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芒種時節(jié)。
韓幻如下班回家,開門的韓媽媽見到她懷中抱了一只黃色的布袋。正要問是什么,突然這個布袋里面蠕動了幾下,露出一只毛茸茸的貓頭來!
“啊~”韓媽媽嚇得臉色大變。
“快把這個東西給我拿走!”韓媽媽失聲尖叫。
韓幻如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走了進去,身后是老媽一連串的抱怨。
原來,今早去中心公園跑步時,那個宮亦薪又來了。韓幻如也拿他沒有辦法,這個公園又不是她自己家的,人家長著腿,愛上哪里上哪里。
“韓部長,”自從上次發(fā)生了趙志博騷擾事件后,宮亦薪一直這樣稱呼她,這也許就是人的微妙心理變化吧!
韓幻如正對著青霧湖坐著拉伸運動。
“我今天就要出差了,三花拜托你了?!睂m亦薪站在她旁邊。
“我不能總?cè)ツ慵?,單位雖然最近沒太多事,但我有時利用空閑去兼職的,你也知道?!鼻耙欢蔚钠放坡?lián)名項目已經(jīng)進入生產(chǎn)階段,是樂宜他們那邊的任務(wù),這邊就輕松了許多。
“陳部長對我總偷偷跑出去已經(jīng)有所怨言了,去你家會耽誤時間?!奔媛毜氖虑椋n幻如出于經(jīng)濟考慮,不得以而為之。
宮亦薪考慮了一下說:“那三花放你家呢?”
韓幻如一想到老媽那個態(tài)度,立刻把這個提案否定了。
“好吧,那我交給寵物中心寄養(yǎng)一段時間吧,大概得兩周?!睂m亦薪喃喃道,說著轉(zhuǎn)身離開。
韓幻如望著他挺拔的背影,就有點恍惚。誰會有那么硬的心,拒絕一個這么帥又有愛心的男生呢?
就這樣,三花來到了韓幻如家中。
韓幻如已經(jīng)做好了它被虐的思想準備。
然而,就是一盞茶的時間,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三花竟然粘上了最討厭自己的韓媽媽。老太太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用它的大尾巴來回蹭人家的腿,還發(fā)出“咪嗚咪嗚”的聲音。
老太太邊走邊嫌棄地說:“哎呀!快走開,粘我一身的毛!”
嘴上是這么說,卻給三花的水盆里倒上了清水,和貓糧盆一同放在了一個固定的角落。貓吃飽喝得后又去舔韓媽媽的手,這讓老太太不由得笑開了花。
韓幻如在一旁看到后,心里一樂:“看樣子好像有門兒~”
這時候,宮亦薪的微信傳來了信息:“部長,三花怎么樣了?”
韓幻如趕忙拍了一張照片傳過去。
“嗯,看樣子不錯?!睂Ψ桨l(fā)來信息?!八鼝鄢缘目Х葪l在黃包的側(cè)兜里?!?p> 韓幻如回道:“你都說過三遍了!”
“我怕你偷吃。”對方突然說。
韓幻如眉毛一挑,立刻回道:“你才偷吃呢!”
但緊接著又加了一句:“都是什么口味的?”
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進行著,旁邊的韓媽媽看到內(nèi)心一動便問:“我可從來沒見你捧著手機跟人這么聊天!是不是有情況了?”
韓幻如放下手機說:“是有情況了!您沒聞到一股子味道嗎!”
韓媽媽不用吸鼻子也聞到了,她眼睛突然瞪得極圓,臉上顯示出痛苦的表情。
“我的娘啊,臭死個人了!”
大家目光都投向屋角的貓砂盆,只見三花正在奮力地刨著淡綠色的抹茶味貓砂粒,一會工夫就堆起一個小山丘來。
韓爸爸笑呵呵地搶先過去,“沒事,你們嫌棄我不嫌棄,我來倒!”一副標準的鏟屎官的樣子。
韓媽媽白了他一眼,“你會嗎?得用旁邊那個鏟子!”說著跑上前去,二人爭了起來。
韓幻如哈哈地笑著,把這個畫面也給宮亦薪發(fā)了過去。
她突然發(fā)現(xiàn),和宮亦薪在一起時自己很開心。
正和宮亦薪聊著,老爸老媽那邊因為貓屎堵了馬桶,開始互相抱怨。這下不僅需要鏟屎還要疏通馬桶。
這樣的日子需要兩周。
韓幻如驚訝地感覺到,兩周的時間過得很慢。平時她總嫌時間過得太快,尤其是自己三十歲以后。韓媽媽自從她恢復(fù)記憶以來,總是鞭策她解決個人問題,如果逼急了,她就裝頭疼。對方立刻投降,這個辦法幾乎百試百靈。
但是,這兩周怎么過得那么慢呢?
有時候她告訴自己,別瞎想,一個小弟弟而已!你看他那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是你心目中的英雄嗎?和許霆完全兩種風(fēng)格啊!
但有時候看著手機中對方發(fā)來的短信,她又忍不住反復(fù)看上好幾遍。
時間就是這么不緊不慢地走著。
那邊,徐強在工作之余已經(jīng)查到許芳賭博的嗜好,和常去和順堂的情況。許芳一向尖酸刻薄,這是她給徐強的初期印象,但考慮到是因為許霆的事情,做為姐姐想不開怪罪到韓幻如身上,也有情可原。
后來她竟然發(fā)展到用許霆的日記來做交易,再用這筆錢去賭博,這絕對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小人的所作所為!
而對于許芳總?cè)ズ晚樚眠M行所謂的養(yǎng)生,徐強的第六感告訴自己,這個和順堂不簡單。怎么說呢?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
順藤摸瓜地一查,這個和順堂的負責(zé)人叫殷小穎,年紀輕輕卻非常不一般。和順堂對外宣稱只招收女學(xué)員,對其進行養(yǎng)生講座與訓(xùn)練,還有其他業(yè)務(wù),比如減肥、美容、打著擦邊球的醫(yī)療護理等。
聽到這里,徐強更為韓幻如捏把汗。他總感覺許芳這樣為難韓幻如,背后是有一個力量在推動的!說白了,就以她那簡單的頭腦是做不出多大的壞事的。
那邊徐強在頭疼,這邊韓幻如卻渾然不知。她就是在等待兩周時間快點過去。
終于有一天宮亦薪給自己發(fā)來一張車站的照片?!耙党塘?,晚上我去接三花回家?!?p> 韓幻如立刻告訴老爸老媽,讓他們收拾一下。
宮亦薪心里也很激動,倒不是因為快看到三花了。
他坐在候車室里百無聊賴地看了會兒手機,就聽到旁邊有吵鬧的聲音。原來是一個四五歲胖乎乎的小男孩在玩一個小火車,玩具跑到了宮亦薪的腳下。
他拿起來遞給了小男孩,抬頭看到對面坐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穿著一身糖果色的女子,正在低頭看手機。
“小宇,別亂跑!”糖果色女子抬頭看了一眼小男孩,又埋頭玩游戲。
“媽媽,我要尿尿!”男孩扭了扭身體。糖果色媽媽沒辦法,起身帶他走了。
不一會兒,宮亦薪的車要檢票了,他起身向檢票口走。突然韓幻如的短信來了:“我老媽不讓三花走!”
宮亦薪低頭看著短信,不由地就撞到了一個人,撞到的時候余光感到這個人正拉著一個小孩迎面過來。
那個人被他撞得帽子“啪”一聲掉了下來,兩人都慌忙去撿,又碰到了一起。宮亦薪一抬臉正好把這個人的臉看得一清二楚。
原來是一個瘦長臉的中年男子,兩只眼睛離得有點近,顴骨較高,兩腮陷下去。他慌張地拿起鴨舌帽扣到了自己的頭上,把大半個臉都遮住了,起身后拉起旁邊的小孩子快速地消失了。
宮亦薪奇怪地回了一下頭,感覺那個孩子有點眼熟,手里還捏著什么。
這時候車站的廣播開始響起,催著乘客檢票了。他剛向前走了十幾步,就聽到身后傳來撕心裂肺的聲音:“小宇小宇!”
宮亦薪的腦海里一下閃現(xiàn)出剛才的畫面,那個被中年男子牽走的小男孩手里捏著什么呢?
是一只小火車?。?p> 時間緊迫,宮亦薪二話沒說,拿起手頭的紙筆唰唰地畫了起來,幾分鐘后,憑著剛才的短暫記憶,一幅惟妙惟肖的人像躍然紙上。十分鐘后,派出所民警把它印出多份來,分散出去尋找。
與此同時,警方的監(jiān)控調(diào)查也在繼續(xù),“從監(jiān)控錄像看,疑犯已經(jīng)帶著孩子出了火車站。這應(yīng)該是一個老手,非常熟悉車站以周邊的地形,出去之后躲避開了監(jiān)控。全程看不到他的具體長相,幸好有你的畫像。”一位年齡五十歲上下的民警簡單地介紹著,里屋的女子正在嚎啕大哭。
中午十二點多一點,人便被抓住了。
孩子的母親千恩萬謝。
“非常感謝你的幫忙!”那個民警用力握握宮亦薪的手,“年輕人,大有可為?。∧闼诘某鞘蠿區(qū)分局的李隊長,和我關(guān)系非常好,他前幾天還跟我說需要會模擬畫像的人才。你雖然已經(jīng)有了工作,但可以抽空做些兼職或輔助的事情,為我們公安助把力!”
雖然現(xiàn)在監(jiān)控攝像頭普及了,為刑偵破案提供了很大的方便,但也存在盲區(qū)。這次就是宮亦薪的繪畫技能在關(guān)鍵時刻立了功。
宮亦薪之前在韓幻如那里的挫敗感,此時此刻消失了。他感到自己還是挺行的!
宮亦薪錯過了火車,派出所給他買了下一班的票,順利地返回來了。
他第一時間敲開了韓幻如家門。
開門后只見韓媽媽抱著三花,不情愿的心思全都寫到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