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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的你

第八十六章 那夜的風(fēng)

二十年前的你 云心若詩 5646 2024-10-15 16:2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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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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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1年6月12日……星期二……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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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行車找親戚借到了,電線也接好了,像新的一樣。爸爸像孩子般表功表勞地給我炫耀是怎么修的,我對這個簡單的問題沒多大興趣,敷衍地夸贊爸爸好手藝,并沒用心聽他說。臺燈又重新亮起,可有些東西斷了就不再能恢復(fù)如初了。

  下午課間,陶然坐在樂為的位子上與東霞笑鬧,說著約飯、高考后去哪玩之類的。東霞嚷嚷著讓陶然請客,陶然談條件要東霞的照片留念,東霞推脫不給,讓陶然找我要。陶然沒接這茬,繼續(xù)與東霞掰扯,東霞依舊把我抬出來當(dāng)擋箭牌。兩人說笑得開心,我坐在旁邊尷尬異常,心中無名火起,一怒之下丟下句:“你們小兩口聊得開心,無端把我扯進(jìn)來做什么?!”徑直走開。我不知道為何會突然那么生氣,會如此強烈地想回避這場景,只胸中憋悶無處抒發(fā)。陶然悻悻然離開,我直到快要上課才回到自己位子上。東霞一如既往以重重地關(guān)桌蓋、摔書本表達(dá)自己的憤怒。

  “你以后講話最好經(jīng)過一下大腦!”憋了一節(jié)課后,東霞驀地拋出一句。

  “我哪句話得罪你了?”我想緩和下氣氛,明知故問。

  “你自己心里清楚!”這句話幾乎是砸過來的。

  “我不記得了?!蔽伊?xí)慣性地回嘴卻嘴軟,自己也覺得這搪塞得過于蒼白,沒有可信度。

  “你那么罵我,太傷人了……”東霞未說完便伏案而泣。周圍人迅速把目光向我匯集,試圖八卦我們之間的糾葛,看我如何應(yīng)對。面對女生的眼淚,我也無計可施,只好高高舉起書本,隔離眾人的目光。

  細(xì)想來,我的確有些過分,可當(dāng)時我卻無法控制心中那頭猛獸橫沖直撞。我討厭自己是有理由的,我是父母肩上重重的包袱,給他們勒出道道血痕;我是只刺猬、是柄鋼刀利刃,所過之處割出處處傷口,傷的都是與自己貼心的人。無論是因我的幼稚或無意而為,結(jié)果大抵如此。都是朋友,能一起相處的時間本就不多了,不好好珍惜,還橫生什么事端?還好,東霞認(rèn)定我那句話是脫口而出沒經(jīng)過大腦的,想來她只是委屈,不會真的從心底恨我。真正的友情不會一帆風(fēng)順,有波折才會更堅固。經(jīng)得住時間和空間的考驗,吵架吵不散的才是真朋友,我相信我們是。

  漸漸地,我喜歡夜里獨自一人回家,并不孤獨,與自己——另一個“我”交流感覺很好。她了解最真實的我,不會欺騙陷害我,在我試圖攪混水欺騙自己時,她總提醒我思考“真的是這樣嗎?”在無關(guān)痛癢的小問題上,她又會耍些小調(diào)皮?!八币苍S應(yīng)寫為“他”或“TA”,我不知道她的性別,只是在沒人的時候她會冒出來陪我,與我斗嘴,給我依靠。我是瘋了嗎?精神分裂?

  自行車再也不敢停在樓梯間里了,老老實實把它鎖進(jìn)車棚。院子里那棵不知名的樹散下朵朵淡黃色的小花,鋪在地上薄薄一層,細(xì)細(xì)的花蕊浸潤著幽幽清香,每每進(jìn)出車棚都能感受到它們的酥軟與香味。爸爸說那樹叫“冬青樹”,他卻把“冬”的音念成“凍”,以強調(diào)它四季常青,越凍越青。

  又是這一時節(jié),該吃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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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東霞道歉的話,我終究沒能說出口,卻給她看了這篇日記。日記空白處蜷縮著東霞幾行淡淡的鉛筆字跡:“后來想想,覺得也沒什么可氣的。你當(dāng)時的心情我完全理解,事實上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稱他為朋友,還是因為你。我想這些你應(yīng)該知道的。其實喜歡一個人并沒錯,知道你選擇學(xué)業(yè)而放棄所謂的‘愛情’時,我真的很佩服你。既然選擇了放棄,就堅持到底,我相信你將來會生活得更好!”

  小時候看過一個“猴王變臉”的童話,講的是一個猴王登基管理一座猴山,用同一副臉孔與其他動物大王打交道,遇到了各種困難,遂向老祖宗孫悟空取經(jīng),學(xué)來了七十二變?;睾锷胶?,猴王對不同對象變不同的臉,對虎王恭謙諂媚,對雞王兔王威嚴(yán),對臣子、政敵、猴兵、百姓也皆有不同臉面不同應(yīng)對,在什么山上唱什么歌。漸漸地,猴王在動物界聲名鵲起,對各種事情的應(yīng)對也游刃有余。直到有一天,猴王突然發(fā)現(xiàn)不知哪張臉才是真實的自己。對于讀這個故事時年歲尚小的我來說,猴王的可悲竟是那般熟悉而親切。

  “為人處世,需恭謙、忍讓,面面俱到,三思而后行?!备改傅慕陶d讓我從小便熟知如何看長輩們眼色做一個乖孩子,說他們想聽的話,做他們想看到的事。我知道如何掩藏自己的真實想法,權(quán)衡利弊,讓渡自己的權(quán)利,讓周圍人滿意。我討厭人與人之間這樣的周旋,卻又無可奈何。漸漸地,我習(xí)慣了說言不由衷的話,那些謊言不知不覺織成一張縝密無形的網(wǎng),死死網(wǎng)住無法呼吸的自己,讓我相信它們是真的。我終成了那可悲的猴王,弄丟了自己。

  自以為掩飾得好,不料卻是欲蓋彌彰,東霞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我卻還在云里霧里。

  許多年后,才知道院子里那棵開小黃花、發(fā)出幽幽清香的常青樹不叫冬青,而叫女貞。我心中一直惦記著那只會變臉的猴王,許多年后,回老家翻遍所有藏書,卻再也沒找到他的蹤跡。我曾一度懷疑那只猴子并不存在,是我臆想出來安慰陪伴自己的,是我意識里的又一個自我欺騙。直到前不久,萬能的網(wǎng)絡(luò)向我證明真的有那只猴子,那個故事叫《猴王變形》,作者是鄭淵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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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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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1年6月15日……星期五……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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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在去姥姥家吃飯的路上遇到丁靜和建國,他們打算去堤坡下新開的陶吧坐坐。那是縣城里剛開業(yè)沒多久的唯一一家休閑陶藝作坊,提供陶藝制作的材料和工具,還有一些小零食,可以直接買陶藝成品也可以自行制作。店臨著鬧市街面,招牌和裝修中規(guī)中矩,不算很有情調(diào),勝在業(yè)態(tài)新穎,縣城獨一份倒也吸引了不少年輕人。望著他倆進(jìn)店的背影,我不免有些惋惜舅舅沒采納我開根藝店的意見,一邊出售根藝盆景,一邊搞制作,多好的事。往后娛樂休閑消費將是消費發(fā)展的新趨勢,高雅與復(fù)古也將是潮流走向之必然,雖然萬事開頭難,但只有創(chuàng)新、占盡先機才能好處獨享??!我自比懷才不遇的賈誼,空有好想法無人賞識、無處實踐。

  說了好久的約飯,終于在今天落地了。我、東霞、藝婷、莫凌波和樂為這幾個老早喊約飯的核心人物是跑不了的。施萊特最近常叫我和東霞去看他打場子(也就是踢球),自然他也成了約飯成員之一。從下午開始,所有人都興奮得不行,還沒到飯點,就計劃著要去哪家店吃什么。好不容易熬到放學(xué),約好的六人一齊出學(xué)校去下館子,路遇金燕,便也一起叫上了。年輕人一路說說笑笑,打打鬧鬧沒個完。

  看了幾家店,根據(jù)經(jīng)濟狀況,最后選了家小炒館子入座。席間,大家暢想著不久的將來各自考上理想的大學(xué),有個美好的前程,相互說著“茍富貴,勿相忘”。所有人面前都滿上了啤酒,莫凌波覺得開心,想來點白的,被藝婷笑話道:“就你那點酒量,還沒喝臉就紅了,到時候喝倒了可沒人扛你回去,你就只能露宿街頭了哈!”樂為和施萊特隨即起身給莫凌波敬酒,大有猛灌他的意思。他見勢不妙,趕緊打消了喝白酒的念頭,趕緊端起啤酒杯應(yīng)對。勸酒、說笑,氣氛熱鬧融洽。推杯換盞,敬酒、推脫,酒桌上那套一樣不少,有些江湖氣,不過終究還是蓋不住學(xué)生氣。不知誰突然說起看見蔣天樂和鄧慧蘭在教室里的親密行為,眾人皆不滿,七嘴八舌道:“他們太過了!也不避諱……”

  “嗯嗯,二人世界的甜蜜也沒必要公之于眾啊,看了會長針眼的。唉!”

  “獨樂樂,眾樂樂,孰樂?”

  “當(dāng)然是‘眾樂樂’了!哈哈哈哈……”

  “來!眾樂樂,喝一起!”眾人舉杯。

  施萊特的兄弟在隔壁桌喝酒,邀他過去。他去打了個招呼,說了幾句,別人遞給他兩支煙,他熟稔地把煙夾在耳朵上回到我們桌。眾女生笑話他是個“老江湖”,一副痞子樣,他也不惱,搖著頭耍俏皮道:“我等我的輕舞飛揚!”眾女生皆作勢要嘔,給他個白眼。

  席罷,大家興致頗高,提議找個地方坐坐、散散酒氣再回去。沿路逛逛小店,我打算順道買副耳機,施萊特一副經(jīng)驗十足的樣子,大包大攬地讓我跟他走,說他知道哪家的貨好,哪家老板不會多宰他錢。果然,穿梭于各小店間,總有人跟他打招呼,他帶我到一個不起眼的小門面,熟練地指著一小截柜臺里放著的幾副耳機讓老板拿出來給我試。老板也是他熟人,拿出耳機,不講貨的事也不談價,直問施萊特:“你什么時候考試???最近成績怎么樣啊?要考個好大學(xué)??!”他一貫糊弄地笑笑,隨便哼哈兩句,顯然對于這類不走心、場面話似的關(guān)心他應(yīng)付得游刃有余。

  行至堤坡下的陶吧,有意進(jìn)去坐坐的眾人被最低人均消費勸退,轉(zhuǎn)而選擇了零消費的堤腳。今夜涼爽有風(fēng),月光如炬,沒什么蚊子。選一處沒什么人往來的堤腳,背靠綠茵植絨的堤坡,面臨波光粼粼的一潭湖水,湖對岸燈火如豆,倒影湖面,在濃郁的藍(lán)黑背景下,金銀紅橘黃五色油彩閃爍跳動。不遠(yuǎn)處岸邊幾行高聳的楊樹在風(fēng)的鼓動下,用葉子為我們伴奏,沙沙嗦嗦,沙沙嗦嗦,沒什么比這更愜意的了。

  起初,我們只是坐著聊聊天,藝婷打開了單放,里面放的是施萊特剛買的羽泉專輯,于是跟著輕輕低吟、哼唱,漸漸大家放開了,不管是否走音跑調(diào),都大聲唱起來。無論什么歌,獨唱、合唱、伴奏、和聲,所有人隨意發(fā)揮地唱,對著湖大喊,開心地笑,傻傻地鬧,似乎心中壓抑的一切能通過聲音發(fā)泄出去。我們自覺成了歌詞里的人:“雪夜/街頭/路燈下,幾個朋友,閉著眼/仰著頭/嘗著雪花,我們都是愛浪漫的人,用瞬間的領(lǐng)悟驅(qū)趕一生的哀愁,我們是愛上浪漫的好朋友,在年輕的夜里,別無他求。我們都是愛浪漫的人,用片刻的幻想筑起心靈的閣樓,我們是愛上浪漫的好朋友,在年輕的夜里,品嘗著/彼此的擁有?!?p>  藝婷唱嗨了,拽起身邊的金燕一齊跳舞。先前最靦腆的莫凌波,唱到后來欲罷不能,沒人能止得住他。施萊特摩挲著之前別人給他的夾在耳朵上的煙,反復(fù)放在鼻子前聞聞又叼在嘴邊,不抽,越發(fā)痞子樣了。東霞想奪過他手上的煙毀掉,他跑著躲,東霞打鬧著追,眾女生幫著東霞懟施萊特,說他是個痞子貨,他又油膩地回說他要等他的輕舞飛揚。這次連男生們也看不下去,所有人一齊“噓”他。東霞終于得手,毀了那煙,施萊特?zé)o奈地悻悻撓頭,再次加入唱歌的隊伍。

  我們這最簡單的舞會打破夜的深寂,讓它隨我們一起躁動??商煜聼o不散之宴席,眼看校園門禁時間將近,無論大家多么不舍,都只能各自散去,回學(xué)校的回學(xué)校,回家的回家。我分腿叉坐在施萊特的自行車后座上,他送我回家。想起小時候爸爸騎車我也是這么坐在后面,便順嘴一說,施萊特倒是會順桿爬,張口就是:“那我當(dāng)你爸吧!”,“你想死吧!”我自然搶白回去,他后背也少不了挨上一拳頭。

  散了,無論有多不舍,都不得不散。散了,心里一下子空蕩蕩的,回到?jīng)]人的冷冷清清的家,與剛才的熱鬧一比,越發(fā)覺得感傷起來。好久沒有那么放松、沒有那么開懷大笑過了,物極必反,現(xiàn)在的感傷也是必然的,這便是我為了不散而不喜聚的原因吧。洗澡,睡覺,躺在床上,把剛找施萊特借的磁帶放進(jìn)單放,戴上耳機,耳邊響起羽泉的歌,仿佛聚會還在繼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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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1年6月18日……星期一……晴轉(zhuǎn)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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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課后打掃完教室,隨便去食堂買了個餅充當(dāng)晚飯,以免回教室太早碰到正在膩歪的班頭和班嫂,我便拿著餅去大操場看球了。很巧,施萊特也在場上。不知是不是有女生看自己踢球很有面子,他在場中間一面沖我揮手,一面得意地朝一同踢球的男生們往我的方向示意,然后繼續(xù)踢球。他踢球很懶散,經(jīng)常站在那觀望等球過來。有女生看球不應(yīng)該好好表現(xiàn)不讓自己丟面子么?看來我這個被他稱為“兄弟”的女生,對他來說沒有表現(xiàn)的動力。

  餅吃得差不多了,我打算起身離開,他卻朝我跑來。我直言以告:“看你踢球真沒勁,一點也不激烈,總在中后場晃,跑動也不怎么積極,遠(yuǎn)遠(yuǎn)地跟在球后面擺尾?!?p>  “還可以吧,場子大了,激烈場面肯定少。我是后衛(wèi),又不是前鋒,不用在前面跑。”見我不懂球,他細(xì)心給我解釋:“而且我必須在球后面跑,我在球前面等著,很容易就形成越位了!”

  作為足球門外漢,我對這些規(guī)則和技術(shù)要點一竅不通,但直覺告訴我他在胡謅,于是一臉狐疑地看著他,等他仔細(xì)給我講解什么是越位以及如何判罰。他唾沫橫飛講了一陣,我仍聽得云里霧里,最后放棄技術(shù)細(xì)節(jié),問他:“你們踢球的互相都認(rèn)識么?”

  “不認(rèn)識啊。一伙男生原本不認(rèn)識,因為有足球這個共同話題聚在一起,慢慢玩著就都認(rèn)識、熟悉了。”他答。

  “嗯,挺好,我就挺羨慕你們男生交朋友的這種自由,隨性……”我若有所思道。

  “嗯,聚在一起焦點要不是球而是錢或者其他的,那就糟了。哈哈哈哈……”他說完自顧自地大笑起來,我的腦回路還沒找到笑點在哪。

  晚自習(xí)前,老班到教室巡查一番后,站上講臺嚴(yán)肅地說:“最近班上風(fēng)氣有些不正,有上課講話的,有布置了作業(yè)不寫不交的,有逃課去校外網(wǎng)吧打游戲的!我才知道,班上還有干部帶頭……”說到這里他主動以咳嗽替換了那個詞,而此時我們默契地哄堂大笑,笑聲掩蓋了他清嗓子的聲音。我們笑是原以為他開明,知道了班頭和班嫂的事不制止,誰知道這事他今天才知道。

  待笑聲過后,老班清了清嗓子繼續(xù)說:“真是把老子嚇了一大跳!”說到這里,我們又是大笑。他離婚的事,全班早知道了,但大家都不以為意,而班頭和班嫂的事恨不得有幾百年了,他今天才知道,他的反應(yīng)居然是嚇了一大跳,這對比真有些諷刺。

  “不要覺得只剩最后幾天了就松懈了,要你們放松不是要你們失了規(guī)矩!該整的風(fēng)還是要整一整的,不然最后這段時間讓你們這么爛下去,你們就完了!”老班繼續(xù)發(fā)飆,于是在老班棒打鴛鴦的主旨下座位發(fā)生了大調(diào)整:班頭和班嫂分開了,此前與老班吵了一通并被姑息了的蔣天樂也被勒令與鄧慧蘭分開。施萊特調(diào)到原蔣天樂的位子,蔣天樂去了原建國處,建國坐到班頭原來的位子,班頭去與江豐坐一排。調(diào)動后,莫凌波一個人坐在我們后排,楊晨想在最后時間沖個刺,于是借這個“官方”調(diào)座位的機會,申請了與莫凌波互換位子。

  這次座位調(diào)動,我們這個縮在教室角落的小團體莫名成了受影響最大的人。東霞撕了幾張卷子,用剪刀剪得很碎很碎,把不高興擺在臉上。東霞說這段日子是她一直以來最快樂的日子,她永遠(yuǎn)不會忘,特別是那個周五的夜晚。藝婷意興闌珊地翻著練習(xí)冊,嘴里小聲抱怨著“事真多!”我臉上照例習(xí)慣性地掛著笑——老班整頓風(fēng)紀(jì)沒錯,楊晨想一個人靜靜地學(xué)習(xí)也沒錯,人家剛搬來我們就擺臉色,難免會覺得我們是針對他。只是我的笑容里苦笑成分居多,熱情歡迎終難發(fā)自內(nèi)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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