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韓云兮早早又被拉起床,而后下了三樓,卻見賓娘早已經(jīng)立在樓下。
“云兮小姐早?!辟e娘微微見了小禮。
韓云兮見到她今日又換了一身姜黃色羅裙,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昨兒個似是野谷黃花,今兒個,則似明艷菊花了。
“師父不必多禮,日后這些禮數(shù),也都免了吧。”誠如昨日虞黛雪言外之意透露的,她不過是個被雇傭來臨時教學的下人,算不得正兒八經(jīng)的師父。
但是她也算半個師父,這又要叫聲師父,又要受她的禮數(shù),韓云兮自然是覺得為難。
“這話,大小姐也說過。那賓娘這就不見外了?!?p> “好啊。倒是云兮沒想到,師父竟然來的這么早,可巧,云兮連早飯都沒有用過?!?p> 賓娘微微一笑,“賓娘為的就是這個。先從用膳的禮儀教起?!?p> 韓云兮有些錯愕,她難道要跟著我過去和伯父伯母她們一起吃飯。這用膳的禮儀,她可吃過一次虧,能一上來就教吃飯的禮儀,倒也算得上雪中送炭了。
可是看她的意思,似是要和她一起前去偏廳。
韓靜也一臉詫異立在一旁。
她要做什么?
房媽媽還在樓上給韓云兮整理房間,沒有下來。
倒是虞黛雪分給韓云兮的大丫頭春雪上前道,“堂小姐,我去問問扇姐兒?!?p> “也是。那你快去吧?!表n云兮這才松了一口氣,而后白著一張臉,尬笑兩下,對賓娘道,“云兮雖然知道的禮數(shù)不多,可也知道住在旁人家多少得有些顧忌。入主人家的偏廳吃飯,多多少少要看當家主母的意思??促e娘的意思,是要隨云兮一齊入偏廳當場教學了,既是如此,想必賓娘是先請示過我大伯母了的。倒是不知,這是云兮的猜測,還是?”
賓娘臉色發(fā)青,緊咬著下嘴唇,手中的帕子攥的緊緊的。
韓云兮心疑,她本以為,這就是虞黛雪的意思,否則旁人何以想到鉆這樣的空子入韓家偏廳。那里可是韓家的正主兒們。
沒想到,她居然是想利用她,借機進入偏廳。
她去那里做什么。
要不是韓云兮反應的快,韓靜倒是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么一層。她只是傻傻的以為,賓娘是覺得,她這個貼身丫鬟,連云兮的這點事情也教不好。
說到這個,她倒是才反省起來自己。她若是早點意識到,既然小姐好全了,那這教導小姐禮儀規(guī)矩的任務,該由她和房媽媽來接。
沒想到,會有這么一出。
賓娘停頓許久,才緩緩道,“是奴婢疏忽了。奴婢并未獲得夫人的許可?!?p> 韓云兮聽了,頭皮發(fā)麻。這人有問題。
可是她又該如何去向虞黛雪說明白這件事。
“既然沒有許可,那賓娘還是自行去找我大伯母把事情講清楚?!表n云兮提起腳就出了門。
三樓大廳里,只剩下一道身穿姜黃色羅裙的倩影。
韓云兮在春莜的帶領(lǐng)下,換了一條路前往偏廳。路上,自然遇到了韓婉兮。韓婉兮力氣不足,揮劍始終無法發(fā)揮出效果,正在郁悶之際。
而韓云兮則是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壞粥的老鼠屎,卻又沒有更明顯的證據(jù)。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走到一半,春雪返了回來。
“奴婢見過二位小姐?!闭f罷,春雪又高聲道,“夫人還有話要奴婢帶給賓娘,奴婢先行一步。”
“好,你去吧?!表n婉兮懶懶道。
韓云兮沒多說什么,只是心里越發(fā)不安。
以她辦案多年來的經(jīng)驗,方才賓娘舉手投足之間,顯然是有貓膩。
所謂,女為悅己者容。
她今日刻意打扮的那般明艷,而目的又是隨自己去偏廳。顯然她是針對偏廳里某個男子去的。
像她芳華正值三十的歲數(shù),想要依附,也只有可能是她伯父,江州郡守了。
此人的心思,還真是可怕的緊。
若是自己日后一個不注意,真的讓她得逞了,那虞黛雪該如何看待自己。還有,韓婉兮,韓聿清,韓聿離,自己又該如何和他們相處。
難以置信,這只是自己來到郡府的第三天。
居然就讓她遇到這種事情。
韓云兮一顆心怦怦直跳。
卻被一道清麗的聲音把她的三魂六魄給拉了回來。
“啟臣哥!”韓婉兮見到黎啟臣,眼前自然一亮。
大哥教他練劍,只會在一旁說她這里不好那里不對,才不會一字一句耐心的教他呢。
至于二哥,他只會說她是花拳繡腿、花里胡哨假把式。
唯有啟臣表哥,他是那么的謙遜有禮、平易近人,且他昨日下午見過父親,曾對父親說,他的老師是當今天下有名的劍客。
相信,他一定可以教好自己。
啟臣——
這名字,韓云兮聽過。
而最熟悉的人,自然是頭腦一直清醒的韓靜。
啟臣,黎啟臣,可不就是當今相國的嫡孫嗎。
韓婉兮快步跑了過去,韓云兮則看著那道熟悉的白色身影,心中微微一怔。
“竟然是他,那個姓黎的?!表n云兮現(xiàn)在算是明白他當日說的那句,來日方長,改日再敘的意思了。
合著這小子打一進城門,就知道她也是來入住郡府的。
“小姐,快別這么冒失了。黎公子是當今黎相之嫡孫,地位尊貴。而且,他以前來府上拜會老爺,還經(jīng)常見到小姐呢?!?p> “這么說,他認識我?!?p> 韓靜點點頭,“小姐現(xiàn)在明白了吧。那日他雖然傲慢,可是卻也說的不差。小姐見了他,本應該是要見禮的?!?p> 韓云兮手中就要揮起的拳頭一時間變得綿軟無力,“我——我只記得他的臉,至于其他的什么,我一概不知。所以這怎么能怪我?!?p> 不遠處,韓婉兮已經(jīng)走到了黎啟臣跟前。
“啟臣哥,昨晚睡得可好?”
“勞妹妹掛記,昨夜聽風聽月聽無眠,倒也風趣的緊?!崩鑶⒊嘉⑽⒎鲱~,昨夜他倒是異常興奮,竟然一晚上都失眠了。索性半夜起來和徐岸一起飲酒賞月。
可惜徐岸是個護衛(wèi),并不懂太多文墨,只能陪他說些他年少時在江湖游歷遇到的趣事。
韓婉兮見他表哥眼皮底下一片黯淡,就知道他是昨兒個晚上失眠了,“看來表哥昨日夜里是沒睡好啊?!?p> 看著這靚男麗女并肩而去,韓云兮得以和他們距離的遠了。她這才呼了一口氣。
相國的孫子,她居然頂撞了相國的孫子。當時她倒是威風的緊,現(xiàn)在慫的一批。
她開始后悔,當時她應該選擇一種更委婉的方式去教育他。而不是直接大大咧咧的說他錯了。
這下可好。她和黎啟臣第一次正式見面,她就讓他吃癟了。
“他應該不記仇吧?!表n云兮自言自語。而后快步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