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立夏天晴,杜娥期盼(六)
其實不怎么找得到寄信的人,可是信終歸是要寄過去的,便是麻煩了好半天,終究是找到了一個北上的客商。
可究竟讓不讓人把信帶去,這終歸是個問題。
并不是是有些信不過這些南來北往的客商,她是總覺得自己這樣冒冒失失的把東西送過去,多多少少會讓居士慌張。
“這是大大的不應(yīng)該啊?!?p> 杜安菱想著,卻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添些什么,才能讓這信顯得更加自然。
“算了,不去想了。想也沒有用。”
她知道自己思來想去也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索性真也不再考慮。
一狠心,就把這信真正的封好,送給到北上的人去了。
……
信件就這樣從南方向北方走去,路過京城邊上,沿著官道往北。
夏初的時候天上多有雨水,這一路也不像之前那樣平順。有好些地方路上是帶著一灘泥濘的,困住了馬車,濺起了泥漿。
在遇到過河的地方,因為大雨導(dǎo)致河水上漲,過不了渡船,也只能耽擱些時日。
所以這信往北方送的過程著實比一開始計算的要慢了許多,到破虜堡的時候,竟然已經(jīng)過去了半個月。
不過終歸是送到那居士手里。
……
說起信件,這太陰居士不久前還真的收到過好幾封。
不到十天前曾經(jīng)拿到來自于杜安菱的信,那時候是寫下啦,回信就馬上送回去的。
然后傳來的是自己徒弟屏風(fēng)居士寄過來的信,上面講自己到了地方,一開始還過得不錯。
“已經(jīng)有了一個不錯的開始,日后就簡單了?!?p> 那徒弟信誓旦旦的,說是要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還政丨治一片清明”。
“朝堂之事,徒弟無力改變多少;如今下放成為一地的父母官,也沒有人壓著,絕沒有做不好的道理?!?p> 居士皺眉,徒弟寄來的信還是有些天真了,多多少少忽略了一地豪強所擁有的力量。
“志向不錯,多多思量?!?p> 不過也不怎么好打擊年輕人的興致。再一想,人家也是經(jīng)歷過一番事情的,便只好勸人家緩一緩了。
“如今北疆不是那么安定,做事還要多考究著點?!?p> ……
向徒弟回完信之后,太陰居士就接收起沿著北疆一條線的消息。
敵國的軍事消息一般是打探不到的,但是商賈傳來的那些關(guān)于北國收購糧草事項,自己還是一直關(guān)注著的。
“這北國所圖,怕是沒那么簡單?!?p> 先不說這收購糧草是不是為了不久之后的戰(zhàn)爭,就現(xiàn)在來講,已經(jīng)讓北國內(nèi)的糧價提升了一把。
一邊糧價上漲,一邊幾乎沒有變化,這引來的就是商人從南向北,不斷地將糧食送過邊疆。
“這都是妥妥的資敵??!”
太陰居士這樣想,可很顯然,在這一片地方,沒有多少人抱著與他一樣的心思。
“商人一心求財,全然沒有家國大義;將士一心安逸,也少了拼搏血性?!?p> 太陰居士很是痛心,卻知道自己的痛心根本就沒有什么用。
想起國家的前途,太陰居士覺得自己身為“新黨”的一員,也是很無力。
是的,他自認自己是那“新黨”人物;是的,他決心挽救徽國危亡??涩F(xiàn)在自己的同僚手中沒有權(quán)力,更談何一改國事頹唐!
他怨怒,又能怎么樣?
他憤懣,寫了不少文章。
“百年風(fēng)雨可難渡?鬢角方斑國已危?!?p> 可這種文字斷然是不可以流通到別人那里的,只能自己寫下看看了。
孤獨的人向來是孤獨的,他也不知道稱多少次希望有人能讀懂自己內(nèi)心,一次次失望后換來獨來獨往。
想著,嘆著,卻依舊盼著,有同心的人到來。
所幸不是奢望。
……
又來了信,是從京城寄過來的。
信的來由是朝堂,卻是那田尚書的文字。
“老友近來可曾安好?”
“朝堂上一切都好,只需邊疆全力養(yǎng)兵就行。近來從來到京城的糧食商人那里直到北方有在不久之后動兵的跡象,還請多多留意。”
那南國的人細細講述了一封朝堂上對此的各種看法,一樣是滿腹牢騷。
“可惜朝堂諸公大多都不覺得這是大事,作為一個和親就可以解決的——可都是這樣了,怎么還可以通過簡單的和親解決問題!”
那邊,田尚書寫下的是憂心的話。
“現(xiàn)在只希望別人稍微晚一點動兵,這樣我們還有更長的時間準(zhǔn)備,或許情況會好一些?!?p> 那老朋友寫下日子的時候心情有些不好,看得出筆墨之中帶著些許顫抖。
兩邊人一樣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