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秋夜風疾,杜娥心亂(一)
看著胡書生臉色,杜安菱有些拿不定主意。
畢竟那“不錯”二字有不小可能是反話,山匪頭子的話還未必可信——不過不可信又何妨?至少自己當下還是安全的。
懷王寨需要自己。
杜安菱知道這個“需要”有多么重要——她有作為一枚棋子的自知之明,知道這“需要”對自己意味著什么。
她知道,自己知道的太多了,對懷王寨早已是一個不小的隱患。
萬一自己心血來潮把懷王寨告發(fā)了呢——就像自己猶豫不決的那一次,自己如果真的踏進縣衙?
懷王寨不得不做這樣的打算。
杜安菱如是想,心里面過一日是一日的念頭愈發(fā)強烈。
舉目,燈下依舊是胡書生。
胡書生騎在馬上對著她居高臨下。
……
“修磚瓦請來山匪,杜家娘子真是好氣魄。”
胡書生在馬上說著,心里面對杜安菱可不是一點欽佩。
這女子不俗。
看著就有一種名貴的氣息,舉止嫻雅容貌端莊仿若大家閨秀——可她與外人之間的言談又膽大如此,端的是出身不凡。
胡書生覺得杜安菱很不一般。
其實懷王寨里面對她的來歷也有探查,這一個“杜”姓早就暴露了不少信息——近城池杜家大老爺可是候補待職在家的舉人,他家里曾有過一些不得不說的大事。
杜大官人有一個親妹在少年時被賣到了京城,這是那村里面的流言。
這樣嗎——胡書生確定了杜安菱的身份。
她就是那杜家大老爺遠去多年的親妹,兄妹之間矛盾不小以致她遠居至此。
胡書生這樣判斷過,心里頭對杜安菱是有些尊重的——作為女子,一人在外實在不容易。
可他更仰慕的是杜安菱的才華。
……
為何如此?
倒是和瑜若有關(guān)——那少年也非常不一般。
試想,有幾人可以在那懷王寨里面還一直有著“擊敗匪首”的念想并真正實踐的?
胡書生真心找不出幾個——可這少年就是其中之一。
他一根竹棍揮舞起來并不是其他少年那般的凌亂,每一招每一式都像是經(jīng)歷過高人訓導般帶著殺機——不過力量不足加上熟練不夠的緣故總是出差錯。
卻依舊是惹得懷王三天兩頭睡不著覺。
到頭來這“刺客”消停了,寨子里卻多了個說教的。說什么“文字不識是大忌”,又說這上下之間等級不變久了恐釀大錯——總之是各色說完了就是個“不滿意”來,弄得懷王寨里面出了不小的動蕩。
一開始確實沒什么人聽那少年,可后面呢?
不消多少時間就見著那懷王寨里面一些個本來就不怎么滿意懷王的人不高興了,帶起部下要搶權(quán)——懷王倒是有那么些能耐,終究是一個談判鎮(zhèn)住了蠢蠢欲動的眾人。
可如何處置那瑜若也成了問題。
要拿懷王寨里面現(xiàn)成的規(guī)矩說自然是重刑伺候,可這當“質(zhì)子”的人又不能輕動。
一不小心讓杜安菱知道了,胡書生也害怕她破罐子破摔。
這就那樣耗著,卻讓不知道多少下層的武夫問起“謀略”來——這一問就又一場兵荒馬亂,懷王寨想不處置都要處理來。
話說如何處置?
當時就有了不少分歧。
……
那杜瑜若刻意攪亂懷王寨的事情終究是瞞不過幾個頭目,特別是懷王希望把他重新送走。
說來就是還給杜安菱那邊去。
可這樣也是問題——沒有顧忌的杜安菱如此就可以直接脫身,縣衙里面一告下來可不是什么容易處理的事。
眾人是怕了。
這一個“怕”就不是小問題,懷王親自征集眾人意見,瞻前顧后倒不怎么貶義,畢竟需要想盡一切可能——這當中又有了不少流派。
胡書生是想著要將人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的,可許多寨里老人不怎么同意——他們想要把那個“禍害”送走,一了百了。
終究是吵了五六天,待到那宅里又來一件大事——開采來一批礦石從爐里冶煉出鐵來,看樣子要送去外邊售賣。
于是懷王拍板,就這么把人同鐵錠向外送出去,可再怎么樣也不能擺脫寨子里掌控。
如何又能不擺脫懷王寨掌控呢——這里邊倒又有不小的問題。
不過胡書生定了謀略,當堂說出滿堂喝彩。
就有了今日情形。
……
于是那母子兩人就在自己面前團聚了——從頭到尾都沒有三個月分離。
胡書生看著就氣憤,自己千算萬算也沒有料到,自己帶走的那一個“她的軟肋”最終動搖了自己在懷王寨里面的根基。
所謂“滿堂喝彩”只是表象,緣于自己讓步的舉動。
自己是失去了懷王重用唉……
他想著日后或許不再生活在深山,有悲有喜。
不過身邊這些人依舊是忠心于自己的——想到這多少還是欣慰。
卻看那路邊人,說一句“杜家娘子莫要憂心”。
“妳這想法也不是不可行,但我等還有一個請求。”
古語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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