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暖花開。
省博物館的會議室里,一切準(zhǔn)備就緒。
藍(lán)色屏幕上顯示出本次主題:《品牌聯(lián)名策劃報告(第一期)》,報告單位:文創(chuàng)部。
一個亭亭玉立的身影調(diào)整好手中的搖控器,清清嗓子開講:“大家好,我是文創(chuàng)部。。。。。?!?p> “韓幻如!”一個尖利的嗓音劃破空氣,眾人都回頭,目光鎖定在破門而入的一個女人身上。
只見她四五十歲左右的模樣,生就一張馬臉,高顴骨、吊梢眉、眼睛長得還算漂亮,但被其他部位拉低了平均值。
報告人一看來者,便收好了搖控器,抱著雙臂等著對方唱戲。
“各位領(lǐng)導(dǎo),你們還不清醒哪!這位韓小姐,是個不折不扣的精神病人,你們用人太不謹(jǐn)慎了吧?”來者踩著高跟鞋,“嗒嗒嗒嗒”幾步來到一個頭頂快要禿了的中年男子面前,口水都要濺到他白白胖胖的臉上了。
“這位女士,你怎么又來了。”領(lǐng)導(dǎo)用紙巾擦了擦臉,“我說了多少次了。。。。。。”
還沒等領(lǐng)導(dǎo)說完,馬臉女士繞著會議室的圓桌走了一圈,“看來今年又來了不少新面孔,恐怕你們不知道這位韓小姐的光榮史吧!”
韓幻如冷笑了一下,歪著腦袋看她繼續(xù)唱戲。
領(lǐng)導(dǎo)不耐煩地沖著門口喊道:“保安、保安?。。 ?p> 就在這時,一個年輕男子突然開口道:“這位阿姨,您說人家精神病,有什么憑證嗎?”
“就是啊,這不是侮辱人嘛!”幾個剛畢業(yè)的實習(xí)生在底下小聲嘀咕著。
眼前這位韓幻如姐姐可是他們的偶像級人物,本來正準(zhǔn)備聽她的報告,怎么突然被這個闖進(jìn)來的馬臉說成了精神病人?
“憑證?就憑我是她男友的姐姐!她當(dāng)年克死我弟弟,還神經(jīng)兮兮地人格分裂!這種人可以正常工作嗎?”
年輕人們一片嘩然,仿佛打開了八卦的新天地,他們的腦海里翻騰起各種浪花。
這時,韓幻如一步步不緊不慢地走到馬臉面前,湊到她的鼻子尖處,慢條斯理道:“姐姐,你看我哪里人格分裂了?”
馬臉嚇得向后退了幾步。
“你們看,她現(xiàn)在的這個樣子,不是精神病是什么?”馬臉用指尖點著對方,氣得直發(fā)抖。
“保安!保安!!保安?。?!”領(lǐng)導(dǎo)氣急敗壞地跳起來,“快把這個精神病給我拖出去?。。≡亵[就報警啦?。?!”
此時,剛從夢中驚醒的兩個保安慌里慌張地趕到,帽子都歪戴在了一邊。
馬臉被兩人從兩邊拉著拖出了會議室,邊退邊喊:“我弟弟就是警察,有種去報警!”
屋里靜了下來。
韓幻如尷尬地笑了笑,“沒事了,大家就當(dāng)是個笑話吧。我們繼續(xù)。。。。。?!?p> 剛才質(zhì)問馬臉的年輕男子注視著她,臉稍稍有點紅。
匯報順利進(jìn)行著。
午餐時間,員工食堂的一角。
溫暖的陽光投射進(jìn)窗戶,這里的環(huán)境很溫馨,每個餐桌上都擺著一只插著鮮花的小花瓶。午餐也很豐盛,林端端點了一大堆吃的,餐盤都快盛不下了。
“你那個神經(jīng)病準(zhǔn)大姑姐,和她弟弟一點不像!從里到外,半點都不像!”林端端坐下后向韓幻如抱怨,“三年了,隔一段時間就來鬧騰一次!拜托,現(xiàn)在可是二十一世紀(jì),搞什么封建迷信男尊女卑那一套,動不動就是克夫!我看她那顴骨才克夫呢!”
韓幻如沒有吱聲。
林端端才意識到自己說多了,“呃,姐姐,我說錯話了?!?p> “許霆他沒有死?!表n幻如淡淡地說了一句,用筷子夾了一片胡蘿卜。“他下午還要來接我下班呢。”
林端端咬了咬嘴唇,沉默了。
傍晚時分,員工紛紛下班。
宮亦薪走出了博物館的大門,聽到嘻嘻哈哈的聲音,一扭頭看到了林端端和韓幻如。
“瞧,這就是今天替你打抱不平的那個男孩,今年剛來的實習(xí)生?!绷侄硕藳_韓幻如擠了擠眼睛,小聲說。
宮亦薪一看到韓幻如,臉微微地紅了一下。這是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生,這個年代的男生不知道怎么那么會長,有一張漫畫臉。象誰呢?林端端使勁地想。
韓幻如則把林端端緊拉自己的手扯開說:“許霆來了,我先走了!”說著,揮揮手向前面跑了幾步。然后腳步慢下來,好像在和什么人對話一般地向前走去。
宮亦薪在一旁驚呆了。
因為前面誰也沒有!是的,根本沒有人?。?!
林端端在身旁觀察著他的表情,然后慢慢地說:“年輕人,別害怕。她只是有一點點小問題?!?p> 宮亦薪喘了口氣,“這,這是小問題嗎?”
“當(dāng)然!又不影響他人和工作,沒有暴力傾向!領(lǐng)導(dǎo)都不管你怕什么?”林端端望著韓幻如裊裊婷婷的背影。
“我可不怕!不過今天上午那個馬臉。。。”宮亦薪醒過神來說。
“什么馬臉,她叫許芳,等她再來鬧幾次你就記住她名字啦!”
“那這個許芳說的也沒錯了?!睂m亦薪喃喃道。
林端端瞪了他一眼,“我再次提醒你,人家一不影響他人,二不影響工作,不要有歧視??!別看她今年已經(jīng)31歲了,追她的人有的是!”
“那她不看病嗎?”宮亦薪疑惑地說。
“這是心病,說了你也不懂,你是小孩子嘛~”林端端搖搖頭揚(yáng)長而去。
下了地鐵,還要穿過七拐八拐的通道才能上到地面。韓幻如面帶微笑緩緩而行,全然沒有注意身后的人影。
拐過一個彎,進(jìn)了一片無人的區(qū)域,靜得只能聽到腳步聲。
“妹子好漂亮?!鄙砗蟮娜擞案Z了上來,韓幻如一看是個流里流氣染黃毛的年輕人。
“什么妹子,我是你姐!”韓幻如白了他一眼,繼續(xù)向前走。
“姐姐我就更喜歡啦!在地鐵上我就注意到你了?!睂Ψ娇谒家氏聛砹?。
“你小心啊,我男朋友揍你!”韓幻如警告道。
小黃毛哈哈笑道:“他有那么長的拳頭嗎?”
突然,韓幻如拽了一下旁邊的空氣,歪著頭說:“哎呀,他就是個小流氓,不要理他!”
小黃毛一愣。
“就你那拳頭一拳下去,還不把他砸成西瓜嗎!”韓幻如繼續(xù)對著空氣說話。
這個她口中的小流氓喉嚨吞咽了幾下,一時搞不清楚狀態(tài)。
十秒鐘后,他明白過來這個姐姐是個精神病,正想湊上前去占便宜時,就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在他的身后嗡嗡作響。
“我數(shù)三個數(shù),三個數(shù)內(nèi)還不跑就揍死你!”