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瑾帶著黑蛇,一路走得頗為艱辛。
說來奇怪。
他一個人的時候,怎么走都會回到原地,周圍除了樹還是樹,連根雜草都看不見。
但跟墨翳一起,便再沒再繞圈子,重點是,他終于看見了除了樹之外的生物。
一開始是一只筑基初期的侏儒劍齒象,一種體型比較小但攻擊力很強還頗為皮糙肉厚的象族妖獸。
明瑾也是筑基初期的修士,若是平常時候,對上這只象還是很有勝算的。只是,他之前幾乎耗盡了真氣,身上沒有靈石也沒有丹藥,這森林里又危機四伏的,可不敢跟它硬碰硬。
于是,他察覺到前方有妖獸的時候就藏了起來,準備繞過去。
然而,那象似乎早就發(fā)現(xiàn)了他們,直直的就朝他藏身的地方?jīng)_了過來。
無法,明瑾只有跑路了,呃,這是他的長處——
他跑得很快。
或者說,飛得很快。
森林里不知還有多少妖獸,他自是不敢飛太高的,只是使了個御風訣,腳不沾地,一步踏出便在十數(shù)丈之外,速度甚至比御劍還快上幾分。
最重要的是,這法術(shù)只是最基礎(chǔ)的法術(shù),消耗的真氣很少,而他,幾乎只用吸收的靈氣就行。
這御風訣他可是練了十多年,都成了本能了。
——他最初修行,本就是想飛。
煉氣期的時候沒法御劍,他便學了許多這種類似輕功的法術(shù),最喜歡的便是御風訣。
這法術(shù)初始的時候飛不高,但若是練到后期,可真正御風而行,那時才是真正的天地任遨游,隨心自在。不過,修士到了筑基便可御劍,到了元嬰自可凌空,所以,這法術(shù)其實很是雞肋,沒多少人會如他一般練這么多年。
且說明瑾正踏步如飛,如同一陣風穿過叢林,很快就將那只象拋在了身后。然而,他跑了不過十里,前方又出現(xiàn)了一只妖獸。
這次是一只長鼻豬,也是筑基初期。它像是特地在這里等著明瑾似的,見他跑近了,就立馬嗷嗷的沖了過來。
明瑾立馬掉轉(zhuǎn)方向——
又十里,出現(xiàn)了一只筑基初期的短顎蜥蜴……
接下來是藍電狐、白頭獅虎、黑冠靈猴……竟然全是筑基初期。
就好像,整個森林的妖獸都知道有個人類跑進來了,特地排著隊等著來吃他似的。
“不對勁?!?p> 在遇到第八只妖獸之后,明瑾停了下來,道:“這森林里只有一種樹,還是個吃肉的主,怎么養(yǎng)活這么多妖獸的?那侏儒劍齒象雖脾氣暴躁了點兒,但的確是吃靈草的;還有黑冠靈猴,那小家伙挑食得很,素來只吃靈果……它們是怎么在這里活下來的?”
墨翳:“……”
她提醒道:“它們怎么活下來的無所謂。不過,再這樣下去,我們馬上就會被包圍了。等會兒我來對付他們,你別亂跑?!?p> 明瑾搖了搖頭,道:“剛剛那些妖獸都是筑基初期的,若是你去的話,引來一群元嬰期的妖獸,可就真的無處可逃了。”
他這話說得略邪乎,墨翳問道:“什么意思?”
明瑾左手托著下巴,思忖著道:“此界天道規(guī)則雖多有??茖W,但也是有規(guī)律可循的。這森林應(yīng)該是一處類似秘境的地方,生態(tài)完全失衡也就相當于規(guī)則極不穩(wěn)定,遲早會自我崩潰?!?p> 他稍頓了下,低眉,看向手腕上的黑蛇,道:“我有一個猜測,那些妖獸并不是真實存在的,我們很可能陷入了幻境?!?p> 墨翳聽不懂他前面那段亂七八糟的東西,但最后的結(jié)論是明白了的,微微一愣,終于略認真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是說……可是,到底是什么時候?”
明瑾仰頭看向頭頂?shù)臉涔?,還有那些楚楚欲動的觸手,道:“你有沒有覺得,一直都有雙眼睛在盯著我們?”
墨翳:“……”
她想了想,道:“這些樹沒有靈智,只是靈植而已?!?p> 有吃肉的植物,自然也有會吸**血的靈植。
而不管是吃肉還是吸食靈氣,只要沒有開智,便算不得妖。就像是在鳥獸一族,妖獸的實力再如何強,沒有開智便只是憑借本能行動,妖修也不會把它們當成同類。
所以,無論是此刻正漸漸包圍他們的妖獸,還是周圍伺機而動的情魔樹,都不可能布下如此天羅地網(wǎng)……那么,幕后之人是什么人呢?
墨翳是元嬰中期的妖修,若是真有人盯著他們,而她卻沒有發(fā)現(xiàn),對方很可能是化神期的大能。若真是如此,對方要殺他們就只需要動動手指而已,沒有必要做這么麻煩的事。
明瑾似乎想到了什么,俯身,伸出右手示意她先下去,道:“你在這邊等著,若是有什么不對勁,就趕緊跑?!?p> 墨翳猜到他要做什么,道:“我已經(jīng)恢復(fù)了些真元,對付那幾只小妖還是沒問題的?!?p> 她不在意這人類的生死,可若是他真把自己給作死了,她可能也出不去。
明瑾搖頭,道:“說不定對方只是個有什么特殊能力的小修士,故意用這種方式來拖死我們,可不能順了他的意,得想辦法破局。”
他將她安置好,走到一棵樹近前,先是試探著摸了摸樹干,又扯了扯樹葉,再拉了拉樹藤,然后,用力一拽——
咔。
那樹藤竟直接被他拽斷了!
然后,很快就新長出了一根新的樹藤,只長到原來的大小就停止了,絲毫沒有攻擊他的意思。
“這樣都無動于衷啊?!?p> 明瑾略想了下,手腕微動,抬劍朝遠處打出了一道劍氣——
星光一閃,木葉飛舞。
待一切塵埃落地,那樹卻似是比之前更茂盛了,卻是仍舊安靜如初,絲毫沒有反擊的跡象。
明瑾微微嘆了口氣,摸著下巴,問道:“阿墨,你覺得放一把火把這森林燒了如何?”
墨翳聽到那一聲“阿墨”,愣了愣,半晌才意識到他是在叫自己……雖不大習慣這家伙的自來熟,但不得不承認,她很喜歡這個名字……她的語氣不由緩了緩,道:“大概是……”
只是,她剛開了口,那邊明瑾突然抬手阻止了她,微皺著眉頭,道:“我剛剛好像聽到有人在喊‘救命’……幻聽了嗎?”
墨翳將腦袋太高了些,道:“我也聽到了?!?p> “……救命……救救我……”
這次的聲音清晰了些,明瑾聽得很清楚,道:“在那棵樹上?!?p> 剛剛被明瑾的劍氣打中的那棵樹,樹冠之上開了一朵巨大的紅花,花瓣鮮紅如血,層層包裹著,遠遠看去,仿若整棵樹都只是它的綠葉。
那聲音就是從這朵突兀又怪異的紅花中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