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慕清看著她,呼吸之間吐出一團團的白氣,暈在了她面前,“后悔什么?就因為你爸爸在監(jiān)獄?”
戚琦抬頭,咬著下唇,像是把那幾個字,擠出來似的,“后悔,和我這樣的人,在一起。”
后悔,你的女朋友,身上,背著,被人戳脊梁骨的頭銜。
他湊近她,熱氣撲在她耳邊,溫潤,像是帶著電,“戚琦,你爸爸是你爸爸,你是你,對我來說,不和你在一起,不努力一把,才會后悔?!?p> 已經(jīng)失去過一次最珍愛的東西,他不能,也不敢,再失去一次了。
現(xiàn)如今,就算是一絲很渺茫的希望,他也要用力抓住。
這一刻,戚琦突然覺得,夜空的煙花,也炸進了她的腦海。
和她的心里。
你爸爸是你爸爸,你是你……
多少年,從未有人,和她說過這樣的話。
她是個麻煩精,是個累贅,多少人都避而不談,生怕給自己也惹上一身騷。
只有肖慕清。
只有他。
在他眼里,她是優(yōu)秀的,漂亮的,靈動又有趣的,她有很多可貴的品質(zhì),這都是她自己的,而和她的爸爸,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
她脊背上背的那個枷鎖,好像在那一刻,被他,緩緩地,拿走了。
這么多年,她都習慣,弓著身子走路了。
好像只有他在的時候,她才會挺直脊背,自豪,又坦蕩蕩。
可是肖慕清,我真的,一點也不好。
配不上,那么好的你啊。
這么想著,戚琦抬手擦了擦有些微微濕潤的眼睛,聲音很輕,“太晚了,你送我回宿舍吧。今天謝謝你?!?p> 肖慕清看著她,微微眨了下眼,還是松開她,輕聲說了句“好”。
沒關系,他愿意等。
只要,她會來到他的身邊,他就等。
元旦之前戚琦都在忙著復習和上課,元旦放了三天假,戚琦沒回寧川,大一的課程太多,元旦假一過全是考試,她準備等到期末考結(jié)束當晚,就買車票回寧川。
這幾天發(fā)生的事實在是太多,那天又被肖慕清那么激情表白一番,她有些不適應。
還要忙著復習拼成績和獎學金,實在是沒時間去考慮他。
自從那晚在翻譯社折騰了一通,輔導員也沒有再找過江秋,想來是莫旭濤處理好了這件事。但是這事兒學校的人大部分都知道了個七七八八,江秋一出門就被人戳著脊梁骨,所幸也不怎么出宿舍了。
那晚四個女生跟打群架似的沖出了門,一下子在東四樓也火了起來。江秋和她們?nèi)齻€關系,一下子也變得親近了不少。
果然患難見真情,同學和舍友,還是比不了的。
元旦假期第一天,圖書館關門了。
戚琦窩在宿舍里,抱頭痛哭。
“這什么情況啊,都不讓人好好讀書,圖書館竟然還會關門!”
許真如翻了個白眼,“管理員也要放假去過元旦,好嗎?”
金燦燦一邊看著劇一邊吃著外賣,“姐姐,這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似的拼著獎學金,我們這種一個學期連圖書館大門都沒進去過?!?p> 戚琦嘆了一口氣,收拾了電腦和復習資料,掃了一眼窩在宿舍里“無所作為”的三個室友,嘆了一口氣。
“行了,你們玩吧,我去市里的圖書館看看有沒有位置?!?p> 她穿好衣服,在衣柜里拿外套的時候突然瞥到肖慕清那天纏在她脖子上的那條圍巾,不禁有些姍姍然。
想了想,她還是沒戴那條圍巾,背了書包出了門。
一出門冷風一吹,凍得戚琦感覺自己的下巴都要掉了。
早知道就圍著那條圍巾了……
戚琦吸了吸鼻子,抬腳扎進了風里。
悶頭一路向前走,還沒走幾步手臂就被人拉住,一個有些顫的聲音在身側(cè)響了起來,“這大冷天的,圖書館關門,你往哪兒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