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欺詐游戲
“52！51！49！”
也就是喘兩口氣的工夫，波耶西亞連著公布了三個數(shù)。想想也是，這些信徒都久經(jīng)鍛煉。就算武器一樣，收拾那些毫無戰(zhàn)斗經(jīng)驗的祭品還是不在話下。
“48！”
杰瑞找了個山石下面的小洞，先躲一躲。他需要捋順思路。
“47！46！”
這個游戲不是一路猛砍猛殺就能贏的。最后必須剩下三個人，還不允許自殺。有這條奇怪的規(guī)則在，怎么殺，殺誰，就變得很微妙。
“45！44！”
而且這是座山，看起來是按照祭壇所在的山原樣做的。高低起伏，加上叢生的雜草和不知道哪里就有的小洞穴，搞伏擊似乎更合適。
“41！40！”
頭頂不斷傳來波耶西亞的聲音，但是喊殺聲和兵器碰撞聲不大。也就是說場地相當廣闊。
“38！”
所以我該做的……
“37！”
“嘁，想不出來。”
在賭上性命的戰(zhàn)斗中，杰瑞或許能妙計百出。但那嚴格來說不是計謀，更多的是對環(huán)境的理解，對敵我雙方條件的掌握。
真要是落到現(xiàn)在這樣的環(huán)境，杰瑞是怎么也搞不清思路。說到底，他擅長應(yīng)付眼前的事，卻不擅長計算之后的事。
“36！”
想來想去，他只能想到一個辦法：說服兩個人當同伴，再殺光其他人。
就這樣吧。
嘩啦啦——
剛走出藏身處，杰瑞聽到草叢的聲音。非常近，右側(cè)，他立刻轉(zhuǎn)身。
有個男人舉著劍沖過來了?？催@破爛的衣服，應(yīng)該是個祭品。
“呀！”
呵，外行人，只會用無意義的吼叫掩蓋自己的弱小。杰瑞一伸手就捉住了對方握劍的手。
“等一下，能聽我說句話嗎？”
“唔！??！”
男人拼命掙扎，眼神中又是恐懼又是憤怒。但他掙不過杰瑞。
“35！”
“聽我說，”杰瑞松開手，退后兩步，“這個游戲想贏就必須合作。你愿意跟我一起來嗎？咱們再找一個人，殺掉其他人就行了?！?p> “閉嘴！”
“34！”
男人根本不聽杰瑞的話，又跑上來，鐵劍一揮。
杰瑞還是輕易躲開。
“你難道想死在這里嗎？”
“落在你們這幫人手里，我早就死定了！還有那個混蛋，我相信了他那么多年，他居然背叛我！沒人值得信任，你們都不值得！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一個陪葬！”
歇斯底里的怒吼之后，男人第三次撲上來。
這次杰瑞沒有躲。鐵劍隨便找了個可以下手的角度，刺穿男人的心臟，讓他解脫了。
“33！”
“該死，居然是這樣?！?p> 杰瑞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忘了個很重要的因素：信任。
男人說的沒錯，誰值得信任呢？那些祭品都是被騙來的，他們幾乎無法相信別人。信徒更不用說了，肯定精于合縱連橫。
在這充滿了不信、欺騙與殺戮的空氣中，要找到能托付背后，把游戲玩到底的同伴，談何容易？
“這就是波耶西亞想看的嗎？”
“32！”
杰瑞提著鐵劍，一邊警惕周圍的動靜，一邊漫無目的地四周走動，苦思著破局的策略。
他甚至想隨緣殺人算了。但那等于是把生死權(quán)交給了別人，實在讓他不爽。
啊，真頭疼。
“31！”
*****
“30！”
山的另一邊，塔妮婭甩了甩劍上的血，邁過新鮮的尸體，繼續(xù)向前走。
她殺了不少人。有祭品，有信徒，而且是三人搭伴來的?？磥聿簧偃硕颊业搅私Y(jié)束游戲的好辦法。
但這個辦法還有所欠缺，那就是身手。
“塔妮婭。”
“我們找你很久了。”
走不出多遠，前面的山路拐彎處現(xiàn)出兩個信徒。一個暗精靈男人和一個木精靈男人。
塔妮婭把鐵劍在肩膀上掂了掂，自信地笑著。
“怎么，來接替我的位置嗎？”
“瞧你說的，我們還沒有不自量力到敢挑戰(zhàn)勇士的地步?！卑稻`也笑著說。
“我們想和你結(jié)伴而行，殺光其他人。”木精靈提出了建議。
原來如此，這正好。
塔妮婭當然知道三人最為有利，但她是不會主動提出結(jié)伴的，所以才一路自己走過來。
“29！”
因為她相信自己是這里最能打的人，即使被限制了武器也一樣。如果一個比你厲害的人主動提出和你搭伙，你敢同意嗎？
你會不由得思考對方的用意。思考得越多，亂七八糟的想法就越多。而那其中保不準就有“背刺”這個選項。
所以塔妮婭等別人主動投奔，這起碼說明對方有一定信任的基礎(chǔ)。自己再坦然接受，就會讓這份信任擴大一些。
在這個環(huán)境下，人們想依附強者，卻又要根據(jù)情況變化時刻準備拋棄強者。
“28！”
而眼下這個情況，才是最為堅固的鐵三角。
“跟我來吧，讓我們一起為波耶西亞大人贏得勝利！”
塔妮婭說完直接轉(zhuǎn)過身去，走了。她故意把后背露給那兩人，他們也理所當然地緊緊跟上。
于是場地里出現(xiàn)了一支幾乎無可抵擋的隊伍。
“27！”
*****
“26！”
人數(shù)只剩一半了。
杰瑞依然是孤軍奮戰(zhàn)。途中也遇到過信徒和祭品，但無奈他的說服技巧太差，沒人愿意跟他搭伙，最后都被他殺了。
其中一個信徒倒是同意了，但那不過是為了有背刺杰瑞的機會。可惜他臨死時才知道，杰瑞有著不輸給塔妮婭的氣息察覺本領(lǐng)。
“這么下去不好辦啊。”
不知走了多遠，在什么地方。杰瑞的腿酸了，扭了扭腰，坐在草地上休息。
鋪在山上的光明顯減弱了不少。抬頭看時，那個光球已經(jīng)黑了一半。
“25！”
越是黑就越不好找人，到底該怎么辦？
“你?！?p> 突然，一個纖細的聲音出現(xiàn)在杰瑞背后。
他幾乎竄出去兩米遠，順勢轉(zhuǎn)身，劍指眼前。
“你是……”
一個女孩，個子不高。那眼神杰瑞有點熟悉。
“24！”
“是叫，莎莉茵？”
“是的。”
莎莉茵光著腳。她的四肢幾乎一折就會斷。她的臉像一幅畫，帶著靜謐的美感。她的表情是空洞，是虛無。她的聲音毫無感情，聽不出喜怒哀樂。
但比起這些，杰瑞更想知道這女孩是怎么繞到自己背后的？我在盜賊公會也不白待好吧？
不得了不得了。
“你想干什么？”
“23！”
“我想和你成為同伴?！?p> 莎莉茵平靜地說著讓杰瑞摸不著頭腦的話。結(jié)為同伴他懂，但這個孩子能打？
也不好說。沒點本事，肯定活不到現(xiàn)在。
“22！”
“那好吧。”
有一個是一個，杰瑞想。這樣再找一個就穩(wěn)了。
得到杰瑞的許可，莎莉茵也是沒說什么，自顧自地向前走。
這意思是自己要跟著她嗎？說不定這女孩挺聰明的，畢竟是那個塔妮婭的妹妹。
可話說回來，這姐妹倆的差別好大啊。
“請等一下！”
兩人剛走不遠，又有一個紅衛(wèi)男人出現(xiàn)。身上的破爛衣服和傷口表明了他祭品的身份。
他舉著手，走到杰瑞面前。
“能帶我一個嗎？我對武器也有點心得，一定能幫上忙的?！?p> 紅衛(wèi)人說得很真誠。杰瑞尋思一下，覺得不是說謊。
剩余人數(shù)也不多了，這時候盡快找一個穩(wěn)定的團隊才是上策吧？
于是杰瑞伸過手。
“沒問題，跟我們來吧。”
“好，那就多……”
咔嚓——
紅衛(wèi)人話沒說完，脖子就噴出血來，濺到了杰瑞臉上。
“21！”
是莎莉茵。她跳上了紅衛(wèi)人的身體，一劍封喉。
噗通——
帶著不解的紅衛(wèi)人倒下了，變成尸體。杰瑞看得一臉懵逼。
他想不到就莎莉茵這小身板，殺起人來居然這般干脆利落。
但更大的問題是。
“你干什么？不是要湊三個人嗎？”
莎莉茵卻是不帶一絲凌亂。既沒有殺人后的良心譴責，也沒有對杰瑞的恐懼。
依舊不緊不慢地說道。
“三個人，不行?！?p> “什么意思？”
像是沒聽到杰瑞的疑惑，莎莉茵已經(jīng)繼續(xù)前進了。
“兩個人，才安全。”
“19！”
空中的光球又被黑暗吞噬不少，留給山里的光芒已經(jīng)越發(fā)暗淡。
少女的背影在黃昏之光中忽明忽暗，讓杰瑞捉摸不透。
這女孩到底是何方神圣？
*****
“8！”
山上幾乎要全黑了，人數(shù)也降到了個位數(shù)。
在山頂位置，塔妮婭的隊伍遇上了另一支三人隊伍。對方也是一路殺過來的。
雖然大家是熟人，但死后便能去服侍波耶西亞大人。所以雙方是一邊閑聊，一邊展開無情的對砍。
最后當然是塔妮婭的隊伍全滅了對手。
“5！”
“馬上要結(jié)束了，塔妮婭?！蹦揪`從尸體上拔出他的劍。
“果然跟著你是正確的?！卑稻`望了望四周逐漸看不清的山石雜草，“但得抓緊時間把剩下的兩人找出來?！?p> “不用，已經(jīng)找到了?！?p> 他們身后是塔妮婭的聲音。此言一出，三人都站著不動了。
兩個精靈用目光交流了一下。
突然舉劍返身，殺了回來。
然而塔妮婭早就撿了一把劍，以更快的動作沖上去，從兩人中間穿過。
咔嚓——
準確地割開兩個精靈的脖子。尸體倒下去，又沿著下坡路滾了幾滾。
塔妮婭望著他們，神情復雜。這其中有點對他們的羨慕，因為能去波耶西亞身邊了嘛。
但更多的，是一種被人算計的違和感。
“該不會……”
“時間到?！?p> 最后的光芒也被吞沒，黑暗完全降臨。波耶西亞的聲音總算有了滿意的成分。
“嗯，這還不錯?！?p> 突然，黑暗被強光急速驅(qū)散。然后是和來這里一樣的感覺，翻滾，眩暈。
只是這次，當杰瑞清醒過來，睜開眼睛時，他已經(jīng)回到了祭壇。天色還是下午。
呼，活下來了。
“果然是你們兩個?！泵媲暗乃輯I盯著杰瑞和莎莉茵，“看來莎莉茵給你出了個好主意?！?p> “是啊，我真得謝謝她?！?p> 杰瑞揉著腦袋，向莎莉茵投去佩服的目光。
“你妹妹知道你會等兩個幫手組隊，所以才拉上我躲到最后，借刀殺人。兩個人比三個人安全，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啊?！?p> 真是很驚險的計策，顯然莎莉茵熟悉塔妮婭的作風。但即使如此，在那種環(huán)境下還能冷靜，大膽地使用這種不完美的策略。
這個無口系的少女讓杰瑞刮目相看。只是他不明白。
“莎莉茵，你為何要找我呢？”
“因為你既不是祭品，也不是信徒。”女孩依然是聲色平淡，“所以你不會輕信他人，但只要信了，就不會背叛?！?p> 杰瑞哼笑著答應(yīng)兩聲，心里卻是越來越搞不懂這個無口少女。
她居然把自己看透了？就那么一眼，連一面都算不上，然后把自己看透了？
“話說完了吧？”
波耶西亞附身的祭品仍然漂浮在半空。他耐心等待了一會兒，只是這耐心消失得未免太快。
“看在游戲結(jié)局還不錯的份上，我會賜予你們應(yīng)有的獎賞。但很不巧，三個人似乎還是有點多。”
果然來這套。杰瑞料到這個魔神不會輕易放過他們，出爾反爾也不奇怪。
“你又想到什么好玩的了啊，波耶西亞？”
他的火氣還是沒能壓住。波耶西亞也不生氣，將擴散的魔力都吸收起來。
祭壇很快恢復了平靜。
“我準備的獎賞只能給兩個人。多出來的那個人，我希望他死在這里。至于那個人是誰，你們自己決定?！?p> 說完，附身的肉體逐漸落地。
“我的時間有限，所以你們趕快吧！”
“遵命大人。這很容易?！?p> 塔妮婭對著波耶西亞鞠躬，然后身體恢復直立，順勢用三根指頭提著鐵劍。
突然一甩！
嗖——
鐺——
鐵劍直飛莎莉茵的喉嚨，但被另一把鐵劍彈飛。
“哦呀杰瑞，你這是干什么呢？”
塔妮婭不解地問。杰瑞丟掉鐵劍，擋在莎莉茵面前。
“這話該我問你?！?p> “波耶西亞大人可是很忙的。既然要抓緊時間，莎莉茵自然是最好選項吧？還是說……”
她側(cè)過身，一只手召喚出了束縛劍。
“你想跟我比劃比劃？要是波耶西亞大人離開，你今天可就白玩咯。”
“少在那兒唬人?！苯苋鹨彩浅槌隽她埞莿推茣?，“獻祭的時候，你說那些人與我無關(guān)。但不好意思，這個女孩現(xiàn)在與我有關(guān)。她幫了我，所以我保她，就這么簡單?！?p> “哪怕她是我妹妹，完全有可能趁現(xiàn)在背刺你？”
“哦，你這倒提醒我了?！?p> 杰瑞笑了笑，轉(zhuǎn)過露給莎莉茵一個側(cè)臉。
“小姑娘，你是想背刺我再給你姐姐當祭品，還是讓我替你教訓她？”
“我……”
這么敏感的問題，似乎也沒有觸動莎莉茵的神經(jīng)和面部表情。
她猶豫了一會兒，坐在地上。
“……我什么都不會做?！?p> “那就好?！?p> 沒了后顧之憂，杰瑞輕松地面對塔妮婭。
手中的破曉更是指向了波耶西亞。
“聽好了塔妮婭，我要得到魔神的力量，但絕不會與魔神為伍。別把你那套思路用在我身上，狡猾的狐貍。”
“真敢說啊……”
塔妮婭咬著牙擠出這幾個字。指著魔神說著瞧不起魔神的話，這個男人到底有多大膽子？
“……也好，反正你已經(jīng)沒用了，我就陪你過兩招?！?p> 幻影的獵手拉開腳步，召喚出另一把束縛劍。雙劍帶著飄渺的顏色，裝飾著獵手銳利的眼神。
“盡管來吧魔從者，我會讓你死得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