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瑾突然哂笑一聲,伸手取過那枚種子,道:“阿墨,能不能請你幫我一個忙?”
墨翳仍舊纏繞在他的手腕上,抬起了腦袋,看了他一眼,眼神仍舊淡漠。
明瑾道:“我養(yǎng)了一只貓,是只黑貓,叫小白。我若是不再,她定會被人欺負,她又不是個會服軟的性子……不過,她其實脾氣很好的,就是有點兒起床氣,也很好養(yǎng)活,不挑食,只要有個舒服的窩睡覺就滿足了。”
他這般說著,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笑了一下,眼中帶著幾分無可奈何的寵溺,“我在這世上無親無故,唯一的牽掛便是她了。她若是知道我死了,定會來東始山尋我,你若是遇到了,能不能幫我照顧下她?”
他說出這番話,就算是做出選擇了。
墨翳覺得,這是很聰明的選擇。
明瑾不過一個筑基初期的小修士,而她已經(jīng)是元嬰中期的妖修。在這種情況下,若是一定有個人要犧牲,那必定是明瑾。
他主動吃下種子,并借此提出要求,盡力爭取自己可能得到的利益,總比被迫吃下種子最后什么都得不到要強得多。
情魔種生長的速度非??臁?p> 明瑾幾乎沒什么感覺,就成功的暈過去了。
他失去意識之前,朦朦朧朧間看到墨翳消失在了一團光暈之中,略略松了一口氣——
至少,還了她的救命之恩。
然而,當明瑾再次醒來的時候,眼前卻仍舊是熟悉的叢林。他正困惑,就聽見一個略熟悉的聲音——
“醒了?”
明瑾坐了起來,看見坐在情魔樹上的女子——
她用情魔樹的樹藤編了個秋千,此刻正赤著腳玩弄著翩飛的落葉,看上去心情不錯。
明瑾問了個很愚蠢的問題:“我這是死了還是沒死?”
花容月眨眼,“你自己覺得呢?”
明瑾略感受了下,道:“好像變成鬼了?!?p> 花容月笑了,花枝亂顫的,“恭喜你,答對了?!?p> 明瑾在原地蹦了蹦,感覺身體頗為輕盈,十分心大的樂呵了一下,問道:“有獎嗎?”
他問這句純屬順口,卻是沒想到,花容月還真點了頭,笑吟吟的看著他,“你先回答我?guī)讉€問題。”
她略好奇的問道:“你小子對那只小蛇妖分明沒有分毫愛慕之情,為何會愿意為了她死呢?”
頓了下,又道:“可別說什么為了報恩之類的話。姑奶奶可不信,你小子這般機靈,會不知道她一直在利用你?!?p> “說什么‘利用’,也太過分了些,只是合作而已?!?p> 明瑾笑笑,想了想,認真道:“在當時那種情況,我只有吃下那枚種子,才有活路。”
正是因為他知道,墨翳當初救他別有用心,所以才確定,要讓墨翳做出犧牲是不可能的。他又打不過她,如此一來,他只能賭花容月的心意。
只要花容月不想殺他,他便死不了。
花容月無法判斷他這話是真是假,不過被他這般略隱晦的奉承了一番,還是頗為愉悅的,便不再計較,問道:“那你如今真的死了,后悔嗎?”
明瑾聳了聳肩,“我別無選擇,不是嗎?”
花容月卻搖頭,道:“不,你還有另一個選擇?!?p> 雖然墨翳的修為比明瑾高太多,但實際上,在情魔叢林的規(guī)則下,只要明瑾不主動吃下那枚種子,他們就沒人能夠出去。
明瑾笑了一下,道:“那豈不是跟殉情似的?顯得我真有多喜歡她似的?!?p> 花容月:“……”
她微微挑眉,繼續(xù)逼問道:“你知道那小蛇妖是只騰蛇,卻不知道她馬上就要成為初云城的繼承人吧?
“東妖王已經(jīng)沒多少年可活了,若是小蛇妖也死在這里,到時初云城必將經(jīng)歷一場動亂,到時候人族便可趁虛而入,結束這場戰(zhàn)爭。
“可因為你的緣故,小蛇妖平安回去了。她很快便會突破至元嬰后期了,快的話,百年內(nèi)化神成功便可繼承王位,到時候她可不會對你的同胞手下留情?!?p> 明瑾聞言皺了皺眉,摸著下巴,“那可沒多少時間了……”
他略思忖了一番,抬眼問道:“花姑娘,不知在下能否離開這里?”
花容月問道:“你想去哪里?”
明瑾道:“初云城?!?p> 花容月笑了,笑得很像是看見上了鉤的魚兒,道:“你現(xiàn)在這模樣,出了我這叢林就會被送去幽冥界?!?p> 明瑾身為修士,倒是可以抵抗幽冥界的力量,可是魂體無法在人間長留,若是他強留在世,最終只會落得魂飛魄散的下場。
明瑾見她神情,心下微動,頗為恭敬的行了一禮,“還請前輩指點?!?p> 花容月微微挑眉,抬手彈出一道光,道:“給你的獎勵?!?p> 黑色的光團中是一個黑色的面具,木質的,樣式頗為樸素。
明瑾問道:“這是什么?”
花容月道:“‘情魔的假面’,有類似定魂玉的作用,時限稍微短點兒,你只有一百年的時間。不過,這面具最大的作用是偽裝,不僅僅是樣貌,修為、氣息都能偽裝?!?p> 明瑾伸手接過,感覺這面具跟花容月的風格實在有些不搭,便說了句,“這面具黑乎乎也太難看了?!?p> 花容月笑瞇瞇道:“要不然姑奶奶再給你雕朵花兒?”
明瑾居然點了頭,“好呀,就雕你頭上這朵花吧,還挺好看?!?p> 花容月:“……”
她是被這小子調(diào)戲了?
她這般想著,取下鬢角的花,抬手一彈,那花竟化作一道光點,直接撲到了面具之上,微微一閃便消失了——
面具的額角多了一朵花,也是黑色的,隱隱帶著幾絲血色。
花容月道:“這里面有我的一絲神識?!?p> 明瑾:“……”
瞪著眼睛盯著那朵花瞧了半晌,道:“這般貴重的禮物,晚輩愧不敢當?!?p> 花容月頗為欣慰的點頭,“你知道就好。”
捧著心略無奈的嘆了口氣,道:“我難得遇上個看得順眼的郎君,原本是想讓你在這里陪我的,你既然一定要走,我只犧牲一下,分點兒神識出來,就當是陪著你了。你若是想我了,就對著她說說話,我是聽得見的?!?p> 明瑾:“……”
頗為誠懇說道:“在下惶恐,有件事想請教前輩,不知前輩為何如此幫我?”
花容月“咯咯”的笑起來,桃花眼一挑,“你猜啊?!?
耳朵會笑
明瑾有時候叫花容月“姑娘”,有時候叫“前輩”,是有規(guī)律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