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師父
厲飛雨說完，沒了言語。
張東聽后，也很是感動，渾濁的雙眼都帶上了幾分神采。不過他人到中年，和自己徒弟說了這么番掏心窩子的話，總覺得尷尬，看著一臉調(diào)笑的厲飛雨，他故作鎮(zhèn)靜，轉(zhuǎn)開了話題：“真陽子呢？你又為什么追著他出來，不知道危險的嗎？”
“師父，道長沒和你說嗎？”厲飛雨故作驚訝，略去了后一個問題，“他要去古村一趟，破了那鬼打墻后，就要直接返回祖庭，不再回來了?！?p> “這樣啊?！睆垨|嘆了一聲，“他總是很神秘，這樣的事情也從來都不會和我說，看來，我唯一的朋友也要沒了?！?p> “師父，不是還有我嘛？”厲飛雨見到所有事情終于了結(jié)，徹底放松了下來，躺倒在地上，肆意地笑道。
“你？”張東瞥了他一眼，“等今年過完，返回宗門以后，你怕是徹底沒好日子過嘍！
“若我是墨居仁，就絕對不會帶著韓立，灰頭土臉地離開。這樣不保險，反而是暴露了，自己的確有秘密。
“反倒是借刀殺人，將你除去更為穩(wěn)妥?，F(xiàn)在的我不過廢人一個，今日倒是嚇退了他，可他之后必然能反應(yīng)過來。
“我現(xiàn)在也沒有能力，可以幫你解決了他，你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了。
“另外還有五長老一脈，原先我是想借助張袖兒，讓你攀上這條關(guān)系?，F(xiàn)在白鈺龍一死，五長老立馬沒了可用之人，你居然又是明境后期的實力，不正是互利共贏的好時機嗎？
“至于你那個朋友韓立，他現(xiàn)在多半也因為你，陷入了更糟糕的境地。
“你若是真把他當(dāng)成朋友，我希望你能負起這個責(zé)任。
“不過，若你要是不在乎的話，我倒是有個賣了他的計策……”
“別，師父，別?！眳栵w雨主要的投資全在韓立身上了，這時候他哪敢賣了韓天尊啊。
說實話，他有信心突破武者極限的一半底氣在于自己的外掛，另一半底氣就是韓立的外掛了，那無限量供應(yīng)的丹藥實在是可怕。
“既然你要救他，你就要自己把握好局面了?！睆垨|耐心地教導(dǎo)起來，“你要記住，剛者易折，柔則長存。你若是一味地強硬到底，只會逼迫墨居仁行險。不過，柔不是軟！
“我要你在自己的心腹中藏著一把利劍，一把緊繃著的利劍。
“這把劍平時蟄伏著，但無論如何去壓它，你都不能讓它斷了。
“至于什么時候出劍，自然是你自己說了算的?！?p> “師父，道理我懂了?！眳栵w雨點點頭，“不過你和我說這些干什么？”
“武道三境的第一道關(guān)隘——柔勁。”張東詢問道，“你說你對武功招式特別有悟性，但你也沒辦法快速地突破明暗境之間的關(guān)隘吧？”
厲飛雨搖頭，他都不知道這是什么。
“明、暗、化三個境界，最早是叫做明勁、暗勁、化勁的?！睆垨|開始仔細地講解起來，“這是三種練法，也是三種勁力。
“明勁，便是剛勁，也就是武者整合全身力量使出的拳勁。
“暗勁，也叫柔勁。你記住，是柔勁，不是軟勁！柔勁猶如拉開的軟弓，它暫時的收縮只是為了更好地發(fā)力。
“至于化勁，暗勁圓滿，明暗結(jié)合后，自然就是化勁了。
“因此，雖說這是三種練法，但也有個練習(xí)的先后順序。
“明境圓滿后的武者能夠掌握暗勁的只有十里挑一，至于暗境圓滿后能明暗相融的更是百里無一，這兩件極難的事情自然就成為兩武道三境中的兩大關(guān)隘。
“武者們平常說的關(guān)山難越，指的便是這個。可一旦翻山越嶺過去后，便是一路的坦途，往往境界能得到飛速的提高，直到再一次遇到新的關(guān)山。
“早知道我就不讓你學(xué)那橫練了，當(dāng)時我見你只是初期，為了讓你能更好地理解什么是剛勁，才同意你這么練的，可這樣一來反倒是起了反作用了。
“現(xiàn)在的你只怕是要耽擱上幾年的時間，等兩門橫練徹底圓滿后，才有辦法更好地去感受何為柔勁，突破到暗境?！?p> 這樣啊……
厲飛雨不接受也沒辦法了，無論是鐵砂掌還是鐵布衫都已經(jīng)訓(xùn)練了一段時日了，若是不一口氣練到圓滿，自己身上出現(xiàn)的很多暗傷和體型上的變化都難以有效地去緩解，會為日后留下更大的隱患。
“既然你這幾年都沒法晉升，我就順帶多教授你幾門搏殺用的招式好了，也省的讓你在那墨居仁面前連一戰(zhàn)之力都沒有，習(xí)得橫練的武者進行越階作戰(zhàn)還是很常見的?！睆垨|開始規(guī)劃起來，“身法的話，我看墨居仁的那本《咫尺天涯》就不錯，效果你也見到了?！?p> “除此之外，他那本《點穴功》同樣實用無比，我翻看了下，要比江湖上廣泛流傳的那種要好得多。
“然后，擒拿、摔跤、飛刀、暗器、軟骨功、斂息功、偽匿術(shù)、龜息功、密室刺殺技、偷技、拷問的本領(lǐng)，這些較為實用的手段你也必須要訓(xùn)練出來。
“刀槍棍棒那十八般兵器你好歹要學(xué)一門吧？騎馬射箭也絕對不能拉下。
“接著還有醫(yī)術(shù)，你至少得會正骨吧，不說內(nèi)傷，外傷你不會治的話今后闖蕩江湖該怎么辦？
“還有讀書！不說別的，兵書你總要學(xué)……”
“師父?！眳栵w雨苦著一張臉打斷了張東的話，“這么多我?guī)啄陜?nèi)學(xué)的完嗎？還要讀兵書，你這是想讓我闖蕩江湖啊，還是讓我考狀元??？”
張東說的這些，他大多倒是能用武俠作弊器提升上去，只是會有些浪費真氣，需要不斷地想辦法收集丹藥。
可兵書這玩意，他是實在沒法直接提升啊。
“怎么了？”張東眉毛一挑，“不是還大言不慚地要幫我報仇嗎？不是還準(zhǔn)備和那墨居仁敵對下去嗎？學(xué)這么些就吃不消了？實話告訴你，你師父我當(dāng)年就是那一屆武舉的狀元！你不也得爭氣點嗎？”
“可我不認(rèn)為學(xué)習(xí)這些東西會對我擊敗筑基期的修士有任何的幫助?！眳栵w雨吐槽道，在他的心里，筑基修士起碼是那種使出全力后，結(jié)合頂階法器加上中級符箓或是符寶，能輕松毀掉一座小山頭的存在。
這種遠超單體范圍的攻擊，他不認(rèn)為用什么刺殺技或是軟骨功就有辦法破解。
張東白了厲飛雨一眼：“飯總要一口口吃吧？我又不指望你現(xiàn)在就去幫我報仇。面對江湖中的各類武者，和那些煉氣期的修士，這樣的招式有時候就是能收獲奇效。你還是趕緊努力努力，從墨居仁的手里活下來再說吧。他不敢來對付我，但要找你的麻煩那可就是輕而易舉了?！?p> “我只是好奇啊。”厲飛雨靜靜地說道，“武者真的能戰(zhàn)勝他們嗎？”
不僅僅是筑基期修士，凡界還有結(jié)丹期的大修士和那些元嬰真人，要是他厲飛雨運氣再差一點，說不定都能撞上近些年在越國黃楓谷活動的向之禮。
化神期的老怪物絕對不是什么傻子，只要到時候他厲飛雨情緒上有一絲波動，對見到向之禮而感到驚訝，就可能會引起這老怪物的注意。
這樣的世界，對于他一個連煉氣期的雜魚修士都打不贏的武者來說，未免太過絕望了。
看著面帶絕望笑容的厲飛雨，張東好奇地問道：“你到底是怎么看待武者的？或者說，你認(rèn)為武者到底是什么？”
“呃——”厲飛雨尷尬地想了想，這是個什么問題，“武者嘛，那不就是掌握著武功的人咯?！?p> “嗯?！睆垨|點頭道，“所謂的武者，在我看來，是以武入道之人。武其實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后面的道，只有明確了道，才有了后面的武者。
“武道也好，仙道也罷，武功和仙法都只不過是實現(xiàn)目標(biāo)的工具。
“既然都是工具，那自然沒有真正的高下之分，只有道才有真正的高下。
“而我也不認(rèn)為，我們的道就比那些修士差了多少。
“我們現(xiàn)在遇到的問題只不過是別人的刀要比我們更鋒利的問題，我們比修士差的也正是這個地方。
“至于如何打磨我們的刀劍，如何使用我們的刀劍，自然便是我和你說的法與術(shù)的問題了。
“精氣神三寶正是武者的法，可我也和你說過了，對于如何在這三者上得到突破的事情，已經(jīng)難倒了千百年來的無數(shù)武者了。我也不認(rèn)為我就比這數(shù)千年來的無數(shù)人物更有天分，能幫助你走出一條新的道路。
“但我知道了你在武學(xué)方面有悟性后，我就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我們干脆放棄道與法這樣大而泛的概念，不如專心地去挖掘術(shù)！
“你想想，一位掌握了數(shù)百種橫練功法、數(shù)百種輕功身法、數(shù)百種戰(zhàn)法、數(shù)百種練法的武者真的會比那些筑基期修士差嗎？
“不見得吧？
“就拿橫練功法來說，霸王甲便是當(dāng)今越國武林最為強大的一門外功，習(xí)得之后，即使是削鐵如泥的神兵也難傷到這種武者。
“可如此還不夠呢？若是如此還擋不住筑基修士的符寶和頂階法器，還有他們的先天真火的話，那再加上十三太保橫練，加上鐵布衫、金鐘罩、金剛不壞神功、不滅金身、銅像功、達摩神功、童子功、僵尸功、古靈不壞功、金屢銀衣功呢？
“若還不夠，那我們就大肆搜羅江湖上的一切煉體功法，你說能不能擋住筑基期的一擊？”
好吧，厲飛雨感覺張東瘋了。
這么多的煉體功法疊加起來，他不敢說和那些專門煉體的筑基期修士比能如何，但肯定比一般的筑基修士要硬多了，即使是能轟炸開一個山頭的攻擊也難以打穿自己了。
只是……
這么多門武學(xué)，只怕自己有著武俠作弊器，也沒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搜集到足夠的煉體功法和相匹配的真氣吧。
不過，厲飛雨對此還是比較有興趣的。
畢竟，疊最厚的甲也算是他面對各類難以戰(zhàn)勝的敵人時最本能的想法了，面對筑基修士的那符寶、法器、符箓、陣法、五行法術(shù)、真火、密密麻麻的傀儡、毒霧……這么多五花八門的手段，想要活下性命，疊護甲貌似是最實用的選擇了。
“這樣，也算是追求極限了，只不過是術(shù)的極限?！睆垨|輕聲地自言自語道，“這樣應(yīng)該能追上兩百年前那些極限武者的腳步吧，那十位越國武林的英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