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城北公府去的途中,人群攘攘里,她們兩個跑得歡快竟不知何時把蘇拉落下了,待回頭找去,蘇拉竟在一堆人圍著的中間,被一個奇人馴服,在吃他喂的東西。這個奇人哪,顯然聚集的人群是被他驚人的相貌給吸引了,而非蘇拉的巨大。
哇,丟棄一齊瞪大雙眼,停在人群中間,蘇拉蹲在那人面前就像一只神獸。那人太神了,一頭淺焰色長發(fā),長到腿下,細眉細眼,身高八尺多,薄唇深刻,臉清瘦頰略滿,額上堆印,可恨長得高冷肅雅秀絕妖瀲笑得痞子一樣。
“誒?”那人朝丟棄看來,丟棄憑著戴面紗的大美女模樣也是很吸睛的,“剛才兩位跑得飛快,我想告訴你們,你們丟了一只狗,大笨狗——!”他最后三字欺負蘇拉不懂人話,說著在它腦袋上喜愛地重重一抹。他當然想不到蘇拉是懂人話的,翹開他便走,朝主人奔去。
小棄拉著小丟轉身便走,蘇拉緊跟。那人甩開了,兩人走遠了還在時不時回頭,有所留戀。也只有小棄看了那人還舍得挪步,小丟至少是忘了走,如果小棄不拉她的話,她還要看個夠。
兩人竊竊議論著:“那人長得真好看?!?p> “是啊?!毙壵f,又說:“那頭發(fā)真長?!?p> “個子也真高。”
“眼睛,”小棄想了想,美美一笑,“像花兒一樣。”她形容不出,便只得這么說。
小丟竟覺是,點了點頭。
犯著花癡的兩人哪里知道,她們談論的那人已悄悄跟上了她們。忽然從后面撩住丟棄的肩膀,嚇得她們忙回頭。
“小妹妹別怕,別怕?!彼Φ眠€是那么痞。
“蘇拉竟然不吠,看來真是被收買了?!毙G顧著呆的時候,小棄對著安靜的蘇拉咕嚕。
“這只笨狗嗎?”他說著便俯身去摸。
“你跟著我們干嘛!”小丟陡然說。
又有一眾目光圍過來,受此人吸引。
“我還是第一次被我?guī)煾敢酝獾娜撕?,小妹妹……?p> “誰是小妹妹!我們十……”小丟說不出年紀,噎住。
那人笑了,一笑小丟就軟了。小棄倒還自在,便聊了起來,說:“你還有師父?”
“怎么一上來就問我?guī)煾?,不該先問我姓名嗎??p> “那你叫什么?”小棄不由得對這個痞氣青年感到敬畏,她說不上來心頭那種感覺,他笑起來才能叫她心安。
“你們先說,我就告訴你們?!彼胰粶惤?,想吹面紗了。
小丟一讓,小棄好天真任他吹起面紗,盯著他回答:“我叫小棄,她叫小丟。”
他怔了,不是因為這兩個名字,而是他以為的美女,面紗下有問題,看到了,雖然不大清楚。
“我叫,”他看著小丟,“梵汐?!闭沁@時,小棄不聲不響摘掉小丟扣在頭發(fā)間的半邊面紗,因為他們在對視,還是坦誠一點好。
梵汐吃驚到合不攏嘴。小丟生氣了,馬上也去摘小棄的面紗,這樣兩人就暴露在了大街上。周圍傳來不相干人的嘖嘆聲,梵汐陡將丟棄環(huán)在臂下,一邊一個擁著往前快速走去。感受到他的好意,兩人沒有反抗。
他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他不是以貌取人的人……梵汐在心里告囑自己,為了進一步證明,便和丟棄走了一路。
“你不會是飯稀了的飯稀吧!”小棄本是取笑,沒想到他說:“正是稀飯的飯稀,梵汐?!甭牭竭@里,小丟也樂了。
“你跟著我們,知道我們要去哪嗎?”還是小棄說。
“去哪?”
“據(jù)說皇王要舉辦民樂會,正在甄選民樂師,我們去公府看看?!?p> “正巧,我也是去那里。”
“你也要參加民樂會?”小棄大驚。
梵汐為了套近乎,便隨口是了。
小丟忍不住問:“你會樂器?”她習慣了看小棄擺弄樂器,男子奏樂似乎不尋常。
梵汐還是應了是。
“會什么樂器?”小棄一臉期待,梵汐這個謊撒得一驚,無奈只得硬著頭皮說:“笛子?!?p> “那你吹。”小棄更狠了,直接從袖子里掏出一根短笛,還是越抽越長很高級的那種。
梵汐不想一個謊撒到無路可退,便真的拿了笛吹。一吹便是師父常吹的一首,也是律感極強的一首。調子一出便醉倒了小棄,雙眼汪出崇拜之情。自此,梵汐就成了丟棄眼中名副其實的大樂師。
梵汐吹了一段便收,小丟贊了句你還真能吹呀。梵汐謙虛道:“街上吵,隨便吹的。”其實已經(jīng)發(fā)揮出全部功力。
他將笛子遞還給小棄,沒想到小棄猛一抓他手,急聲問:“真是你吹的嗎?”
梵汐嚇得不敢是,小丟眼里溢出擔心,知道小棄癡曲成狂,眼下怕是病發(fā)了。
“這曲子叫什么?”
梵汐搖頭,“我還沒命名,平時吹著玩的。”
小棄深眼望著他。梵汐怔然不知何意,手還被她抓著呢。
終于一股莫名的壓力壓得他說出實話來,本來這時候能甩鍋就不錯,何況鍋本來就不是他的呢?梵汐說:“好吧,這曲子是我?guī)煾妇幍??!?p> 小棄茫然了。
小丟拆開她和梵汐的手,拍拍她安慰:“一首曲子,干嘛追究那么清楚。”
“曲子是你師父的?”小棄仍舊纏著梵汐問。
小丟拖著她快走說:“好啦!你不是要去公府嗎?等下還要去天工錦呢,抓緊時間!”
小棄還是邊走邊問梵汐:“你師父是個怎樣的人?”
“我?guī)煾负瓦@首曲子是完全相反的人,你別被這首曲子蒙騙了?!?p> “我不相信,除非這首曲子不是你師父的?!?p> “信不信隨你呀?!辫笙⒉幌攵嗾f。
但是師父的話題還是擺脫不掉,小丟也問:“你跟著你師父都學什么做什么呀?”
小棄說:“你師父是大樂師嗎?”
梵汐無奈,只好說:“我?guī)煾妇褪且粋€老得快要吃土的老頭子,不要好奇啦。”
丟棄愣住,梵汐又忍不住說:“因為太老,連我這個徒弟都弄不懂他。所以關于他,就是一片漆黑?!?p> “你難道不時常跟他在一起?”小棄感到費解。
“在一起,我從小就只和師父在一起?!辫笙傺b出神地望著前面。
“你沒有親人嗎?難道和我們一樣?”小棄追問。
“是的?!?p> 兩人一起露出了,“你也是棄兒呀”的表情。
梵汐說:“我是被我?guī)煾笍募依锿底叩?。?p> ???小棄搞不懂了,問:“他偷人?”
噗,梵汐在心里笑了。小棄急忙改口:“他偷、偷小孩?”
“難道是人販子?”小丟納悶。
“人販子不會只偷一個呀!”小棄搖頭。
梵汐也不解釋,自顧說:“他偷走我以后對我強行施教,有時教我干好事,有時教我干壞事。但是,我憑著自己的良知,背著他沒干過一件壞事。我真的沒做過壞事,我只是有時受他所迫?!贝藭r在梵汐的講述里,空信是不存在的,他覺得一個師父就夠難扯的了,再扯出個空信那就更扯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