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守著馬車的陳寧,見兩位大人出來,他拿起了鞭子坐在馬車上。他沒見著小蘭,向后四處張望著。他剛要開口問,看見柳蕓滿臉是眼淚,他疑惑地問:“發(fā)生何事了?”
朱守林看了他一眼上了馬,他嘆息了一聲,今天受傷更深的恐怕還是陳寧。柳蕓也上了馬車,陳寧問:“大人,小蘭呢?小蘭怎么沒隨你們出來?”
朱守林沉默了一會道:“她不會回來了?!?p> 陳寧急忙問:“發(fā)生了何事?”
“她的母親與她在廟里相認了,她隨母而去?!?p> “不,不,她說她的母親已死,無父無母?!?p> 朱守林長嘆一口氣:“我們都以為是如此。但是,她母親只是改嫁了,還活著。不只是活著,現(xiàn)在還是三品指揮使夫人?!?p> 陳寧聞此言呆若木瓜,小蘭現(xiàn)在是三品官家的小姐啦。自己與她從此便要生生分開,一點希望也沒有了。他很恨自己,在一起的沒有好好對小蘭,若是知道有一天會分開,自己一定會時時與她在一處,會時時對她好。他以為他們還年輕,還有大把的日子在一處,他能娶她,能過上幸福的生活。誰能想到,分別來得這么的快,這樣的決然。
陳寧的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他捂著臉,發(fā)出困獸般的哭吼聲。朱守林坐在車里,見他兩人哭著,沉默地坐著也不開口相勸。
生離同死別一樣,都讓人肝腸寸斷。
三人回了家后都無精打彩,陳寧與柳蕓看著小蘭用過的東西又會掉眼淚,仿佛小蘭還在這家的某處,她的笑聲還在這里回響。
朱守林見他倆人這樣,心里想,這樣下去都別想安穩(wěn)過日?,F(xiàn)在就搬家吧,到大宅去,那里沒有小蘭的影子。
他對柳蕓道:“小蘭是跟著母親,有下人伺候著,過小姐的日子。她的母親也會善待她的,蕓兒應該為她感到高興才是?!?p> 柳蕓點頭,她知道這些,但就是心里難過。
“我們今天就去大宅住,這里以后慢慢來收拾?!?p> 柳蕓見陳寧用頭撞著墻傷心的樣子,點頭同意了。
她去收拾了點常用的東西,打了個包裹,四下看了又看,她道:“大人,我好懷念在這里的日子?!?p> “我也很懷念那些日子,所以這房子就讓它空著吧。偶爾我們回來歇息幾日?!?p> “這房子長時間不住人,會不會壞?”
“我會讓人常來打理一下屋子,蕓兒放心吧?!?p> 朱守林叫上陳寧離開此地,陳寧一步幾回頭的看著不舍離去。朱守林伸手拉他離開:“行了,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應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就不要勉強。”
朱守林將大門關上,用了把鐵鎖給鎖了起來:“過去的留在心里,好好珍惜未來?!?p> 陳寧難過地道:“大人,我的心缺了一塊,沒有未來了?!?p> 朱守林勸他:“打起精神,好好做為,萬一有一天,小蘭又能回到你的身邊時,你才能成為她的依靠。”
“有那一天嗎?她都十五歲了,恐怕她等不到我有本事娶她的那一天。唉,我可能一生都忘不掉她了?!?p> “很多人活了一生心里還沒個人惦記呢?!?p> 柳蕓跟在他們身后,默默地走著。很多事無法改變,只能面對。
街上人來人往,歡聲笑語,春節(jié)的熱鬧氣氛在每一處洋溢。朱守林在一個賣冰糖葫蘆的人面前站下,他伸手拿了一只糖葫蘆,對那人說了幾句話。那人點頭,轉(zhuǎn)身匆匆離開。
朱守林將冰糖葫蘆遞給柳蕓:“嘗一個,小心磕牙?!?p> 柳蕓伸手接了過來,她四處看看,并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她張嘴咬了一個山楂,外面又脆又甜,里面又軟又酸,甜酸脆綿唇齒留香。
美食是治愈內(nèi)心傷痛的最好東西。一串冰糖葫蘆下肚柳蕓又活了過來,她的心里又充滿了希望,她會過得很好,小蘭也會過得很好。她與小蘭還會有相見的那一天,那時候……
三人走到離朱府不遠的地方,這里行人很少。偶爾有馬車經(jīng)過,今天是初二,按風俗是回娘家的日子。朱守林見她心情好了許多,他說:“明天我們在家收拾屋子,后天我去徐家,你帶著肖五一塊去給丁顯家拜年?!?p> “你讓人去叫肖大哥了?”
朱守林點頭:“還叫了他妻弟來,以后就讓他們兩家人住在朱府里打理院子,照顧你起居。等元宵節(jié)過后,再買幾個人回來?!?p> 柳蕓有些擔憂府里人多開銷大,朱守林見她皺眉:“不用擔心,用不了多少銀子。”朱守林心想,這丫頭真傻,圣上的半個兒子還缺這點銀子嗎?
朱守林轉(zhuǎn)移話題:“丁顯母親與未婚妻才來不久,你準備些日用品送去,給些銀子他們安家用?!?p> 柳蕓看著朱守林感激地道:“大人,你對我真好?!?p> 她知道朱守林為人清冷,若不是為自己,他哪會管這些瑣事。
“蕓兒,你要記住,你是我在此世上唯一的親人。我對你好,也是對自己好?!?p> “嗯,知道了,林子,我也是如此?!?p> 三人進了朱府,林伯見朱守林回府,滿臉歡喜上前行禮:“大人,這次回來住多長時間?”
“長住,林伯以后可要辛苦了。”
“太好了大人,那樣府里才熱鬧呀?!?p> “林伯,你讓世友一會來后院見我?!?p> “好好,老夫現(xiàn)在就去叫他?!?p> 朱守林叫住他,給他介紹柳蕓:“林伯,這是柳大人,她以后會長住在此。你們待她,要如待我一般?!?p> 林伯見過柳蕓,他面帶笑容沖柳蕓行禮:“柳大人,以后有事請吩咐?!?p> 柳蕓忙還禮:“林伯客氣,我在此長住要麻煩大家了?!?p> 林伯目送三人向后院走去,他神色有些擔憂。大人不娶妻難道……他搖搖頭,大人的事自己管不了。他關了大門,往廚房位置走去,他兒子呆家里閑得無聊在偏房院子里練功。
林世友聽聞大人回來長住,現(xiàn)尋他有事,他扔下手里的長棒就往后院跑去。
林伯轉(zhuǎn)進廚房,對兩位準備做飯的女子道:“老婆子,白氏,大人要回家長住,你們以后做飯前問一下大人。大人還帶了一位柳大人回家,你們要尊重他。”
林嬸歡喜的道:“好好,府里總算是熱鬧了起來?!?p> 白氏道:“娘,大人過年都沒回來,今天大人回來了,我們做點好吃的。”
林嬸笑道:“老頭子,去殺只雞,我去小溪里撈條魚。”
后院正房,朱守林正在同柳蕓介紹林伯一家人。林伯是從前軍中的一名老兵,夫妻兩人曾經(jīng)照顧過他的生活。林伯受過傷年紀又大了,朱守林將他們老夫妻及兒子媳婦從外府駐軍地要了過來,放在自己家里打理朱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