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沒想到沈醫(yī)生突然出了意外……滕的這個手術(shù)不能拖,必須在三天內(nèi)完成……今天我找那兩位外國專家談手術(shù)的事,誰知,他們都拒絕了……你說,這個時候,他們不做,讓我去哪里找合適的人……我的家人被總統(tǒng)的人控制著,我天天過著水深火熱的生活,我的苦,有誰知道呢?我……也只能撿著夜深人靜的時候,過來找沈醫(yī)生哭一哭了……”
原來是這樣。
冷木陽挑唇淡笑,抱著肩問道,“那兩個外國人為什么不肯做手術(shù)?難道,他們不怕滕熠?”
秦浩警覺地望了望四周,再次壓低了聲音,用微小的音量說道,“他們的家屬在國外,沒有被控制,而且,他們還說,如果我再逼迫他們做,他們就告到國際法庭?!?p> “哦,我明白了。你現(xiàn)在來哭沈簟秋,不是因為她是什么尖端人才,而是她是你們醫(yī)院里最傻最聽話的那個?,F(xiàn)在她不在了,你沒有人驅(qū)使,所以才難過,對不對?”
秦浩面色難堪,連忙為自己辯解,“冷先生,你可不能這樣說,這次的醫(yī)療救助,是上面的決定。而且,是沈醫(yī)生主動請纓做的。沈醫(yī)生她很能干,很重視醫(yī)學(xué)實踐,這次手術(shù)……”
“哼,她能干?她就是一個大傻瓜!”
冷木陽甩開手,恨恨地說了一句,說完之后,下意識地轉(zhuǎn)過身,朝著沈簟秋的尸體深深地看了一眼。
秦浩裂著嘴,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兀自站了一會兒,又抹著眼睛哭開了。
“秦院長,你別著急。”冷木陽走近一步,抬手放到了秦浩的肩上,別有意味地安慰道,“我有辦法?!?p> “什么辦法?”秦浩問.
冷木陽俯身跟他說了一句,“辦法很簡單。要是滕熠追究你的責(zé)任,你就說,因為給他做手術(shù)的沈簟秋不明不白的死了,所以,醫(yī)院里再沒有人敢答應(yīng)給他做手術(shù)……不,是在我們國境內(nèi),是沒有人敢給他做手術(shù)了。”
“這……”秦浩有些遲疑,他一雙溜溜的眼睛在冷木陽臉上轉(zhuǎn)了幾回,突然問,“冷先生,難道說沈醫(yī)生的死跟滕熠有關(guān)?”
冷木陽沒有回答。
秦浩自己在腦子里想了一回,心里怕了,“冷先生,你是說他們要殺人……滅口?”
“我可沒有這樣?!崩淠娟柺樟耸?,從掏里拿出濕巾細致地抹著手。
秦浩想到自己和沈簟秋一樣,是知情者,害怕自己也會出事,聲音幾近發(fā)抖,“冷先生,這次沈醫(yī)生的事……”
“好了,我什么也不知道,你自己的事自己解決吧!”冷木陽開始把秦浩朝外面趕,“我要在這里呆一會兒,你換個地方哭吧!”
“我……好吧!”秦浩無奈答應(yīng)了。
*
第二天上午。
臥室內(nèi),厚厚的窗簾將陽光擋在外面,室內(nèi),一盞桔色的小燈,映得室內(nèi)十分溫馨。
姚清靠坐在床頭,俯身望著身邊熟睡的女兒,心情復(fù)雜。
女兒越來越像她父親了……
縱使不見面,遺傳基因還是強大到讓人害怕的地步。
“寧寧……媽媽希望你能一生安寧……”姚清輕撫著纓寧的頭發(fā),在心里默默祝愿。
??!
這時,姚纓寧突然驚叫坐起,嚇住了姚清。
“寧寧,怎么了?”
纓寧搖著頭,并不開口,好一會兒情緒才穩(wěn)定下來。姚清已經(jīng)端了杯水送到了床前。水杯是透明的,清澈的水,看著讓人安靜。
“謝謝?!崩t寧接過水,抿了一口。
姚清不安地守著她坐下,“寧寧,是不是做惡夢了?”
姚清自然不知道,附著在姚纓寧身體里的沈簟秋,心里有多痛苦。昨晚,大概是安眠藥的藥效還沒有完全消失,她能安靜地睡覺,現(xiàn)在,她是清醒的,她心里怎么能安寧呢?
“我……我去洗臉?!?p> 沈簟秋下床去,到衛(wèi)生間洗漱。姚清從后面跟過來,說要幫她梳頭。沈簟秋其實正在找新牙刷,她從鏡子里和姚清對了對眼神,“我……我想用一個新牙刷,家里有嗎?”
沈簟秋猶豫地問。
姚清立即彎腰從下面的儲物柜里拿了兩把新牙刷出來,“寧寧,媽媽知道你愛干凈,所以,你用的東西,都備著幾套新的。你看看,是用這個景泰藍手柄的,還是用這個鑲金邊手柄的的?”
沈簟秋沒有挑,順手接了一支,“用哪個都可以?!?p> 姚清顯得有些意外。以前姚纓寧對這些細節(jié)特別挑剔,怎么現(xiàn)在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
姚清壓抑著心底里的諸多疑惑,等到她和纓寧母女倆坐著梳頭的時候,終于開口問道,“寧寧,有件事,我一直覺得奇怪?!?p> 鏡子里的女孩五官精致,唇瓣像花朵,眼睛像琉璃一樣,散著迷人的光芒。
沈簟秋還不習(xí)慣自己變成了姚纓寧。
容貌不習(xí)慣,名字也不習(xí)慣。
她對著鏡子出神,沒有理會姚清說了什么。
——“寧寧,寧寧……”
姚清停下手里的動作,將梳子放到了梳妝臺上,然后,坐到了纓寧身邊,不安地喊了她幾聲。
沈簟秋這才覺出是在喊自己,連忙答應(yīng)了一聲,“哦!”
“寧寧,你……你這樣,媽媽很擔(dān)心?!币η宸鲎∩螋∏锏募?,突然哭起來。
沈簟秋被她的傷心感染了,有些不自在地哄著她,“您這是怎么了?怎么就哭了呢?”
“我是擔(dān)心你。寧寧,昨天你突然自殺,我已經(jīng)很自責(zé)了;現(xiàn)在你又變成了這樣,我怎么能不難過呢?”
“我變成什么樣了?”
“你……自從你蘇醒之后,還沒有喊過我媽媽呢!還有……”
還有,你怎么能和冷木陽做朋友呢,你怎么會對冷木陽有其它的感情呢?
姚清的話,只說了一半,就沒有再說。
“原來是為了這個……”
沈簟秋恍然,轉(zhuǎn)身看向姚清,看到姚清期待的目光,她實在有些尷尬。
她自己是有母親的,她還不想喊姚清做母親。
可是,現(xiàn)在身份互換后,她從沈簟秋變成了姚纓寧,按照情理,她似乎只能喊姚清做母親……
除非……
*
沈簟秋在心里琢磨了好一會兒,有了辦法。她抬起頭,假裝懵懂地望著姚清,說了一句話——“阿姨,我怎么能叫你媽媽呢?我根本不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