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長冬過了一個月,夏丙基似乎蟄伏起來了,已有好久沒追過來,使大家灰色心境略略明朗了些。據(jù)說是時時換營起了效果,幾十個人的浩蕩隊(duì)伍滿世界里瞎轉(zhuǎn),全是幽僻的地方,現(xiàn)在到了聊仙國以外的不知什么地方的雪嶺。
“夏丙基會這樣被我們躲著,善罷甘休嗎?”幽澗的腦瓜子又琢磨了,他到芳姬面前問。
芳姬只是異樣一笑,不予回應(yīng)。
即使是這樣的一笑,也夠幽澗心里頭美一陣子了。
這個隊(duì)伍里,新添了三個生面孔的女子。她們是瞬間冒出來的。
“召她們來一起歷難渡劫的?!焙孟袷欠技д龠^來的一樣,她跟大家這么解釋。
如此一來,十六位重修就都到齊了。
當(dāng)然是映暹召來的她們。
她們中肯定有一個是愿知神,映暹讓芳姬指出來,芳姬指了其中一個金色頭發(fā)碧綠眼睛的女子。果然特別,那雙眼睛充滿玄機(jī)。但也只是初見時給人如此印象,稍后的接觸里,就人人都看得出來,她們是像晴那樣俗氣的女子。
“我叫飛奴?!焙陬^發(fā)的女子說,那神態(tài)有些飄逸,透著俠氣。
“我叫花月兒?!狈奂t色頭發(fā),但模樣成熟高大的女子說,嘴唇飽滿而性感,卻很有男子氣。
“我叫懷夢?!苯痤^發(fā)綠眼睛的愿知神說,顯得一些活潑嬌氣。
她們都是身材性格成熟型的絕世美人,各有特色,結(jié)果也像晴一樣不多引起男人的注意,沒人對他們獻(xiàn)殷勤,漸漸在大隊(duì)伍里顯了平凡。但只有懷夢是像晴一樣斤斤計(jì)較異性對自己態(tài)度的,而傾盡媚術(shù),淪為和她一樣總試圖吸引異性注意的人。在嘗試失敗后,就用初見時映暹獨(dú)特對她多看了兩眼作為安慰,但畢竟是個老仙翁,不值得她炫耀,憋在心里暗喜而已。
三女子新加入到這個她們毫不了解的群體,因?yàn)闊o知很快結(jié)成一派,互道家長似的訴說經(jīng)歷,原先是做什么的,津津樂道,而晴多有興趣跟她們搭訕,插入她們中間,沒有經(jīng)歷什么的她還像以往一樣快活神氣,主要是從前的桃管家再也不管著她了,沒人對她指來喝去,也不用洗衣服了。
“你們是做那么低級活兒的?。俊鼻绺袊@著說,直白露骨,仿佛以揭人短為樂。當(dāng)然,那三人根本不覺得自己的工作低等,所以都對她這嘲笑一樣的話感到暗暗不滿,冷下臉去。
“她們原來一個是擺街?jǐn)偟?,一個是磨豆腐的,還有一個是被茶農(nóng)收養(yǎng)的,成天不干活的?!鼻绾芸彀涯侨说某錾韨髁藗€遍,“我以為她們多了不起呢,原來不如我呢。”
“你是干什么的?”花齡像提醒她一樣驀地問。
“舞姬也有資格評論他人?!碧倚币性谝豢每輼湎?,嘀咕一樣說。
“你就是個舞姬?!爆斆椎偈聦?shí)地說,似乎沒別的意思。
晴圖嘴興才忽略了對象是自己的冤大頭,氣得說不出話,瞪眼離去。
“對她態(tài)度好點(diǎn),別忘了她是重修前輩?!庇臐居位暌粯语h過說。
晴還是有人心疼的,那恐怕是世界上僅有的一個。美貌如少女的凡古納,總暗暗瞧著她,偶爾出于庇護(hù),到她旁邊一站,這樣所有指責(zé)晴的聲音自動消失,晴是感覺不到這其中變化的。大伙心知肚明,凡古納從未開口維護(hù)過晴,但他只要站過去,那意思就是,別對她苛責(zé)過火。
這讓狄撒都忍不住要八卦地問:“你中意那位前輩???”
凡古納就一臉黑線,冷冷說:“我把她當(dāng)姐姐?!?p> “哦,姐弟戀情。”
被嗆了以后,凡古納就說:“還是關(guān)心你自己的師徒戀情吧?!?p> 剛好花齡飄過,她就嚇得捧胸走開了。其實(shí)她是特意要湊過去聽他們在聊什么的。
“狄撒前輩,我覺得最近流言太多了,我們……”花齡鼓起勇氣到他面前說,忽然有各種可能的想法冒出來,跟他坦明心跡吧,啊,不能沖動。說我們解除師徒關(guān)系吧,怎么好意思開口。開不了口啊。那就只管抱怨她和他的師徒關(guān)系引起的流言使她多困擾……
結(jié)果花齡莫衷一是,錯過了狄撒注視著她,有所等待的機(jī)會。狄撒菲爾一露懶得搭理的神情,走了。
我的確困擾,花齡哭喪著臉跟自己承認(rèn)似的。
梵汐的冰山態(tài)度堅(jiān)不可摧,對空信卻有了例外??招疟鞠胧堑剿媲白l責(zé)他一番的,他誰都不放眼里,包括他們的師父。然而才走到他身后剛要張口,他就比他先開口,像腦袋后面長了眼睛似的,能看見他的一舉一動。
他說:“空信?!?p> 這是蘇靈后第一次叫他,搭理他。空信的心霎時就軟了,忘記了原本的打算。
他說:“不用折騰了。你這個弟弟我認(rèn)了?!?p> “哥!”空信簡直深情不過,邊叫喚邊撲上去,他坐在積滿雪的石墩上,他有意避開似的,一閃身起來,叫他撲了個空。然后他轉(zhuǎn)身,很瀟灑的動作一抬手截住了他險要撲倒的身子,剛好按住他額頭將他撐起來的樣子,將他按得在他面前站定,他那高他一截的身形首次在空信看來,是真的比自己高大許多。
“空信?!彼衷谒~頭上輕撫,應(yīng)該說是輕撫他的額印,“我們有一樣的額印,怎么以前我不覺得這么巧呢。”
“哥,我們是兄弟啊?!笨招艧o知地說,根本不知道他指什么。
他輕淡笑了一笑:“對,我們是兄弟?!本筒徽f什么了。
空信跳起來歡呼了:“兄弟兄弟!我們是兄弟!耶!哦哦!喔……”
小丟在附近看著,也沒見梵汐有什么異樣啊,怎么他們又是兄弟了?梵汐承認(rèn)空信了。
很快這消息所有人都知道了,空信到處炫耀,他以前一向不放在眼里的兄長,現(xiàn)在他把他看得無比珍貴了,還像他披上了神衣一樣高大神圣,他滿是崇拜的語氣跟人夸耀:“我哥,厲害了!我?guī)煾附挡蛔∷耍腋€是兄弟,他親口說的。”
“還是兄弟情深啊?!贝蠹壹娂姼锌?,連映暹也這么感慨。
空信就到他面前安慰他了:“師父,你放心,以后我要是厲害了,我絕不會不認(rèn)你?!?p> “我要你認(rèn)我做什么?!庇冲卟荒蜔┮粯诱f,“等我想起來,你們我都不認(rèn)!”他簡直氣不過說。
“師父,我是真的認(rèn)你……”空信追著他離開的身影弱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