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寧看了兩人覺得面熟，仔細(xì)一看，這不是張家那位小姐嗎？她不是做了李家的妾室嗎？現(xiàn)在來找柳大人有什么事？
他正猶豫著，張家小姐哀求道：“請大人行行好，妾身就只見見柳大人，說幾句話就離開?！?p> 柳蕓見大門開著，陳寧站在門口與人說話，她便問：“陳寧何事？”
陳寧探進(jìn)身子道：“張家小姐想見大人。”
柳蕓與朱守林對視了一眼，朱守林示意她見見，柳蕓沖陳寧道：“讓她進(jìn)來在院子稍后，我換件衣服。”
柳蕓換了身黑袍，長發(fā)卷起來藏在帽子里。朱守林在邊上輕笑著道：“蕓兒真俊?！?p> “我趕大人差遠(yuǎn)了?！?p> 她收拾好后從內(nèi)室出來，走出正房下了幾級臺階站在院子里。她看向院子里的兩位著男子打扮的人，她們穿著灰色長衣，頭上戴著同色的帽子。兩人臉色無光，容顏憔悴。
張小姐與她的丫鬟沖柳蕓行了個(gè)禮：“大人，叨嘮了。感謝大人能見妾身一面，妾身……”她的聲音哽咽了起來。
柳蕓看了看四周還是請張小姐進(jìn)了正房：“請張小姐進(jìn)來說話?！?p> 她的丫鬟默默站在門口，小蘭端了一壺茶上來，她倒了三杯茶退了下去。張小姐看小蘭穿著又不是奴仆，打扮也不是妾室，也不好問她是柳蕓什么人。
柳蕓開口問：“張小姐還好吧？”
張小姐婉婉道來：“那日妾得了柳大人的話，本心懷喜悅還若與柳大人能有……沒想到賀家將妾強(qiáng)送了李家，妾與仆那日……”她沒說出口。柳蕓與朱守林是知道那一日的事，那日的事將他倆人折磨得夠嗆。
柳蕓同情地道：“你進(jìn)了李家后，他們待你還好嗎？”
“妾身進(jìn)了李家，弟弟不久也進(jìn)了國子監(jiān)。賀家攀上了李家，以為未來官運(yùn)更旺，沒承想前幾日發(fā)生那事。哼，也是報(bào)應(yīng)。妾身進(jìn)了李家，李家人怎么可能待一名妾室有多好，李佑那畜生，時(shí)不時(shí)將妾與仆送于他人消遣。想我堂堂知府小姐，落得如青樓女子般?！彼购薜氐溃骸暗锟粗貎鹤?，哪管女兒的死活。前些日子，我被送回李家，李家賠償一千兩銀子，爹娘全給了兄弟娶妻用?！?p> 柳蕓問：“你父母此次沒被牽連吧？”
“現(xiàn)在還沒有，未來誰知道？”
“你以后如何打算？”
“能怎么辦？父親尋了一名三品官，想讓妾去做填房，那男子五十歲了，比我父親還長十歲?！?p> 柳蕓長嘆一口氣，古代的女子命運(yùn)真是不由已做主。
張小姐見柳蕓同情自己，不像自己的家人那般輕視自己。家里人一邊享受著自己換來的好處，一邊又鄙視自己的低賤。她的心此時(shí)帶著溫暖。
張小姐期待地說：“大人，妾已是殘花敗柳之身，不敢期望伴在大人身邊為奴為婢，只希望來世能與大人有緣。”
柳蕓尷尬地笑了笑。書房看書的朱守林差點(diǎn)沒笑出聲，陳寧說她招桃花，男女不分，果真如此。
柳蕓安慰她：“你還年輕，好好過日子。男子大些會疼人，你生個(gè)一兒半女的今生就有了依靠。若孩子有了出息，你未來就有了期盼。”
張小姐道：“妾身記下了大人的話。能得見大人一面，心愿也得了滿足。未來再艱難的日子，只要想到大人給妾的這份溫暖，就會安心度日?！?p> 她從懷里掏出一封信：“大人，妾很恨李佑那么待我，這東西是妾從他書房里得來了。大人，李家呀心可大著呢，妾離了李家也好，說不定李家哪天也如賀家一般?！?p> 柳蕓驚訝，張小姐還有如此警覺。她接過信，告誡她：“張小姐以后不要再提李家的事，那不是你能惹的。你好好過日子，祝你幸福順利?！?p> 張小姐感激地行了禮：“妾身告辭，大人保重！”
柳蕓站在門口目送她們主仆遠(yuǎn)去，心里充滿著同情。堂堂的知府小姐，成了被父母用去為家里換取更大的利益的工具。此時(shí)，她特別想念自己的父母，他們的最大愿望只是期待自己平安，幸福，快樂！她輕輕道：“爸爸媽媽，我平安，幸福，快樂，你們放心吧。”
朱守林走出來正聽她輕聲說的話，伸手摟住了她：“想父母了？”
“嗯，他們不會這么對我的?！?p> “蕓兒的父母真好?！?p> “大人，你對我也好，謝謝你。”
兩人輕輕靠在一處，看著天上的藍(lán)天白云，天藍(lán)得不帶一絲雜色，白云朵朵在藍(lán)天上云卷云舒。
朱守林摸摸她的頭：“蕓兒，我會一直對你好?！?p> “嗯，大人?！?p> 柳蕓整開手里的信，看了兩眼遞給了朱守林：“昨晚說的證據(jù)，今兒就有人送上門了。”
信上所寫：“事成之后，當(dāng)以淮西之地封相為王?！敝焓亓挚戳舜篌@。他問道：“天下大定，他們想干啥？”
“人心不足嘛，覺得自己居功至偉，應(yīng)該被封王。就不知道李家是想自己干呢，還是與誰一起干了?！?p> 朱守林將信收在懷里：“此事蕓兒不要再提及?！?p> “知道的大人?！?p> 他開口問：“蕓兒為何一直叫我大人，不叫守林呢？”
柳蕓嘿嘿笑：“萬一在外一不小心叫錯了怎么辦？”
“現(xiàn)在叫我聽聽?！?p> 柳蕓在他耳邊輕輕叫了聲：“林子?！?p> 朱守林的眼圈紅了，這個(gè)世上只有自己的祖父母叫過自己林子。那些小伙伴從前一路討飯時(shí)叫過，后來都改了口，他們現(xiàn)在叫自己守林，或者朱大人。他以為今生再沒有人叫自己林子了，柳蕓這一聲林子，差點(diǎn)將他叫哭。
他深感安慰：自己在這個(gè)世上還有一名親人，她叫自己林子。
柳蕓見他不說話，以為不喜歡自己叫他林子，轉(zhuǎn)過頭看見他眼里的淚花，心疼的伸手摸了他的臉：“我會一直陪著你，林子?！?p> “我也會一直陪著你，蕓兒?！?p> 柳蕓想起了過去聽過的一首歌，歌的最后幾句歌詞寫得好：“往后余生，風(fēng)雪是你，平淡是你。往后余生，清貧是你，榮華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