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行走的時候,無霜等人的注意力都在警惕黑暗中可能出現(xiàn)的危險,并未太在意山洞的走勢。而第二次,在明燼提醒之后,他們再次在同一個地方相遇之時,終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山洞的走勢很奇怪,在入口往左走與往右走,走的是完全相反的路,從某方面來說也是同一條路。而若是一直走下去,繼續(xù)走下去,會一直在繞圈子。
明燼跟蘇澤要了一張紙,將其折疊成紙條,在其中一面涂上了墨汁,然后,將紙條的一端旋轉(zhuǎn)一百八十度,與另一端粘在一起,形成了一個略扭曲的環(huán)。
無霜眼神微亮,“就是這個!”
楊天飛失了修為,又不比明燼,在黑暗中無法視物,連聲問道:“什么什么?你們發(fā)現(xiàn)什么了?”
明燼掏出夜明珠,柔和的光輝散發(fā)出來,照亮了他手中黑白交匯的紙環(huán)——
這其實是個簡單而美好的結(jié)構(gòu)。而在明燼的前世的幾何學中,它有一個專有名詞,叫做莫比烏斯環(huán)。
每每在修仙界看到與從前那個世界在某方面驚人的巧合,明燼的心情都百感交集。他此刻的興奮很大程度上也都來源于此,只是,他無法向任何人說出口。
蘇澤看著那紙環(huán),若有所思,道:“的確是……”
“無聊?!?p> 無霜隨口接了一句,雙手抱胸,望了望天,道:“不過就是利用引力陣來干擾對方向的判斷,小孩子的把戲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這話說的倒也沒錯,莫比烏斯環(huán)并不是沒有轉(zhuǎn)彎。它僅僅是在二維空間上是一直往前的,而在三維空間它明顯是有彎道的。
人并非螞蟻,修仙界也是存在重力的,這條隧洞也并不算太長,若只是單純的莫比烏斯環(huán),還是能夠察覺到不一樣的。
而建造這座山洞的人,在這座山中布置了很多的引力陣,混淆了他們對重力的感知,這才騙過了無霜等人,讓他們忽略了山洞走勢的變化。
蘇澤被搶了話倒是不在意,不過,小糊見主人被欺負可不會罷休,冷哼一聲,道:“喲,剛剛是哪只臭蟲被這種小孩子的把戲騙得團團轉(zhuǎn)還不自知哦?”
無霜本就是因此才惱羞成怒,見到小糊又想起那個令人惱火的前世故事,還哪里忍得住,抬手就去抓他,“本王今日非油炸了你這只鼻涕蟲不可。”
他剛伸出手,就見一口未知的白色液體朝自己噴了過來,連忙躲開。
而小糊也趁機爬到石壁上,頗為招搖的伸長了脖子,“呵呵,有本事再來?。 ?p> 明燼沒理會兩人的打鬧,倒是對楊天飛此刻的表情略感興趣,晃了晃手中的紙環(huán),問道:“老頭子,你見過這個?”
楊天飛在看到紙環(huán)的時候,神情就不大對,此刻目光還略閃躲,道:“找到真正的遺跡,你自會明白?!?p> 明燼搖搖頭,道:“你這老頭子,也真是夠別扭的?!?p> 這般說著,倒也沒再為難他,垂眸看著紙環(huán)上黑白交匯的那一點,道:“真正的遺跡嗎?應(yīng)該就在‘日月輪換之時,陰陽交匯之地’吧?!?p> 在這條隧洞之中,陰陽交匯之地,對應(yīng)的,正是入口的地方。
明燼在石壁上摸索了一番,在靠近地面的地方找到另一個開關(guān),按下之后,有一扇石門開啟——
又是一條隧洞。
不過,這條隧洞不長,沿途的石壁上鑲嵌了幾枚夜明珠,盡頭是一座圓形的洞室。
這洞室不算很大,陳設(shè)也很簡陋,中間有一座半人來高的石臺,上面有個黛藍的石盒,大概五尺來長,手掌寬,里面空空如也。
不過,石盒上的花紋略奇特。
楊天飛指著石盒上的白色紋章,道:“是不是很像?”
明燼點頭,那紋章應(yīng)該是剪成了三段的莫比烏斯環(huán),在平面上看上去像是三個“∞”的符號疊在了一起。
楊天飛道:“這盒子里原本放著一把劍。當時我跟傾云是一起進來的,但進來之后,她趁我不備將我敲暈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劍不見了,只留下了一張紙條?!?p> 他說著,苦笑了一聲,道:“她帶我來的時候,還特地在外面的迷宮里繞了兩圈,我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才找到出口?!?p> 明燼眨了下眼,“所以她是故意扔下你的?”
楊天飛吹著胡子瞪了瞪了他一眼,“你小子當誰都跟你一樣沒良心呢?”說著,拉著他轉(zhuǎn)到石臺的背面,伸手一指,道:“看?!?p> 這石臺的背面,正是前任鬼王的流傳出來的四句頌詞——
“皇皇鬼王,威威暮光;血海滔滔,噬魂證道。”
楊天飛斜了他一眼,“我們進來的時候這里沒有字,這也不是傾云的字跡。當時這洞室中一定還有旁人,傾云是為了保護我才會那么做。”
明燼回頭看了眼郁沉,見他搖頭,摸著下巴想了想,問道:“云老板平素是用右手寫字的吧?”
修士一般左右兩只手都能寫字,而且,兩只手能寫得一樣好。但還是會有慣用的手。
楊天飛道:“我只知道她握劍是用右手?!?p> 蘇澤看著爬到自己腳下的小糊,將它撿起來放在自己的肩上,道:“云老板跟我簽契約的時候,是用右手寫字的。”
明燼伸手摸了摸那幾行字,道:“這字跡是左手寫的,明顯是不想讓人認出來。”
楊天飛連連搖頭,“不可能,傾云沒必要做這種事,這絕不可能!”
他說的義憤填膺,語氣卻并不是那么的斬釘截鐵,明顯心中也意識到了:其實,并不是完全不可能。
看到這四句頌詞之人,自然會覺得,尚傾云是被鬼王帶走了。
可是,如果尚傾云就是鬼王呢?
聽起來像是無稽之談,卻也并不是完全沒可能。
這座山洞很奇怪,沒有任何致命的攻擊手段,機關(guān)也都是凡人能夠打開的,就好像是云老板特地為她自己準備的。可是,一位天資不凡的修士,在什么情況下,會做出如此安排呢?
另外,為什么尚家的這位天之嬌女,在修仙界會籍籍無名呢?
氣氛正凝重,蘇澤走了過來,伸手拍在楊老頭肩上,道:“不是她。”
楊天飛轉(zhuǎn)頭看他,目光略茫然。
蘇澤道:“創(chuàng)建飛天樓的女子,定然是個心地善良而溫柔的姑娘?!?p> 明燼掩嘴笑了笑,一拍老頭子略佝僂的背,“走吧。”
楊天飛愣了半晌,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洞室中就只剩下鞏戚玉一人了……他眨了眨眼,道:“阿玉,那小子是不是在耍我?”
鞏戚玉不好說什么,道:“楊老伯,前輩他們走遠了?!?p> 鞏戚玉還未回答,外面就傳來了明燼的聲音——
“阿玉,你帶老頭回鬼王宮去?!?p> 楊天飛一聽這話就知道發(fā)生了意外情況,連忙追過去,“你小子言而無信!說好了帶我一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