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五章 秋初還夏,杜娥醞釀(一)
這一夜只是再平常不過的夜,草蟲在屋檐下低吟,一聲雞唱喚醒東方旭日升起。
這一夜又是極不尋常的一夜,太陰和安菱之間,有一道本來就不是很強烈的聯(lián)系松散了。
雖說一時還不能發(fā)覺,終究會在日后顯現(xiàn)——早起的太陰看著朝陽下她的容顏,總覺得有些迷惘。
她是真的變了——變成之前自己沒見過的模樣。
不再自欺欺人,他強迫自己別過眼去。
心中的芍藥終究只能是記憶了,現(xiàn)在身邊的她,叫杜安菱。
她再也不會是過去的她,一絲憂傷泛上心頭。
……
這之后一天天,杜安菱與太陰都是尋常度過的。
不知是不是錯覺,意識到杜安菱變了之后,太陰突然覺得,自己這幾天相處,和她反而更親近了。
自己田間清理冒頭的雜草,她時常在田外采桑。
沒事的時候攤開畫紙,或者是帶上秀兒去對岸山間——有時看得到她作畫的身影,有時聽到她撫琴的樂音——沒想到,竟也不錯。
日暮燃燭,嘗試著跟她談些古今。總發(fā)現(xiàn)觀念中那些細小差別,卻覺得這又并不是那么的讓人沒法接受。
雖不是知音,卻相差無幾。
太陰不時覺得,自己或許能和杜安菱過上另一種生活吧——一種和之前相似,卻又有些許不同的、更平靜的生活。
可平靜,終究只是錯覺,又有爭吵在暗中醞釀。
這一天,太陰沒什么事了。
去尋她,卻見到山谷口那邊又有來客。
……
說是“客人”,也是很熟悉的老朋友了。
羅娘子帶著厚禮,到這山上目的是以道謝居多。
自從之前來人跟她說起,有個侍郎要把他的茶田奉獻給他的上官,她就一直忐忑著一顆心。
也沒有主動去求別人,只是默默將苦澀吞下,嘆自己不爭氣。
遇到了太陰,幾句訴苦純粹是碰碰運氣——那隱士縱使好友不少,也不一定會幫自己。
可誰想他真的幫了自己?
……
昨天有人來說,這座茶山依舊歸她家所有——還給了些銀子當什么“贖罪金”,把她嚇了一大跳。
那可是一百兩銀子——白花花的一百兩銀子。
放在布袋里都墜著手,躺在家里也覺得光耀眼。
羅娘子是種茶的,家里也少有積蓄,見過權貴一擲千金,也收過幾張銀票的。
可斷然是沒見過,有人就這么一百兩銀子直接放自己桌上的。
羅娘子覺得自己宛若做夢,可又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是在做夢——一個晚上頻頻驚醒,點起蠟燭,看著大明晃晃的銀子放在桌面上。
她覺得心虛——這些銀子怎么能放在自己手里。
想了一個晚上,終于有了最終的決定。
把它們送回山上,送到恩人手里!
……
“杜娘子——多謝你們之前出手相助,這是一點小小酬勞,還請笑納?!?p> 羅娘子低著頭,把這包銀子從兜里掏出——打開布袋,那里面明晃晃都是五兩的錠子。
把杜安菱嚇了一大跳。
“使不得——只是小小幫個忙,要不了這重謝?!?p> 她退后兩步,伸手攔住羅娘子遞東西的手。
——“這重謝我們受不起。”
“貴人受得起——求你們幫忙說一聲,我不僅沒有讓茶山易主,還讓他們給我送了這樣多錢來——我知道,這些錢不應該屬于我,于是就給恩人送來了?!?p> 羅娘子把自己的身份放到最低,把“送錢”的緣由都跟大家說了聽——杜安菱這才知道,那明晃晃的銀子實際上是打個什么“侍郎”送過來的東西。
“這——還要請?zhí)幷f說?!?p> 正在這說著呢,他人就已經(jīng)到了。
太陰居士從背后冒出頭來,神色有些不太好。
……
于是,羅娘子把事情原委又說了一遍,說完還把那一百兩銀子炫耀般往“恩人”面前一放。
太陰居士說沒被嚇到都是騙人的——不過好歹是見多了世面那種文人只會怕這點東西。
“這一百兩銀子,我們不能盡收?!?p> 太陰看著羅娘子,又看一眼杜安菱——看到兩人眼中一樣的不解,他倒是正經(jīng)起來了。
“君子不趁人之危,這錢,我不能拿多少!”
太陰居士正色,看向身前的兩個帶上了幾分說教。
“我也就是與老友說了兩句,又沒什么耗費,頂多當?shù)昧耸畠摄y子——剩下的,你還是留作自家用吧?!?p> 他神色倒是正經(jīng),卻讓杜安菱難辦了。
“太陰!”
她開口,顯然是有些異議。
“安菱,你是怎么想?”
太陰皺眉,他本就不想和杜安菱起異議,那會提醒自己,她并不是真正的“知音”。
“太陰——我覺得,你這樣有些不太好?!?p> 招一下手卻走向屋里,她有事要相談。
古語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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