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霜流燈塔

　　這一覺，杰瑞睡得很踏實。

　　解決噩夢的功勞被領主全算在了依蘭杜爾頭上，雖然祭司想給杰瑞些錢作為報酬，但杰瑞沒有收。

　　他已經(jīng)得到很多了。

　　走出神廟的時候他便知道，那個在夢境中使出的“夢境領域”，在現(xiàn)實世界同樣能用，那么“理想鑄造”也就一樣。

　　再加上魔神刺激靈魂后強化的身體能力，他感覺自己邁進了一大步。

　　這份來自瓦爾迷娜的“賞賜”，簡直強到爆炸啊。

　　“老板，奶酪面包再來點烤土豆和肉排！”

　　覺睡足的杰瑞剛起床就很精神地跟梭靈說著話，把半鼓的錢袋扔在柜臺上。

　　今天早上的旅店里有些人，都在交頭接耳，不知說些什么八卦。

　　“客人早?！彼箪`也是笑著回答，快速擦干了柜臺。

　　“昨晚睡得不錯吧？”杰瑞靠著柜臺問道。

　　“是啊，領主說依蘭杜爾先生解決了噩夢，以后大家肯定能好好睡覺了。不過我是知道的……”

　　梭靈沖杰瑞豎起拇指。

　　“……先生您也幫忙了吧？所以今天您吃多少我都請，聊表心意啦?！?p>　　“呵呵，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p>　　想到以后晨星城的人都不用再喝那惡心的藥水，杰瑞覺得自己這次真是做了件大好事。

　　不過他習慣做好事不留名，功勞全給依蘭杜爾就好。他可不希望因為這個事被人注意。

　　“話說，他們在討論什么呢？”

　　望向那些嘰嘰喳喳的顧客，杰瑞忍不住問道。梭靈把切好的奶酪端了上來。

　　“哦，您不知道。昨天晚上礦井那邊死人了?！?p>　　“死人？是謀殺嗎？”

　　“我敢說一定是?！彼箪`小聲跟杰瑞說著，“死的是礦井老板【貝提尤德】，我們這里有名的母老虎。內戰(zhàn)剛開打那會兒，她因為堅決支持風暴斗篷，跟丈夫鬧了一場，離婚了。后來他們還成了競爭對手?！?p>　　杰瑞饒有興趣地聽著，這種事總能成為很好的談資。

　　“你該不會想說，是他丈夫雇人殺了她吧？”

　　梭靈連忙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又湊上來更加壓低聲音說。

　　“只是猜測而已啦?！?p>　　“那領主查出什么來了嗎？”

　　“完全沒有線索，這事說不定是黑暗兄弟會干的。據(jù)說只要跟那些人聯(lián)系上，就連皇帝都能殺呢。”

　　黑暗兄弟會啊。

　　杰瑞在盜賊公會的時候沒少聽說兄弟會的名頭。因為瑪雯時常找他們辦事，所以兩個組織之間有過不少合作交流，聽說戴爾文跟兄弟會的老大還有私人來往。

　　不過這些都屬于高級機密，在公會連半年都沒待上的杰瑞，是沒有權利過問細節(jié)的。他只知道那是個頗有手段的暗殺組織。

　　比如梭靈說的暗殺皇帝，并非胡言亂語。他們真的在第三紀元40年，成功刺殺了即位僅兩年的皇帝【佩拉吉奧斯·塞普汀】，也就是佩拉吉奧斯一世。

　　從此人們知道，自己的性命在兄弟會面前，不過是囊中之物而已。

　　但怎樣才能聯(lián)系到兄弟會，并沒有多少人知道具體方法。

　　杰瑞不清楚，他也不想搞清楚，因為那是群不入流的人。

　　在公會的時候杰瑞也曾認為，只要能贏，玩點陰的埋汰的完全合理。但現(xiàn)在這些跟自己都不沾邊。

　　如今的他不僅敢跟魔神叫號，還成功地活了下來，已經(jīng)沒有什么人能讓他害怕了。要打架必須是正面硬剛，方顯男人本色。

　　嗯，諾德人說的戰(zhàn)斗的榮耀，杰瑞現(xiàn)在非常理解。

　　“謝了老板?！?p>　　吃飽喝足，杰瑞扛起包裹，出門去了。

　　門外的小路邊上有個女孩，正用忐忑的眼神盯著旅店。見杰瑞出來，她小心翼翼地靠上去。

　　“先生，您能給我一個硬幣嗎？”

　　又是乞丐啊。

　　杰瑞打量著女孩，她穿了身有些大的兜帽長袍，袖子長得看不見手，兩條金色的長羊角辮，總感覺不是很像乞丐。

　　不過誰叫杰瑞現(xiàn)在心情好呢？

　　“拿著吧?！?p>　　他隨手把給梭靈的小袋金幣扔給女孩。女孩接過來，面有喜色。

　　“啊，非常感謝！”

　　“小意思。我叫杰瑞，你叫什么？”

　　女孩稍稍鞠躬。

　　“您可以叫我【巴貝特】，先生再見！”

　　她說完便走遠了。杰瑞也是朝反方向走去，繼續(xù)趕路。

　　但走不上幾步，他突然轉過身。

　　不知為何，總覺得身后有一股惡寒，如芒刺背。

　　而那個女孩已經(jīng)不見蹤影了。

　　*****

　　擺脫噩夢的晨星城迎來了快樂的早晨。商販們比平時更加活躍，吆喝聲響亮了許多。

　　街市上人來人往，巴貝特不動聲色地穿梭其中，朝海邊走去。又沿著海灘向東行進。

　　陽光已經(jīng)上來了，在巴貝特面前投射著溫暖的顏色。巴貝特卻有些厭惡，還戴上了兜帽，低下頭，光著腳在海灘的砂石上快步走著。

　　砰——

　　她不小心踢飛了兩塊“石頭”，“石頭”落地后，搖晃著伸出鉗子和細腿。

　　是泥沼蟹。它們總喜歡蜷起身子偽裝成石頭，突然襲擊。

　　它們朝巴貝特揮舞著鉗子，巴貝特看也不看，急匆匆地走過去，順便用手指點了一下。

　　接著泥沼蟹的頭頂落下幾根冰刺，把它們釘死在海灘上。而巴貝特已經(jīng)走遠了。

　　“啊，就是這個?！?p>　　她最后來到一處亂石堆起的石坡下，那里有一扇門。正中央是黑色的頭骨圖案，仿佛在瞪著門前的人一樣，無比驚悚。

　　巴貝特朝門走去，手按在門上。

　　然后從門里，也可能是從那頭骨的嘴里，發(fā)出仿佛是直接用聲帶震顫出來的詭異聲音。

　　“人生，最大的，幻覺，是什么？”

　　巴貝特無奈地翻著白眼。

　　“該不會也是沉默吧？”

　　“你，沒有，資格?！?p>　　然后黑門便沒了動靜。巴貝特扶著門的小手變成了拳頭，在門上捶出咣的一聲，像用錘子砸門的聲音。

　　“嘁，還是得去找口令?！?p>　　“你好像很暴躁啊，巴貝特？”

　　頭頂忽然有人說話。巴貝特后退幾步，揚起頭來。

　　石坡上面，不知何時立著一個女人。穿著獵人一樣的皮甲，上身露出小臂，搭配褐色的長發(fā)，顯得十分干練。

　　巴貝特本來心情不算好，見到這個人就更糟了。

　　“好久不見【塔妮婭】，跑這里干什么來了？”

　　“專程來殺你的?！?p>　　“是嗎？那我得謝謝你給了我一個發(fā)泄的機會。”

　　“呵呵呵，玩笑而已。咱們也算有點交情，至少我目前不會動你。今天來是稍微有點事啦。你呢？公務，還是私事？”

　　“我可沒有大白天在海灘上散步的習慣。”

　　女孩眨了下眼睛。就是這眼皮一合一張的工夫，塔妮婭消失了。

　　出現(xiàn)在她身邊不遠的地方。

　　“說的也是。”塔妮婭聳了聳肩，“看你好像工作不順，我就不多打擾了。”

　　“你倒是挺閑的啊塔妮婭。”巴貝特的目光下移到塔妮婭身上，“怎么，獻祭的事已經(jīng)搞定了？”

　　“哪里，我也不順，還缺點關鍵性的東西。這次來晨星城就是碰運氣啦，拜拜?！?p>　　塔妮婭把巴貝特留在身后，揮揮手，朝晨星城走去。

　　沒走上幾步，她消失了。沒有任何魔法的征兆，憑空消失了。

　　“啊，真是不爽?！?p>　　嘀咕了幾句，巴貝特緊了緊兜帽，也繼續(xù)趕路了。

　　*****

　　從晨星城到冬堡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條是沿著海灘一路向東，基本是條直線，節(jié)省時間。

　　不過路上你可能會遇到冰狼和冰熊。這些長著白毛的猛獸比它們那些有著其他毛色的同類更為兇狠，還帶著寒冰的氣息，非常棘手。

　　而且你順著海灘只能走到冬堡腳下。別忘了那是建在高崖上的城市，得找路爬上去。

　　杰瑞只去過一次冬堡，還是昏死的時候被卡莉亞抬去的，根本不熟悉路。

　　所以他選擇第二種，走大路。繞遠，但是穩(wěn)妥。順便看看能不能得到新的魔神線索。

　　晨星到冬堡之間的路，有零星風暴斗篷設的哨卡。杰瑞免不了被問這問那，還學會了不少風暴斗篷罵帝國人的詞。

　　挺好的心情被這些風暴斗篷整得稀碎，杰瑞也感到有些累了。正好，前面有一座燈塔。

　　“歇歇吧?！?p>　　他加快腳步。當燈塔整個出現(xiàn)在眼前時，他看到門前已經(jīng)站著個人。

　　越是走近，越是覺得面熟。

　　“嗯？薇莉亞？”

　　薇莉亞正撅在門前，研究著門鎖。聽到有人叫她，才發(fā)現(xiàn)杰瑞已經(jīng)來到身邊。

　　她歪了下頭，疑惑的表情恍然大悟。

　　“啊，是在晨星城幫過我的那位先生?！?p>　　“是杰瑞。話說你在這兒干什么呢？”

　　“哦先生，我在想怎么把門撬開?！?p>　　薇莉亞還是用那個能把人急死的語速，加上根本聽不出喜怒哀樂的語氣說話。再搭配除了微笑就沒有春夏秋冬的臉，感覺就是個會說話的木偶。

　　“想當小偷的話，你這開鎖手法還不行啊?！苯苋鹎屏饲崎T鎖說。

　　“哦，不是這樣，先生。我只是想進去而已?！鞭崩騺嗊B忙擺手說。

　　“那就敲門啊?！?p>　　“當然先生，我最開始是敲門的，沒有人回答。嗯，我也想過是不是里面的人都睡著了，但您看，現(xiàn)在快中午了，應該不會……”

　　“嘶！”

　　杰瑞倒吸冷氣，咧了咧嘴，手握著破曉的劍柄差點拔出來。

　　“說，重，點。”

　　“哦，好的先生，”薇莉亞又想了想，“總之，我需要進去找藥材，馬上?！?p>　　“藥材？到燈塔里找藥材？”

　　“不是的先生，我只是，問到了味道。這里面有一股查魯斯身上的味道，我想里面應該有查魯斯的卵，那就是我需要的東西?！?p>　　被薇莉亞的語氣弄得情緒煩躁的杰瑞，馬上繃緊了神經(jīng)，臉色也陰沉些許。

　　他靠上門，順著門縫使勁聞。但除了一鼻子灰什么也聞著。

　　“咳咳，你能聞到里面的味道？”

　　“是的?！鞭崩騺喗K于有了些喜悅的樣子，語氣也歡快了一點，“我從小就喜歡擺弄藥材，沒事就去采花采藥。有時候在外面散步，走著走著，手里就多了一堆藥草呢?！?p>　　這真是大千世界，啥人都有。比常人能更快找到藥草，這女人說不定是個厲害的煉金師。

　　話說回來，杰瑞注意到燈塔頂上的火盆不像最近點燃過的樣子。而門上的灰塵，特別是門邊緣部分，也像是有段時間沒動過。

　　“這塔樓應該是沒人了?！苯苋鹫f。

　　“也不一定?！?p>　　薇莉亞又歪著腦袋，拄著下巴。

　　“我還聞到，血的味道。但肯定不是查魯斯的體液?！?p>　　血？

　　呵呵，事情變得有趣了。看樣子這里面查魯斯不少，杰瑞希望最好來他三四十個。

　　否則不夠他殺。他打算拿這幫蟲子試試，夢境領域和理想鑄造在現(xiàn)實世界能達到什么程度。

　　“咱們闖進去吧?！苯苋鸢纬鲭p劍。

　　“先生也要查魯斯的卵嗎？”

　　“不?！?p>　　咔嚓——

　　烏木劍和破曉垂直劈下，硬是把門的中間挖掉一大塊，只剩個框晃晃悠悠。

　　杰瑞先走進去，雙劍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燃起火焰。

　　“我要它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