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為洗刷屈辱而來

　　又是一個月之后，已經(jīng)是進入新的一年。

　　朝堂上，惠施在太子申的建議下，對整個魏國的發(fā)展做出了一系列的總結(jié)。

　　其中有關(guān)稅收、國庫存糧增加的事情，都讓魏惠王喜笑顏開。

　　不過除了新成立的司物之外，太子申并未著急提出在朝堂上對官進行徹底的改動。

　　因為其心中清楚，在沒有徹底掌權(quán)之前，還不能將朝堂上這些人得罪的太多。

　　與此同時，遠在千里之外的趙國邯鄲。

　　一場大雪將大地上的一切都換了妝容，雖寒，可這并不能阻擋百姓在白日里的各種活動。

　　城中道路上的積雪被早起的百姓拿著各種工具清掃，盡管此時小雪依舊。

　　城門處大多是拉運積雪的人力車在進進出出的忙碌。

　　在這商賈流動都減少的冬季，一支高舉秦字旌旗，由公孫鞅為首的使趙隊伍，成為了守城將士關(guān)注的焦點。

　　對于這次出使趙國的舉動，秦國朝堂上出現(xiàn)了變法之后，少有的爭執(zhí)。

　　使趙是為了結(jié)盟伐魏，而要想說服趙侯，就必須準(zhǔn)備一定的珠寶財物。

　　一番準(zhǔn)備再加上從咸陽到邯鄲的行程，也就耽擱將近兩月的時間。

　　而在兩個月上，秦國朝堂上持反對意見的卿家主要以不合時宜為由。

　　秦國在變法之后采用耕戰(zhàn)的策略，而眼下開春在即，百姓需要耕種。

　　如果在這種時候和趙國達成協(xié)議攻魏，看上去是明顯不合時宜。

　　當(dāng)然，朝堂上對爭論一直都是和表面。能夠起到?jīng)Q定性作用的，往往卻是私底下的各種會談。

　　很明顯，公孫鞅在私下里說服了秦孝公，理由是秦國在十多年來勵精圖治，國庫充足。

　　如果開戰(zhàn)，秦國的國庫足以支撐起耕田里少種的糧食。

　　反觀魏國卻是連年征戰(zhàn)，哪怕是征伐的收益微乎其微，魏國也是在三五內(nèi)重整旗鼓，展開下一次的對外征伐。

　　而上次伐韓又一次被齊國打亂之后，魏國還未來得及休整，國庫定然空虛。

　　如果真要在務(wù)農(nóng)的季節(jié)里發(fā)兵，被戰(zhàn)爭影響最大的也一定是魏國。

　　如果能成功占據(jù)河西之地，那就是七百里良田的并入。

　　總之，在一番全方位的分析，在加上公孫鞅總是以拿下河西之后會對秦國有什么重大影響等話，在秦孝公的心中畫出了足夠大的‘餅’。

　　最終也成功讓秦孝公下定決心，在魏國新一輪變法取得成效之前，再次發(fā)兵攻魏。前提卻是讓趙侯也同意出兵。

　　實際上公孫鞅所言也的確在理，魏國就像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奢華宮殿，只不過四面的窗都是壞的，一直被寒冷所侵蝕。

　　帶著自己一生的抱負，公孫鞅透過車窗，感受著馬車駛過高聳的城門。

　　時任趙侯名為趙語，乃是大名鼎鼎的趙武靈王趙雍之父，被后人稱趙肅侯。

　　趙肅侯的一生也可謂是連年征戰(zhàn)，若是按照原本的歷史進程，在魏國進入衰落之后，趙肅侯統(tǒng)治下下的趙國一躍成為了三晉之最。

　　次日晨起。

　　公孫鞅著人帶著進獻的一箱珠寶，以及兩箱金，步入趙國的朝堂：“秦國使臣公孫鞅，參見趙侯。”

　　自從公孫鞅進門的一刻起，往日里熱鬧的趙國就變得格外寧靜，所有卿家的目光都圍繞著公孫鞅看。

　　主位的趙肅侯也是一直打量著其，“不知秦使此來所謂何事？”

　　見趙侯如此的直接，都不帶說客套話的，公孫鞅也決定直言，道：“鞅此行，是為趙國洗刷屈辱而來?！?p>　　只是這話一出，趙國朝堂上的一眾卿家無不唏噓，紛紛三兩人的議論了起來。

　　突起的吵雜聲中，相國廠大戊午冷笑著站了出來，“秦使莫不是來錯了地方？趙國近年來風(fēng)調(diào)雨順，國力蒸蒸日上，吾王勵精圖治，深受萬民愛戴。何來什么屈辱？”

　　“那十年前的屈辱，趙國先君臨終之前和魏國在漳水會盟，被迫簽下的盟約，難道就不算是屈辱了嗎？”轉(zhuǎn)頭和大戊午對視，公孫鞅也淡淡的笑著。

　　十年前，魏國因為齊國的出面，桂陵之戰(zhàn)損兵折將眾多，已經(jīng)無力在控制趙國的情況下，無奈歸還了邯鄲以及大片的土地。

　　而當(dāng)時的趙成侯，也無奈答應(yīng)了魏國提出的諸多盟約。

　　雖說事情已經(jīng)過去十余年，但這等屈辱，尤其是今日在這邯鄲、在這趙國的朝堂之上被秦國的大良造提出，落入朝堂一眾卿家的耳中，無疑是帶著嘲諷的。

　　“陳年舊事，縱觀天下列國，哪一家還沒有些屈辱了？”

　　身為相國，自己的修養(yǎng)按理說不差，可大戊午還是被公孫鞅的一句話給激到，略帶惱怒的道：“爾所侍奉的秦國，與魏國在河西戰(zhàn)事過百，也打了上百年的仗，秦公的之位都換了三次，卻也未曾奪回河西?！?p>　　“聽聞前些日子秦公趁魏國不備，出兵河西，卻不想，又吃了敗仗?！贝笪煳缣鹨粭l手臂指著西南方向，“爾身為秦國大良造，不去好好的替秦公著想，替秦國洗刷屈辱，怎跑到吾趙國的朝堂上胡言亂語？莫非是在秦國待不下去了不成？”

　　一開口就提起多年前的事，是公孫鞅早在跨入朝堂門檻之前就已經(jīng)想好的。

　　從現(xiàn)在的結(jié)果來看，這話的效果相當(dāng)不錯。

　　堂堂相國大戊午都被激怒，而趙國其余的卿家只是礙于這是朝堂，又關(guān)乎趙秦兩國的大事，不敢隨意言語罷了。

　　大戊午的一番話，也算是為朝堂一眾卿家挽回了顏面，故而一開始的吵雜聲，在此時消失不見。

　　從心情激憤，再到大戊午的一番嚴(yán)厲說辭，公孫鞅心中清楚，此刻在場的每一位卿家，期待的都是自己露出窘迫的一面。

　　深知為人處事之理的公孫鞅，拋開了列國邦交時該有的強勢，選擇了玩心理。

　　無奈的低頭，抬起時公孫鞅長長的嘆息道：“趙國能有如此相國，也無怪能有今日國力陡增的局面?！?p>　　隨口的夸贊之后，公孫鞅閉口不談秦國前些時候兵敗的事，只抬頭看著趙侯，拱手道：“然，鞅以為，今日之強趙，當(dāng)牢記昔日的屈辱?？v觀成侯的一生，對魏國是先援石阿再援少梁，可最后又得到了什么？”

　　“十二年前魏軍包圍邯鄲，難道只是因為趙軍攻占了衛(wèi)國的漆及富丘不成？若只是因為弱衛(wèi)，魏趙之間的戰(zhàn)事，只需趙國服個軟，自然會化解干戈?！?p>　　“可魏國大將龐涓，得勢直逼邯鄲城下，逼迫的成侯出走占據(jù)了邯鄲。如此用兵之舉，難道還不能說明其有滅趙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