五百來個平米,只是許久沒用了,里面的鏡子墻和辦公設施都壞了,連改造帶裝修,還要買訓練器械,估計要花一萬好幾,還有房租,加起來就得有個小三萬。
“你手里有這么多錢嗎?”岳帆就有些擔心地問。
高崎說:“放心吧,錢我有。不過我又考慮了一下,既然是合伙,咱不如把老虎和梁超也拉進來,算他們一股。這樣他們干著也上心,你也容易管住他們,不讓他們去社會上混。”
岳帆覺得高崎說的有道理,就答應了。
高崎就說:“咱們就先按三萬股本,你我一人占一萬,他倆一人占五千,你看呢?”
岳帆沒有意見,他只是擔心老虎和梁超手里,根本就沒有這么多錢。
高崎說:“錢還是我出,記在他們名下?!?p> 岳帆好久才說:“這么著,對你就太不公平了?!?p> 高崎不高興說:“不和你說了嗎,弟兄們,不能講錢。弟兄重要還是錢重要?”
岳帆就不再提這個事,對高崎說:“那行,我去找老虎和梁超,和他們商量去?!?p> 岳帆走了,高崎也得惦記著回家,和陶潔商量錢的事情。
最近他忙和陶潔的婚禮,夫妻倆又出去旅游,就沒時間出去賣他的銀元。
婚禮和旅游都花不少錢。他花錢的速度,已經(jīng)遠遠大于他賣銀元換錢的速度,手里已經(jīng)沒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