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仙緣飄渺
想要在三年之內(nèi)將龍傲天宗打造成一個龐大宗門,一塊除魔百碑算得上是雪中送炭。
因此薛天成對僧人誠心行了一個佛禮:“多謝上師惠贈。”
僧人搖頭:“薛宗主叫貧僧濟慈即可。薛宗主以一己之力挽天傾,斬殺外道,功德無量,我等律宗佛子只有一石碑相贈,慚愧,慚愧?!?p> 說完,法號濟慈的僧人便站起,走出廟外,低低佛唱一聲,便縱身躍入天幕。
下一刻,夜晚的云層之中,便有雷光乍現(xiàn)。
那些明亮的雷電翻涌,如同波浪一般,向著某處聚攏。
中心的云層隨著雷聲震散后,便能看到一個枯瘦老僧,站在天空中,雙手握有鎖鏈,那些黑色的玄鐵鐵鏈另一端纏繞著一塊巨大的碑石,在雷電的照耀下,能看到上面刻著“斬魔”兩個大字。
薛天成自然也不會讓對方久等,一把拉住一雙眼睛瞪得老大的小女孩,便同樣御氣行空,站在云層之中:“請讓晚輩為濟慈上師引路?!?p> 濟慈僧人點點頭,托拽著鐵鏈,在空中帶著那塊斬魔石碑,跟在薛天成身后掠向龍傲天宗所在山頭。
被薛天成帶著一起御風(fēng)而行的小女孩緊緊抱著薛天成的手,小臉蒼白。
但在經(jīng)過最初的驚嚇后,小女孩抬頭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帶人懸浮在空中的薛天成:“你真是神仙?”
薛天成不置可否的一笑。
薛天成落在自家山頭,好不容易能腳踏實地的女孩才松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擦掉額頭上的冷汗。
濟慈僧人緩緩下降,將那塊斬魔石碑放置在龍傲天宗門口。
濟慈僧人松開鎖練后,沉重的石碑就自動陷入地面之中,入土數(shù)寸而止。那兩條粗大的鐵鏈緩緩收回僧袍袖中,天上雷云也逐漸平息。
“濟慈上師可否進鄙宗一敘?”薛天成仰頭開口問道。
“多謝薛宗主,不過既然石碑一事既了,貧僧便不多打擾了。愿薛宗主能秉持佛心,造福天下蒼生。阿彌陀佛?!?p> 濟慈僧人還禮后,便飄然而去,只留下那塊斬魔石立在宗門門口,反射著月色清冷的光輝。
龍傲天宗宗門打開,一位大修士的來去聲勢浩大,在宗門內(nèi)就可以輕易察覺,因此賀清和江馳便出現(xiàn)在門后,看著濟慈僧人御風(fēng)遠去。
雖然沒看到那個姜道人,但想必也藏在某處窺探。
賀清走到石碑面前,伸手撫摸了一下石碑的表面:“斬魔石?”
薛天成點點頭,感慨萬千:“求不來的好東西,有多少宗門等了幾百年也沒有?!?p> 江馳自然不知道斬魔石是什么,目光更多放在那個被宗主一并帶回來的小女孩身上。
女孩則呆呆的看著牌匾上的四個大字。
龍傲天宗。
“認字嗎?”薛天成出聲搭話。
“不怎么會……”女孩低下頭,半天才擠出一個有些不安的聲音,然后又趕緊補上一句:“但是我可以學(xué)!”
薛天成并不意外。在這個沒有義務(wù)教育的世界上,一個八九歲的女孩,很少有機會接觸蒙學(xué)私塾一類,讀書在普通人眼中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緣分。
財緣。福緣。仙緣。
在山上,這些被稱為虛無縹緲的氣運,卻又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每一個布衣稱相,寒門貴子的身上,改寫了無數(shù)人的命運。
薛天成甚至能猜出,但這個小女孩流浪到小鎮(zhèn),饑寒交迫時便悄悄遛進了廟里,靠那些放在案臺上的飯菜飽腹,因此鎮(zhèn)上才有了薛天成會在晚上收走供奉一說。
偷吃香火供奉的飯菜,薛天成并沒有責(zé)備之意。對一個飯都吃不飽的孩子,薛天成覺得這種小事沒有什么不能原諒的。
而在那座廟里,她就遇到了等待把斬魔石贈給薛天成,同樣棲身其中的濟慈僧人,也遇到了龍傲天宗宗主薛天成。
薛天成覺得這便是所謂仙緣。
當(dāng)然,就算沒有此物,薛天成也不會讓一個只有八九歲的孤兒繼續(xù)流浪,現(xiàn)代人的驕傲和同病相憐不允許他對這種事漠視不管。
或許他做不到救苦救難,普度世人,但是至少能撲滅眼前的火焰。
“你叫什么名字?”薛天成拍拍女孩的頭,低下身問道。
“……蘇紅袖?!?p> 薛天成點了點頭,就在薛天成準(zhǔn)備邀請?zhí)K紅袖加入宗門的時候,女孩卻搶先一步對薛天成重重跪了下去。
“請神仙收下蘇紅袖為弟子!”
薛天成看著跪倒在地的蘇紅袖,就仿佛看到十幾年前對姜老人叩頭的的自己,如何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薛天誠嘆了一口氣。
“我不是神仙,就算你當(dāng)了我的弟子,也沒有任何法術(shù)能讓死人復(fù)活?!?p> 聽到不能用仙法救活自己已故的母親,女孩的眼神立刻黯淡了下去。
薛天誠伸手把蘇青衣扶起來,幫她拍掉膝蓋上沾上的塵土:“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加入我們宗門,至少能不用在夜宿荒山小廟,你母親如果泉下有知,也能放心一點?!?p> 蘇紅袖茫然的看著面前的薛天成,以及少年身后高聳的宗門外墻,怔怔出神。
然后蘇紅袖后知后覺的再次對薛天成俯身一拜:“弟子拜見師傅?!?p> “以后叫我宗主即可,你們的師傅……另有其人?!?p> 說完,薛天成轉(zhuǎn)過頭,果然看到姜姓老人無聲無息的出現(xiàn)在宗門門口,面無表情。
蘇紅袖順著薛天成的目光看向老人,卻又不敢立刻拜師,看到薛天成眼神示意后,才趕緊對老人恭敬行禮:“弟子紅袖拜見師傅?!?p> 老人點點頭,拉過一旁的江馳:“這是你的師兄江馳,既然拜我為師,就要遵守一些規(guī)矩,這些規(guī)矩你問他就好?!?p> 說完,老人就轉(zhuǎn)身,背著雙手緩緩離開,留下一個頗有高人風(fēng)范的背影。
看著江馳開始跟蘇紅袖說那些宗門內(nèi)的規(guī)矩,薛天成滿意的點點頭。
薛天成。賀清。江馳。蘇紅袖。
如果再加上一個在宗門中無名無份,但卻是龍傲天宗門最大依仗的姜姓老人,便有五人。
對于占地數(shù)百畝,上下足足有一百多間隔室的龍傲天宗來說,人還是太少。
初來乍到的蘇紅袖心中仍然滿是不安,草草選了一間靠近大殿的房間,反鎖上房門,躺在嶄新的床墊上,不再會被茅草刺破皮膚,也不太會被晚上的冷風(fēng)凍醒。
蘇紅袖把頭埋在柔軟的枕頭上,枕頭逐漸被打濕,女孩低低的哽咽了一聲:“……娘?!?p> —————————————————————————
薛天成站在自己屋內(nèi),手持一柄竹劍,每一次吐納間,便會迅疾而無聲的重重空揮數(shù)次,留下無數(shù)殘影,劍氣縱橫。
那些鋒銳無比,足矣切開家具和墻壁的劍氣卻在薛天成的有意控制下,在空氣中彼此對撞,便紛紛化成藍色的劍氣碎片,如同初雪飄飄揚揚灑落。
房門被輕輕敲響,喚醒了薛天成全部凝聚在劍上的心神。薛天成揉了揉揮劍的手臂,輕輕呼出一口氣,放下木劍,打開房門。
賀清站在門外。
一襲青色的外袍包裹著少女身姿,在月光下顯得窈窕而柔美。依舊是那張高雅出塵,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臉龐。
“賀清?”薛天成有些意外。自從觀禮之后,少年就發(fā)現(xiàn)賀清有意無意的避開自己,在路途上兩人緩緩拉近的關(guān)系仿佛又重歸從前?!笆歉鷶啬嘘P(guān)的事?要不要進來說?”
賀清搖搖頭,聲音清脆如水落石出,卻還是如往常一樣惜字如金:“不必了?!?p> 一時間薛天成不知道怎么接話,賀清也同樣沉默不言。
兩兩無言的氛圍有些尷尬……薛天成絞盡腦汁,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畢竟他上輩子也沒搞懂女孩子在想什么,這輩子看起來希望也不大。
有一陣微風(fēng)掃過,輕輕吹動賀清如錦緞的長發(fā),薛天成便嗅到一種清幽的暗香。
“你真的打算在三年之內(nèi)振興龍傲天宗?”最后還是賀清率先開口。
“振興龍傲天宗……你說的是那個三年之約吧?畢竟都答應(yīng)了,放心吧,雖然不知道能否成功,但是我會盡力試一試的?!毖μ斐尚Υ鸬?。
“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