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科長心里面非常沒有底氣,他覺得這一次自己已經(jīng)沒有臺階可以下了,其實這時候陳科長找一個借口下去,還是逃過這一劫的,只是會丟一點面子。
但是陳科長仍然得理不饒人,他心里面清楚,即便是吳廠長能夠分別出哪一瓶酒是廠里的招待酒,哪一瓶是吳廠長自己家里的酒,他也不想去承認(rèn),他覺得就憑吳廠長的這張嘴,臺下很多的人也不會相信他。
陳科長還是非常相信自己的。
但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吳廠長明顯還留了一手。
就在這個時候,另外一個人出現(xiàn)了。
這個人就是廠里招待酒的提供者。
陳科長有點疑惑地看著眼前的這兩個人,他不知道接下來兩個人要干什么。
就在這個時候,吳廠長拿出了兩個酒杯,然后將兩個酒杯斟滿。
“陳科長,要不要嘗一嘗廠里的招待酒啊,味道非常不錯?!眳菑S長笑著說道。
說完吳廠長將其中的一個酒杯拿到了手中,然后輕輕地抿了一口,他閉上了眼睛,仔細(xì)地體會著酒入喉嚨的辛辣,真是嘖兒。
然后他又拿出另外一個酒杯,再一次嘗了嘗酒杯里面的酒。
吳廠長的這一番操作頓時讓臺下的人摸不著頭腦,大家紛紛議論吳廠長的這一番舉動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要不要嘗一口?”吳廠長對送酒的人說道。
“不用!我看一眼就能分辨出是哪一種酒?!彼途频娜松らT大,不用話筒臺下的人都能夠聽到他的聲音。
“下面我寫一張小紙條,這位師傅也寫一張小紙條,到時候我們寫好之后把小紙條放在酒杯的下面,請大家做個見證,看看我和送酒師傅寫的小紙條是不是一樣。”吳廠長解釋道。
很快,紙和筆就被大家拿了上來,吳廠長很快就將小紙條寫好,壓在了酒杯的下面,送酒師傅如法炮制,也將寫好的小紙條放在了酒杯的下面。
“好了,我們兩個人寫好的小紙條都放在了酒杯的下面,下面就請大家好好觀察一下,到底我寫的小紙條是不是和送酒師傅的一樣呢?”吳廠長說道。
“陳科長,你要不要也和我們見證這個奇跡的瞬間呢?”吳廠長轉(zhuǎn)過身對著一臉鐵青色的陳科長說道。
陳科長一把奪過了話筒,他惡狠狠地說道:“這完全有可能是巧合!而且你們兩個完全可以串通一氣,到時候誰知道你們兩個寫的小紙條有沒有作弊!反正我不信!”
“你這就有點無理取鬧了吧,陳科長!”吳廠長這個時候忽然提高了嗓門,他非常嚴(yán)厲地說道。
吳廠長這一嗓子頓時把陳科長嚇了一跳,他看到吳廠長堅定的眼神里透漏著是不屑,他的心里防線一下子被擊破了。
陳科長閉上眼睛,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然后蹲在了地上。
一言不發(fā)。
秋天的風(fēng)此刻吹起來是如此的涼,吳廠長裹緊了自己衣服,他看著臺下的人,眼神堅定。
臺下的人此刻靜悄悄,沒有一點雜音,大家就這樣安靜地享受著這一刻的寂靜。
就仿佛,這廠子就是吳廠長一個人的。
過了一會兒,陳科長紅著眼眶離開了會議場地。
而吳廠長也沒有再說話,他默默地說了句散會也隨之離開。
臺下有好奇的觀眾走上了臺上,將酒杯壓著的紙條打開,令人驚奇的是,吳廠長寫的紙條和送酒師傅寫的紙條上的信息一模一樣。
臺下的觀眾都非常震驚,他們怎么也不會想到,吳廠長到底是怎么分辨出這兩種酒的。
大家都很疑惑,這件事情很快就穿了出去。
誰也不知道,吳廠長是怎么做到的這件事情,也許是他賭了一把,也許是他真的能夠分辨出哪一瓶酒是廠里的招待酒,哪一瓶酒是自己家里的酒。
但是話又說回來,吳廠長倘若真的能夠分辨出兩種酒,那他平時喝的酒一定很多,一個人不可能天生就有分辨酒的能力,這種能力一定是后天實踐出來的。
如果陳科長一口咬定吳廠長就是喝了廠里的招待酒,其實吳廠長也沒有很好的辦法去澄清自己,只是這么一個小小的游戲,就讓陳科長敗走華容道,一步輸,步步輸。
之前他苦心孤詣想出來的把戲就這樣不攻自破,徒留笑柄。
第二天,陳科長的辭職信悄悄地放在吳廠長的桌子上,吳廠長并沒有看,他將信放在了抽屜里面的最里面,也許,這封信有一天會用得著。
只是吳廠長不知道的是,信里還有別的內(nèi)容,但是吳廠長根本就不想知道,也不想去追究,這一切,都不是難么重要了。
誰也不知道陳科長辭職以后去了哪里。
員工私下里甚至穿謠言,陳科長去了釀酒廠。
真是讓人啼笑皆非的一件事情,但是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陳科長可能并沒有什么遺憾,他的遺憾就是想知道如何才能分辨出不同的酒。
這一戰(zhàn)奠定了吳廠長在廠子里說一不二的地位,以至于到現(xiàn)在,吳廠長的地位都沒有人能夠撼動。
大家其實心里面都是有一桿秤的。
天有眼,人也有。
連忠邦說完這個故事,連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當(dāng)中,他忽然覺得一身毛骨悚然。
早上吳廠長明顯能夠聞出自己身上的酒味,他不可能是瞎蒙的。
從這一點上可以斷定,吳廠長真的有能夠分辨出不同酒的能力。
話說回來,那當(dāng)年吳廠長是不是也喝過廠里的招待酒呢?
連城不得而知,但是他心里面清楚,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吳廠長到底還有多少能力,這些可能以后會漸漸顯露出來。
連城很快就吃完了飯,他默默地將桌子收拾干凈,然后回了自己的臥室。
連忠邦點了一根煙,坐在椅子上,盡情地回憶著當(dāng)年發(fā)生的那件事情。
時至今日,連忠邦都覺得吳廠長真的是一個深藏不露的人,而且是一個好人,也許這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