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棄呢？也是？”他忽然問。
“沒有，她不是。”映暹也瞅著他手里的獸皮紙書信。
“她和小丟幾乎是一體的，不是嗎？”
“我不知道?！庇冲呱袂橛行┟詠y。一直以來，他憑感應(yīng)可以隨時找到重修們，暗地里挨個給予關(guān)照，而小棄不是他需要關(guān)照的對象，但因為同南辰宛如綁在一起，便從未脫離他的視線。
滅幻還是覺得如果小丟是，小棄應(yīng)該也是。他也不敢多問其他重修，怕映暹煩他，圍繞小丟小棄便說：“映暹前輩，她們臉上的胎記，您怎么看？”
“最近一次是我，我給她們變沒了，然后又變回來了。但是最開始與我無關(guān)，我從看到南辰和那個小棄，也在好奇她們左右臉相同的命運是怎么回事?！?p> 滅幻總算明白最近小丟小棄臉像變戲法一樣是怎么回事了。
“您為什么給她們變來變?nèi)ィ俊?p> “哦，”映暹有所掩飾，“就是閑的唄?！?p> 好吧，前輩說什么都合情合理，滅幻不追問。自留書一舉，問：“您除了這上面的線索，還有別的線索嗎？”
“沒有?！庇冲呖戳丝础?p> “您這上面寫的，說梵汐和空信是您的徒弟，要帶到身邊來教養(yǎng)?？墒聦嵣?，梵汐是圣煙的哥哥……”
“不是都誕自孕靈界嗎？怎么只有他們是兄妹？”映暹笑問。
滅幻覺得這個問題新鮮，想了一想說：“據(jù)說圣煙化形時剛好被梵汐撞見，后留在身邊栽培，就成了兄妹?！?p> “即便他前身是圣煙的哥哥，自留書上說是徒弟，他就是我徒弟?！庇冲哐銎痤^長出一口氣。
滅幻看著他微微一笑。
他們漫漫然敘著，探討圣煙的過程中，竟得出一個圣煙可能殉身于難的結(jié)論。而他的沉眠咒或許因此而來，至于還求化解之法，那分明像逗他一樣叫他四處找女人談情說愛，誰會跟一個老頭子付出真心呢？只有那個小棄，是凡人女子中惟一在看了他全貌后沒有嚇暈過去的，還和他做了朋友。
他的光明使他不愿意利用一個女子的真情去解咒，或者說他還猶豫著要不要那么做，現(xiàn)在得知自己過去有一個圣煙。他不去討論圣煙了，突然將話題轉(zhuǎn)向小棄，說：“我近來發(fā)現(xiàn)那個叫小棄的，竟然在曲樂上和我有共通。”滅幻聽到映暹突然談小棄，很吃驚。
“她能彈奏出我的曲子，或者說是，我早就在彈她的曲子了。當(dāng)我聽到她彈我的曲子時，我自己都弄不清楚，她彈的是我的曲子還是我彈的是她的曲子?？傊覀儚椀那硬挥檬孪葴贤ň涂梢砸恢?。甚至連我沒彈過的曲子聽她彈都會覺得莫名熟悉，就像溫習(xí)故知一樣。
我一直在猜她跟我的關(guān)系，用知己形容不合適，簡直要用影子來形容。為什么要用影子來形容呢。因為，偶爾，我也覺得自己的曲思是一種緬懷，不單純是現(xiàn)在的我所想要表達的意境。這種復(fù)雜得連我自己都捉摸不透的東西竟然會在她那里又被重復(fù)一遍，重來一次?！?p> 滅幻感到難以置信，映暹在吐露心聲！
映暹又說：“她還可以啟發(fā)我的曲思，讓我捕捉到從前沒辦法捕捉的東西。我一直覺得自己的曲子里有過去記憶的殘留，這種感覺在聽到她演奏的時候會變得格外敏感。所以，我想，她會不會是我需要去拾取的除記憶以外的什么，如果拾得回來，才能完整?！?p> 滅幻佩服他在懷疑圣煙沒了以后還能如此細心地分析另一個女子。
就在滅幻預(yù)備發(fā)表看法時，他說：“你隨便聽聽，不要放在心上?！?p> 他拿回獸皮紙書信，邊裝回靈囊內(nèi)，邊隨意道：“也許這封書信是有人故意放在我身上，我并不是映暹。”
“不，您就是，我以我的直覺保證。”滅幻有點哭笑不得了。
“那也只是你的直覺。”映暹揮揮流披站起，滅幻跟著站起，又蹲下拾起沒在草里的食碟。
映暹說：“在沒想起以前，不如把自己置身事外，我只是疑是映暹的映暹老頭?！?p> 滅幻贊服不過，隨著他大步走去。
星星少了，夜深到了極致。
“那你看，神殿里有個什么人？”映暹漫游著說。
這一突然提起，滅幻才想起來，神殿里有個黑手，“原來映暹前輩也知道？”當(dāng)然啦，以他的神通廣大，怎么可能不知？
但是映暹說：“我只知道有這么個人。我看護重修嘛，即使我徒弟不召我去，我自己也會尋去?！?p> 滅幻努力理解他話里的信息量。
“看來你們是真不知道了?！?p> “以為只有映暹前輩才有此神通?！?p> “什么樣的神通？”
“能夠不著痕跡識破我和千千的偽形術(shù)，還能控制圣衛(wèi)軍對我們進行抓捕，給人感覺是被械化了一樣?！?p> “械化？”
“是的，就像沒有生命意識的工具，這種法術(shù)太高階，我也只是懷疑。捆我們的繩索和懲罰我們的刑具都受了靈化，所有手段都不是我們后輩采仙用得出來的?！?p> 映暹想，那后輩采仙跟自己的差距豈不是凡人跟仙人的差距？
“你確定你們后輩用不出這么簡單的法術(shù)？”
聽說簡單，滅幻尷尬得一臉，摸摸頭說：“我們淺修期采仙會的只是鳥獸植物偽形，控物只能達到移位，傳送一次不超過三人而且不過百里，愿知術(shù)初萌……”
“我明白，就是都入了點皮毛?！庇冲叽驍?。
滅幻想說比皮毛多點，難以啟齒。
“修行這么慢？”
“主要是沒有前輩帶?！睖缁猛铝送驴嗨?。
“帶修？”映暹不禁想到。
“帶修的話，就會快得多?！?p> “可惜我是個老迷糊，不然帶你?！庇冲哒f完，自把腦袋一拍，“哦，扯偏了。”忙回到正題上，“那就是說，你們曾經(jīng)從芳姬那里聽來的消息不真，還有除我以外的仙一留下?！?p> 滅幻感動的表情一收，誰呢？是誰？他們此時在向著采仙舍行進。
映暹又說：“不管是誰，總之有這么個人，容我慢慢將他捉出來。”
滅幻忙道：“前輩可要小心，此人不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