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孫貴人干出這么一檔子事,但是靳煜和高笑都不是翻小賬的人,也都覺得沒有到治個什么罪的地步,但是宮中沒有不透風的墻,甘泉宮的事不消幾天就在宮中傳出來好多版本,還隱隱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高笑手里的話本還沒有新的,但是孫貴人的事,一天一個樣,比話本還精彩。
楊妃碼好麻將牌,掏出小荷包,解開系繩嘩啦啦一倒,面前鋪滿一堆銅錢。
“露富了,露富了。”齊妃彎腰替她撿起滾到地上的銅板,轉過來看著高笑,“你知道嗎,孫貴人被玉貴妃給料理了?!?p> 高笑瞬間腦補了一丈紅的場景,下意識打了個哆嗦,“不會吧,太殘忍了?!?p> 楊妃見高笑的模樣就知道她又在胡思亂想,糾正道:“你想多了,罰了一年的月例,禁足半月,小懲大誡?!?p> 一年的工資都沒了?高笑還是覺得有點重,“多大點事,不至于吧?”
茗春掃了自家不爭氣的娘娘一眼,但是礙于桌上都是主子,閉嘴不言,齊妃搖搖頭,“打聽皇帝喜好,這可不是小事?!?p> “就是,她只是為了爭寵,玉貴妃才沒有重罰,她要是存了別的心思,那可就出了大事了?!?p> 高笑沉默了,是啊,現(xiàn)在和以前不一樣了,身在古代,皇帝是一國之根本,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身系萬千,自己之所以能在后宮玩玩鬧鬧,心無負擔的當個米蟲,還不是靳煜在前面挑著擔子守著約束的緣故?
后宮已經(jīng)安分太久,很難有個什么事給大家討論,楊妃還在和齊妃說孫貴人這件事,“她現(xiàn)在日子難過了,原本和她同住的還能一團和氣,現(xiàn)在知道她見了皇上還爭寵未遂,眼中瞧不得她,嘴上也不放過她?!?p> 齊妃點點頭,“在宮中什么地方不要打點?她被停了月例,雖說外面家里能接濟,只怕過的也不順遂?!?p> 楊妃突然湊過來,高笑下意識擋住自己的清一色,警惕道:“你干嘛?”
楊妃哪里會承認自己存了看牌的心思,嗔怪著拍掉高笑擋牌的手,“你干嘛,我就是問你,孫貴人真的在你宮里脫衣裳了?”
“脫衣裳?”高笑一臉錯愕,這是今天的新版本嗎?
“是啊,”楊妃一副八卦臉,“都說她為了爭寵,當著皇上的面脫了自己的衣裳,結果被皇上一通訓斥,是不是真的???”
高笑黑線,這都是哪跟哪啊?
一是因為相親這事實在荒唐,再有也是自己識人不清,所以甘泉宮發(fā)生的事,高笑對楊妃和齊妃也沒有細說,“沒有,她要是真在我這脫了衣服,皇上能把甘泉宮拆了?!?p> 楊妃細想皇帝的脾氣,確實是這個道理,嬪妃有情趣是一回事,但是現(xiàn)于人前就是給皇家蒙羞,這宮中誰有這么大的膽子。
“她怎么會來你宮里的?”齊妃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高笑就感覺茗春的小眼神像刀一樣,嗖嗖的扎向自己。
高笑訕笑兩聲:“就是御花園碰見了聊了兩句,覺得挺投緣。我也沒想到她是這樣?!?p> 楊妃若有所思點點頭,“她肯定是見你得寵,尋思能在你這見到皇上才去打聽皇上喜好的,沒想到還真讓她遇見了,還真是有造化。”
說完,楊妃還有點可憐高笑:“你說說你,平時也疏于打扮,才讓這些人敢踩著你上位?!?p> 高笑:???
大姐,你天天穿的一身素凈像個老中街冰棍一樣,你是怎么好意思說我的?起碼我口紅是在的,就靳煜那種直男都以為自己化濃妝來隆重迎接他呢。
玉貴妃前腳料理了孫貴人,心里也有點忐忑,皇帝對后宮一直是可有可無的態(tài)度,這種事情,玉貴妃也是第一次做,還擔心自己會不會行事太過,畢竟自己也是存了殺雞儆猴的心,沒想到,還沒到晚上,萬公公就帶著皇上的賞賜過來了。
雖然賞賜的不如之前的名貴,但是足可見皇上的態(tài)度,玉貴妃瞧著送過來的賞賜,心道皇上還真是看重自己主理后宮的能力,這樣也好,主理后宮手上是實打實的權力,總比爭那些虛無縹緲的君恩寵愛要好。
玉貴妃喜滋滋的收下,又賞了萬公公一錠金子,“有勞萬公公?!?p> 萬公公在皇上身邊當了半輩子差,自然是不差這點金子,但還是畢恭畢敬的收下,這也是自己交好的態(tài)度,“不敢當,皇上看重娘娘,這差事自然是奴才的福氣?!?p> 八卦是人的天性,高笑走在御花園中的小路上就切實感受到了這一點,孫貴人的事情出來的時候是談論的話題,孫貴人被料理了又是一個話題,不過是幾步遠,就能聽見不少的奚落之聲,大致意思不外乎說孫貴人不安分,明明都是不得寵的嬪妃,聽她們的意思倒像是自己多清高一樣。
楊妃聽得刺耳朵,哼了一聲,看向高笑,“你信不信,說這些話的人,只要給她們一個機會,只會比孫貴人做的更過,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p> 楊妃這話說的也不錯,齊妃倒聽出一絲不對來,反問她:“你什么意思?”
高笑也是一臉警惕,看著楊妃,“你可別亂動好心大張旗鼓的過去接濟孫貴人?!?p> 楊妃看了眼藏身樹影之后說話的幾個人,瞪了一眼道:“我就是看不得她們那副樣子?!?p> “玉貴妃才懲治了她,你就站出來替她說話,這不是明白著和玉貴妃作對嘛,再說玉貴妃現(xiàn)在手段強硬十有八九是為了后面施恩籠絡人心,你現(xiàn)在跳出來當好人,才真是把自己當靶子了?!备咝竦?。
高笑一說楊妃自然明白其中輕重,哼了一聲繼續(xù)往前走。
高笑剛準備跟上,就看見齊妃好像不認識一樣的盯著自己,高笑擦擦自己的臉,“我臉上有東西嗎?干嘛這么看著我?!?p> “原來你不傻??!”齊妃笑說。
高笑:“……”
琉璃走近玉貴妃,把剛才御花園里聽見的話悄聲匯報給玉貴妃,玉貴妃躺在貴妃椅上,手里的玉輪慢慢滾過臉頰,“她真這么說?”
“是,”琉璃應了聲,“她確實是這么囑咐楊妃的?!?p> “算她識相?!?p> 看高笑聽話,玉貴妃不打算與她為難,抬手吩咐琉璃,“他哥哥即將回朝,很快就會進宮,到時候說不定會見面,你把那匹浮光錦給她送去吧?!?p> “是。”
“你讓翡翠去一趟繡房,把犯事的那幾個繡娘放出來吧?!?p> 高笑這邊巴巴的給楊妃講道理,回頭就被人給自己上了一課。
這天早上起來,茗春就進來報喜,說少爺從北境回來,已經(jīng)入京,過幾日皇上要備宴款待,還說讓自己也去。
高笑皺皺眉:“他們君臣相慶我干嘛去?”
“這可是長臉的事,后宮都傳遍了,娘娘不僅得盛寵,家里大人也得皇上信賴,少爺又立了軍功,這是多少人都羨慕不來的福氣,現(xiàn)在就差載添一位小皇子或者小公主,這才叫圓滿?!?p> 高笑猛地想起那天靳煜坐在自己對面,離自己不過咫尺距離說的那句話,臉頰不可控制的漫上一抹熱,這么長時間沒動靜,他應該把這個事忘了吧?
茗春見高笑沉默,以為她在思考自己的建議,心里高興,云霧就從外面走進來,“娘娘,孫貴人求見?!?p> “孫貴人?”高笑奇道:“她解了禁足了?”
云霧點點頭,“應該是,領人拿了好些東西過來。”
高笑不愿意見她,看向茗春,“我不想見她,你把她打發(fā)了吧。”
茗春連一屋子的嬪妃都能趕走,一個孫貴人算得了什么。
云霧一臉為難,“娘娘,孫貴人就等在宮外,來往好些人看著,就這么打發(fā)了,是不是不大好?”
確實是不大好,可是她明知道不大好還明目張膽的站在宮門外等,這不是打定了自己會見她嗎?
雖然不知道她來到底是什么事?但是高笑這會叛逆的勁上來了,一臉不待見的對云霧說:“上次來找我說情是不是也有她,你把她的東西翻出來,給她送回去?!?p> “娘娘——”茗春雖然也不待見孫貴人,但這么做屬實是有點太過了,這就等于是撕破臉的意思。
“快去?!备咝Σ焕恚叽僭旗F照著自己的話辦,開玩笑,自己現(xiàn)在好歹也是后宮里頭得寵頭一人,三天兩頭往養(yǎng)心殿跑的人物,豈是你說見就見的?
孫貴人看著甘泉宮的宮人趾高氣昂的把自己拒之門外,還把自己之前送的禮原封不動的扔了出來,氣得臉都綠了。
自從那事之后,自己的日子不好過,同住的嬪妃對自己冷嘲熱諷不說,還聯(lián)手欺壓宮人,惹得自己那是人心惶惶。
眼下玉貴妃主理六宮,恩威并施籠絡不少人心,原想高妃得寵與玉貴妃有分庭抗禮之勢,身邊自然也要有一兩個附庸,就算自己不能被收入麾下,和高妃走動兩回也能叫同住的人看看,自己好歹和高妃算是幾分見面的交情,哪成想,她不僅不見還把東西都給自己扔出來。
高妃這走不通,玉貴妃那更是想都別想,兩頭路都走死,孫貴人只恨自己走了一步蠢棋,現(xiàn)在自己更是連一點體面都不剩。
清早的宮道上人來人往,孫貴人被拒之門外的消息早就被一層一層傳進了各個宮里。
楊妃和齊妃聽說這事倒是沒有什么過激的反應,要是放在她們身上估計也不會見她,倒是永福宮那邊,清早的事,下午就送了不少東西去儲秀宮,但又沒說是給誰的,又是惹了一陣風波,玉貴妃出面訓斥了之后,才算了事。
晚飯的時候楊妃把這件事當做笑話講給高笑聽,高笑嘖嘖兩聲,“這不就是厄里斯的蘋果嗎?”
齊妃:“誰是厄里斯?”
高笑一滯,看向楊妃求知的眼神,不得已又普及了幾個希臘神話。楊妃聽得放下了筷子,“這些人的名字真奇怪?!?p> 高笑心道失算,不應該用本名的,就應該換成張三李四王二麻子。
養(yǎng)心殿
靳煜正在給高笑惡補她哥哥高興的知識,出生年月,興趣愛好,到過何地任過何職,防止她吃飯的時候露出馬腳。
高笑看著靳煜找人翻出來的檔案,笑說:“行啊,靳總,以前是我給你信息匯報,現(xiàn)在輪到你給我補課了,這算不算是翻身農(nóng)奴把歌唱???”
靳煜看她滿臉輕松,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不會你哥一聊起來,你就說你摔壞腦子不記得了吧?”
高笑在椅子上癱著,腳翹倒旁邊的小桌上,“不行嗎?”
靳煜看著那張椅子,今天一個老臣顫顫巍巍的坐下,還滿口說著惶恐,現(xiàn)在被高笑這么躺著,靳煜覺得自己是個昏君。
“行,聊什么你都說不記得了,你覺得可信嗎?”
高笑胸有成竹,“那有什么?我就說不記得自己有個哥哥唄?!?p> 靳煜沖高笑笑笑,高笑也回應一個,靳煜把手里的檔案啪的摔在桌子上,高笑下意識從椅子上彈起來,嘴里念念有詞:“高興,字澤之,今年二十五,四歲習文七歲偷摸習武,小時候摔斷過右腿,最喜歡吃葷,曾經(jīng)落榜之后一個人騎馬去了北境,而后改名從軍……”
靳煜擺擺手,“都記住了,你還和我貧什么?”
高笑歪理一堆:“不要給自己的領導和甲方爸爸太多期待,這樣才好生活?!?p> 靳煜懶得聽她那些職場歪理,想起她耍威風的事,“昨天你把孫貴人拒之門外了?”
“是啊,”高笑一臉坦然,“她明目張膽的上門來挑撥,我都寵妃了,恃寵生嬌的樣子總得做做吧,不然就成軟柿子了,還不是誰得誰捏?”
靳煜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輕笑了兩聲,掩住了唇,“寵妃?你倒是挺有自覺。”
“我還是挺享受這種狗——有人撐腰的感覺的?!备咝﹄U些失言,趕忙調轉話頭。
靳煜徹底忍不住了,笑出聲來,“你是想說狗仗人勢嗎?”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亂說?!备咝Ψ裾J三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