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被卡車碾壓的小男孩（四）

　　林小北回到手術(shù)間，柳絮正和王宇哲聊得開心呢，“姐姐”，“姐姐”地叫個不停。

　　看到林小北，柳絮朝他得意地眨眼睛，意思是小樣，別以為你行，我也行！

　　林小北朝她欣慰的笑笑。

　　王宇哲的生命體征仍然沒有改進，血壓一直上不來。創(chuàng)面太大，即使所有的血管都結(jié)扎好，毛細血管滲血也是非常不得了的。

　　臺上的紗布一塊又一塊染紅被換下，又換上一塊又一塊雪白的新紗布。

　　換下的血紗布被巡回護士用腸鉗攤開后整齊地放在鋪巾單上，一排一排，擺成了完整的方格形。

　　遠遠看去像一片火紅的花海。

　　林小北親自重新開啟血液回收機。

　　“劉琴，這樣，你用一干凈的面盆，把這些血紗布放在里面沖洗，我來把沖洗液濃縮回收?！?p>　　“這？能行嗎？”劉琴遲疑，以前沒有這樣做過?。?p>　　“怎么不行，這些血紗又沒污染。你算算，按照一塊大紗布染紅大約出血（40---50）ml粗略計算的話？那么王宇哲現(xiàn)在出了多少？”

　　地上中單上已整整齊齊地擺放了16塊，粗略計算王宇哲至少又出了500ml血。

　　這也解釋了為什么在加壓輸血的情況下他的血壓還是難以維持。

　　池子一邊排水一邊蓄水，但排水流速大于蓄水，那么池子最終會被排干。

　　按照這趨勢王宇哲最終會血流干凈而亡。

　　林小北心里暗暗著急，現(xiàn)在不是沒有血源，而是所有客觀條件都配備好了，卻依然無法挽回病人的生命。

　　沒有比這更讓醫(yī)生感到無可奈何，感到悲觀絕望。

　　“再開一組輸液通道。”林小北咬咬牙，你會排嗎？我偏要讓進水的速度超過你！

　　這個時候，手機又催命般響了起來，林小北以為又來急診手術(shù)，低聲咒罵，掏出來一看原來劉老師打來的。

　　他們到了。

　　“你們在外面等會?！绷中”闭f完就掛斷，也不管外面嘈雜一片劉老師聽清楚沒有。

　　“劉琴，準(zhǔn)備一件手術(shù)參觀衣，小兒的。”

　　“林醫(yī)生，我們手術(shù)室什么時候有過小孩參觀衣？”劉琴又疑惑地盯著他。

　　“那，那就用大人的吧！”林小北心里自罵急糊涂了，居然會犯這種小白錯誤。

　　他急匆匆地走到交換間，一開門，又是一幫人擁擠過來。

　　“都走開都走開?！绷中”壁s鴨子般不耐煩，“那個是宋瑤？”

　　“她是，她就是宋瑤?！?p>　　一男一女牽著一個和王宇哲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從人群中擠進來，旁邊還跟著一個戴眼鏡的30歲左右的女人。

　　“我是王宇哲的班主任劉老師，請問王宇哲現(xiàn)在怎么樣了？”眼鏡女急切而又關(guān)心的問。

　　“還在搶救中，劉老師?！绷中”备兄x她及時幫忙把宋瑤找來，語氣也特別客氣。

　　夜已經(jīng)很深，像宋瑤這樣的小女孩此刻應(yīng)該是在深度睡眠中?？纱藭r她精神抖擻，急切的問：“叔叔，王宇哲在哪兒？”

　　林小北簡單和宋瑤父母說明請宋瑤來的目的，然后抱歉一笑，就帶著小宋瑤往里走。

　　在交換間他叮囑她：“待會兒你一定要鼓勵王宇哲，說他喜歡聽的話，給他講故事也行，一定要讓他和你說話，別停，聽到?jīng)]？”

　　“知道了，叔叔?！惫烙媮淼臅r候大人已經(jīng)有所交代，宋瑤顯得很懂事。

　　林小北趕緊給宋瑤換衣服，大號隔離衣穿在她身上松垮垮的，顯得她的身軀更小，腦袋卻又相對變大，有些滑稽。

　　林小北可沒心思欣賞這些，匆忙給她戴上口罩，帽子和鞋套，牽著她走到王宇哲跟前。

　　為了不讓宋瑤產(chǎn)生心理陰影，他特意用自已的身軀擋住了小女孩瞄向手術(shù)床的視線。

　　宋瑤站在床頭，有鋪巾遮擋，她完全看不到床尾端的情景。

　　“王宇哲，快看，誰來了？”林小北挑逗道。

　　王宇哲已經(jīng)有些疲倦，看到宋瑤，臉上立刻又重現(xiàn)光澤。

　　“宋，宋瑤？你怎么來了？”他欣喜而又抑制，說話都有點結(jié)巴。

　　“我來找你玩呀，王宇哲，聽說你受傷了，我很著急。你一定要堅強，知道嗎？”她邊說邊用小手撫摸王宇哲的額頭。

　　“可是，可是我以后再也不能上學(xué)了，再也不能和你同桌了。”王宇哲難過的說，似乎想哭。

　　“不會不會，你會好起來的，醫(yī)生說只要你堅強，就一定能好起來。你好了之后，我會一直做你的同桌。你學(xué)習(xí)好，數(shù)學(xué)特別棒，我還有很多問題要向你請教?！彼维幖泵Π参克?。

　　“李特的數(shù)學(xué)也很好?！蓖跤钫艿吐暤卣f，聲如蚊蠅。

　　宋瑤呆了呆，年幼的她還不知道為何王宇哲此時會把李特扯進來，那也是她的好朋友。

　　林小北在她低語耳邊說：“你告訴他你和利特只是同學(xué)，你其實最喜歡和王宇哲說話?！?p>　　小姑娘似懂非懂，想了一會兒說：“王宇哲，你平時不和我說話，不理我，我以為你不喜歡我，只好找李特玩。其實，我不喜歡李特，我喜歡你。”

　　林小北和柳絮在一旁驚訝不已，真不敢相信這樣的語言竟然出自一個不滿十歲的小女孩之口！

　　宋瑤的話無疑帶給王宇哲帶來了巨大的驚喜，他的臉上又泛起了一層霞光。

　　“我，我，我以為你喜歡李特?！彼掏掏峦拢窒袷青哉Z。

　　“你傻呀，我喜歡李特會和你同桌呀？我和他只是好朋友。我喜歡和他玩是因為他會講笑話?！?p>　　“我不會講笑話。”小男孩又自卑起來。

　　“你會唱歌呀，葉梓萱和夏雨都說你歌唱得很好?？墒悄銖膩頉]唱給我聽過?！彼维幑首鬟z憾地說。

　　“我怕你不喜歡聽，怕你覺得我唱得不好，怕你笑我走音。”

　　“怕，怕，怕，你怎么那么多顧忌呀！王宇哲，其實你很優(yōu)秀，是我心目中的偶像?？墒悄憔褪遣粣壅f話?！?p>　　“我……”

　　“你說呀!”

　　“我……”

　　“不要緊，你想說什么就說什么，你說什么我都愛聽?！?p>　　在宋瑤語速連珠般攻勢下，王宇哲幾乎要崩潰，最后無奈地說：“我，我真的不會說，這樣吧，我給你講個故事?！?p>　　“從前，有一個……”

　　故事很老套，但宋瑤卻聽得津津有味。

　　不知不覺，林小北感覺王宇哲的臉色紅潤起來，監(jiān)護儀上的數(shù)據(jù)也慢慢理想起來。

　　他看看手術(shù)野，黃浩已經(jīng)把所有的創(chuàng)面都重新包扎好了，雪白的紗布墊把王宇哲的下半身裹得干凈整潔。

　　“好了，王宇哲同學(xué)，先讓宋瑤出去好嗎？她為了要和你說話連睡覺都忘了，讓她去休息一會兒吧？”林小北不失時機地建議道。

　　“好?！蓖跤钫苷谂d頭上，被打斷后有些失望，望望宋瑤，眼里盡是不舍。

　　“王宇哲，你一定要堅強，你一定會好起來。我們一定還會繼續(xù)做同桌?！彼维幾詈蠊膭钜环蟛乓酪啦簧岬馗中”彪x開。

　　“叔叔，王宇哲能不能像以前一樣回到學(xué)校？”離開手術(shù)室時她輕輕的問。

　　小孩的心思敏捷又敏感，林小北不想打擊她幼小的心靈，又不想讓她失望，想了想后委婉的說：“王宇哲受傷很重，需要你們不斷地鼓勵，他的傷能治好，但可能會花很長時間?！?p>　　送走了宋瑤，王宇哲這邊也處理得差不多。林小北請泌尿外科會診，迅速行體外尿道重建，做完后轉(zhuǎn)送ICU。

　　“?！?！【生命體征監(jiān)護：+10 基礎(chǔ)理論知識運用+20；獎勵：能量藥水+2支】。

　　系統(tǒng)及時送來獎勵，可是林小北并沒有太多興奮，他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