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秋陰將雨，杜娥辭別（六）

　　歸來又是東城門，久看少年不曾聞。去何處，歸何時，皆不知，誰可問！

　　這時光總是稍縱即逝的，杜安菱和冬青轉(zhuǎn)過整座京師城，回到東城門腳下已經(jīng)是申時前后。

　　沒有看到那兩小只。

　　冬青還記得杜安菱跟他們的約定，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嚷嚷著要去把人尋回來——杜安菱卻是個無所求的，在那鎮(zhèn)定自若。

　　“放心好，他們很快就會回來的?！?p>　　只不過現(xiàn)在還在外面罷了。

　　說完便攬著冬青的手，轉(zhuǎn)到大道邊上的一間茶鋪里——兩人對在一張桌子前坐下，卻講著些不緊要的事情。

　　“急什么呢——他們兩個怎么也不會丟！”

　　杜安菱這話讓冬青詫異，可轉(zhuǎn)念一想，近幾年自己和杜安菱那兩小只在一起生活也就是那么幾天，而她與那兩個可是共同呆了一年！

　　這里面就有太多的不一樣了。

　　冬青不自覺有點(diǎn)酸了，也知曉自己沒必要在別人面前說什么“自己想法”——看著杜安菱在那安然自若地品茶，急躁的心也安定下來。

　　她都不急，自己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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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候，那兩小只確實(shí)沒有走丟的。

　　申時還早，太陽并沒有多偏西；兩個少年走在歸京城的路上，卻專挑小路曲折行。

　　“快來不及了！”

　　秀兒想搶馬韁。

　　“什么‘來不及’，我們什么時候按時回去過？”

　　瑜若卻有些無賴的。

　　“秀兒，你要知道，我們身邊沒有別人的時間，是彌足珍貴的?！?p>　　瑜若笑著跟秀兒說，可惜那小姑娘不領(lǐng)情。

　　“管你珍貴不珍貴，反正，違背諾言就是不對的！”

　　秀兒真的抓住韁繩，讓柔雪再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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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憐的柔雪，又被那兩個少年折磨了。

　　本來就已經(jīng)走了遠(yuǎn)路，這一天已經(jīng)很勞累了。又這樣催著快跑，怎還受得了？

　　它有些跑不動了。

　　喘著粗氣，沒一次落下馬蹄都是很沉重的——秀兒心切不知曉，瑜若卻感覺得到。

　　“秀兒，它已經(jīng)很累了?！?p>　　瑜若嘴角彎起不易察覺的弧度，身子貼到秀兒背上。

　　“再讓它跑回京城，恐怕，它就要累倒了?！?p>　　絲絲吐氣在小姑娘耳畔，秀兒的心被悄悄勾起——可她是個聰明的，怎么不知道少年的心思？

　　“你是故意的！”

　　故意跑那么遠(yuǎn)，故意讓馬匹累著，好慢慢回去！

　　“是的——不過，我說的沒錯?！?p>　　瑜若臉上有勝利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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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兒終究是妥協(xié)了，讓柔雪慢下來。

　　“算你贏了！”

　　她回過頭，看著少年那張得意洋洋的臉——忽然好像打他，怎么辦！

　　“這時間，與其乘馬慢慢歸，不若江邊踏草行。”

　　瑜若避開她的目光，卻提出這個意見——又真做出下馬的動作來。

　　“你！”

　　臭不要臉的，秀兒在心底說。

　　可自己并不是很抵觸地一樣下了馬，在河堤上的深草邊上移動腳步，看著時隱時現(xiàn)在蘆葦叢中的白帆片片。

　　“秀兒，我覺得，這樣浪跡天涯的生活真的很好。”

　　瑜若側(cè)過頭，看著一言不發(fā)的少女。

　　“要不，我們就不回去了，能走多遠(yuǎn)走多遠(yuǎn)吧！”

　　瑜若建議著，可秀兒不同意。

　　“你敢？”

　　忽然有些杜安菱的氣勢來，讓瑜若不敢再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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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歸去嗎？這路還很長。

　　瑜若算得正好，在京城的城墻第一次在遠(yuǎn)方的樹頂上出現(xiàn)的時候，還有兩里多路要走。

　　這里是北門——從北門繞過鐘鼓樓，再從皇城東邊繞到東門，這里又是五里路程。

　　這還要慢慢走小半個時辰呢！

　　可憐那秀兒不知道身邊人心中的想法，才回讓自己跟著他走——這下來，柔雪倒是不累了，累著的可是兩個人。

　　“秀兒——看看天上！”

　　天上云轉(zhuǎn)低，是暑氣蒸騰后凝聚的濃重——這往往是下雨的前兆，可雨滴往往要到入夜前后才會落下。

　　“秀兒——要快點(diǎn)走了?！?p>　　這一次，瑜若沒有再想著耽擱。

　　“快點(diǎn)走——你也知道？”

　　秀兒笑了，笑得妖艷。

　　“若不是你，我們現(xiàn)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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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抱怨往往是沒什么用的，歸路也不曾為幾人的不滿縮短幾分。

　　路長，京城的城墻在接近——可距離終究是有，就是再這么渴望也不會一下子變近的。

　　“瑜若啊——我覺得，你騙人的技術(shù)有所長進(jìn)?！?p>　　秀兒這樣說了，明顯的不高興。

　　“可是，也有人愛被騙！”

　　瑜若的話，指的是秀兒。

　　秀兒又不想跟瑜若說話了。

　　可抗議并不是一直有用的，瑜若之前就清楚秀兒的性格，不用怎么樣就可以挑撥她的內(nèi)心。

　　“妳知道，杜娘子會帶妳去什么地方嗎？”

　　這一問，她果然就耐不住性子了。

　　“你知道？”

　　意識到錯誤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瑜若笑得正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