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如夢似幻
“賀清！！”薛天成大喊出聲，一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
四下看看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床上，身上還纏著皺成一團的被子，沒有火海，也沒有廢墟，沒有由無數(shù)法寶組成的攻伐云霧，耳邊只有幾聲從窗外傳來的啾啾鳥鳴。
……是夢嗎？薛天成微微松了一口，低下頭看到自己胸口雖然沒有插著劍，但是卻纏著一層繃帶，一瞬間又緊張起來。
難道不是夢？薛天成趕緊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處，一陣疼痛傳來。
薛天成愣了一下，隨后有些張皇的起身推門而出。
門外風(fēng)和日麗，沐浴在陽光下的宗門和以往沒有半點不同，不遠處還能看到在靜思堂里，陳厚學(xué)先生正在講課，有一個打瞌睡的弟子被陳先生手里的木板不輕不重的敲了一下腦才醒過來，靜思堂里頓時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被太陽刺的閉上眼睛的薛天成反復(fù)眨了眨眼，看著這熟悉卻恍若隔世的景色。
“醒了？”耳邊傳來老人不咸不淡的聲音。
“賀清呢？”薛天成轉(zhuǎn)頭就一把扶住老人的肩膀，急切問道。
“少主？”常年穿一身麻衣的老人皺皺眉頭，拍掉薛天成的手。“少主就在宗門里，怎么？被打了不服？”
被老人這么一說，薛天成愣神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暈過去之前發(fā)生的事。自己胸前的傷是被那一尊道君太極印留下的，在睡夢中無意識地感到傷口疼痛，所以才會夢到胸口被劍刺穿。
“啊……沒事?！毖μ斐捎行擂蔚拈_口?！爸皇莿偛抛鰤魤羯盗恕視灹硕嗑?？”
“一個上午。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立刻滾回房間打坐，先把體內(nèi)的靈氣平穩(wěn)下來再論其他，不要白白浪費老夫一顆丹藥。”
薛天成感受了一下體內(nèi)絮亂的氣機，乖乖的點了點頭。被一件法寶正好砸在胸口的命門，換了誰都不會好過。之前剛剛從夢中醒來沒有心思去關(guān)心這些，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本來就有所瑕疵的境界更不穩(wěn)固了。
但是薛天成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急著回屋修補境界瑕疵，就站在門外對老人問道：“……賀清說的話什么意思？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賀清說的那些話太過突然，無論是她一開始想讓薛天成離開的決定，還是最后又改變了主意，都讓薛天成摸不著頭腦。除了直接問她本人之外，也只有從老人這里才能得到解釋。
“……”
老人沉默了一會，最后開口道“也罷。你也該知道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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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里檀木鋪設(shè)的地板發(fā)出能夠安撫心神的的淡淡香味，盤腿在地打坐的薛天成卻遲遲無法靜下心來。
老人透露的其實并不多，但是加上薛天成原本就有所猜測，基本上能還原出一個模糊的真相。
跟薛天成想的一樣，賀清和姜老人并非滄洲人氏。據(jù)老人所說，他們來自滄州東面素有“天下第一州”之稱的青云洲。
這個名譽并非青云洲自封，而是天下十二州公認。因為僅此一洲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做到了一洲大統(tǒng)，整個青云洲只有一個王朝——大夏，不僅吞并了所有的山下勢力，同時也花費數(shù)十年的時間，依靠無堅不摧的軍隊讓所有的山上宗門俯首稱臣。
有人推算過，如果天下動蕩，那么除非各州的所有其他勢力聯(lián)合起來對抗大夏，否則最后問鼎天下的贏家，有九成可能是這個強大無比的王朝。
而賀清所在的賀家夏朝權(quán)勢最大的幾個家族之一，如果不是賀清生而身負玉女命格的話，或許能夠一直延續(xù)下去。
薛天成還記得當時自己疑惑地問了一句：“玉女命格？”
“天下人人氣運不同，如果有人受大道庇護，身負氣運過重，便稱之為命格。”老人緩緩說道：“其中主刑殺的“金童”和掌福源的“玉女”這兩個命格最為難得?！?p> “那有命格難道不是好事嗎？”
老人從鼻子里擠出一聲壓抑至極的冷笑，“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以為夏朝是靠著什么強大起來的？他們已經(jīng)垂涎這個命格很久了，想讓這個命格徹底融入國運之中，用以保佑他們劉氏王朝千秋鼎盛！如果讓他們知道少主身懷玉女命格，那么少主只會被鎮(zhèn)壓在陣法之下成為一件反哺國運的犧牲品?！?p> “賀家從小就把少主當做男孩養(yǎng)大，用上了所有的方法去隱瞞少主的命格……但是在少主十歲那年，依舊是被發(fā)現(xiàn)了蛛絲馬跡。在拒絕交出少主后，賀家就被安上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什么勛貴世家……什么丹書鐵券……”老人蒼老的臉上閃過一絲憤恨不平：“都是全然無用，別說什么共富貴共天下，就連求得一個平安也做不到。但哪怕是被逼到了這一步，賀家也依舊是步步退讓，想秘密舉家跨州避禍，但是隨行的人中有人背叛賀家泄密，導(dǎo)致最后被半路設(shè)局攔下?！?p> “亂軍之中，那些以往受著賀家財?shù)摰男奘烤谷慌R陣變節(jié)，全然不顧曾經(jīng)立下的永不背叛的誓言，敵眾我寡，最后老夫只能聽命帶著少主一人逃離，按照預(yù)定的路線來到了這滄州……”說到這里，老人面色依然如常，但是有些壓抑的聲音中包含著滔天的怒氣，如同冰面下熊熊燃燒的火焰，稍不注意就是將人燒的尸骨無存。
薛天成張大嘴巴，雖然隱約猜到追殺老人和賀清的實力肯定不小，但也沒想到竟然會是與整整一洲為敵，而且正是自己接下來要去往的青云洲。
“……那我去青云洲算不算孤身一人深入敵陣？”
老人淡淡的瞟了一眼薛天成，說話時的眼神讓薛天成現(xiàn)在想到還背后發(fā)涼：“如果你現(xiàn)在敢說一句害怕，甚至于背叛少主的話，那么老夫一定讓你后悔生在這個世上。”
現(xiàn)在薛天成既然靜不下心打坐修行，干脆放開自己的想法，捫心自問：自己害怕了嗎？
其實那倒未必。如果說以前薛天成完全不知道自己要面對的對手是誰，那么現(xiàn)在咋有了一個具體的目標，雖然強大，但是也不再虛無飄渺，確定下來之后反而讓薛天成有一絲松了口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